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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曲径通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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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潼碧焦急地在石门外等候着,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的漫长,石门之内的白鸢彤究竟如何了,他不得而知,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你不要有事!不知何时,跪下的双膝已经没有了知觉,可他依然挺直了身板一动不动。他在等,等待重要的人儿平安无事的讯息。
上官筱曲跪在炼潼碧的左后方,他不敢和炼潼碧并肩跪着,因为他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格,他只是一个不祥之人,没有被炼潼碧杀掉已经是上天好生之德了。看着石门,上官筱曲下定决心,他要离开白鸢彤,他不想再给白鸢彤招致灾祸,或许他应该找个偏僻,每日回忆着与白鸢彤相处的美好记忆,以此度日。他无奈地扯扯嘴角,可是他的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不是美好的事情,反倒是他伤害白鸢彤的种种。这样无用的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在白鸢彤的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再流眼泪的上官筱曲再次淌下了悔恨的泪水。
正当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思之时,等待许久的石门终于再度开启,依然是左麒抱着白鸢彤,可他却只穿了了白色的中衣,而那一身黑色的缎衣则紧紧的包裹着他怀中的白鸢彤。而让二人吃惊不已的是白鸢彤的双眼被白色的锦带缠住了。
“敢问大人,楼主现下如何?”炼潼碧关切的声音有些颤抖。
左麒没有理会炼潼碧的问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白鸢彤向外走。而他身后的右麟长叹了一声,“虽然惊险,但主人还是成功蜕变为男身了。”看着炼潼碧一脸疑惑,右麟好心地解释道,“一般影螭要等到成年之后遇到某种契机才能蜕变为男身,但或许是主人同时融入了四大神兽的血,本就与众不同,在加上这一剑算是一个契机,促使了主人还未成年就蜕变。说实话,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后果便是主人的眼睛不能见阳光,一旦见到了阳光我亦不知后果如何?也许会魂飞魄散吧!”右麟故意夸大了事情,这样对谁都是有益处的,毕竟白大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主人带什么眼罩的。
炼潼碧在听到右麟的一番话时先是松了一口气,可听到白鸢彤从此不能白天视物,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上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他从小多灾多难!上天,难道你就不能怜悯彤儿吗!?炼潼碧的心此时如被刀割一般,如果不是他的能力不够强大,白鸢彤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默默地跟在右麟身后向外走,炼潼碧的被无限的悔恨蒙蔽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无法原谅自己,这样的他怎么配得到白鸢彤的喜爱?!
而此时的炼潼碧根本没有注意到上官筱曲的情况,在刚刚返回到宫殿时,他就不见了踪迹,一拨拨的打击让他再也无法留在白鸢彤的身边,走,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要学医,他要治好鸢的双眼,这一切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鸢,告诉过他,作为男人要有担当,他要对自己犯下的罪孽负责。鸢,等我,我一定好好学医,治好你的眼睛!
远在天山的凤涎和潇煌同时感受到了来自白鸢彤痛苦的悲鸣,二人立刻意识到发生了大事,可奈何此时二人都无法脱身,凤涎的天劫竟提前到来,在加上潇煌的天劫,二人都自顾不暇,就算再怎么着急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都自我安慰着,白鸢彤明白君子不立于危樯之下的道理,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只求能早日渡劫。
白鸢彤沉沉地睡着,他似乎做了一个甜美的梦,他梦到他可以同花草树木,鸟鱼走□□谈,他可以感受到来自自然的声音,那种声音沁人心脾,让人陶醉,如品茶一般,汲取着日月之精华,采撷着朝露和晚霞的温婉,清新淡雅,漫舞飞扬。有大海的苍茫,有群山的伟岸,有幽篁的淡薄,有紫阳的馥郁芬芳,有雕的广阔,有蝶的梦幻,有石的坚贞,有水的柔情……那似一曲乐章,在白鸢彤心中奏响,曼妙而不是雅致,万里澄波,影含万象。古音委婉,胸次洞然。
这让白鸢彤不禁想起了两句诗: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两句诗,但他此时能深刻地体会出那种幽静沉寂的感觉。更让他的脑中泛起了一段经文*:
“照见舞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心的澄静,让白鸢彤的心灵得到了升华,虽闭双目却亦能视物。睁眼闭眼又何有分别?融入自然自是能感受周遭的一切事物,超然之感让白鸢彤心旷神怡。这便是影螭被称作大地之母的原因了吗?化作万物初始之风,与世间万物融为一体。
但看到沉睡三日的白鸢彤有了苏醒的迹象,右麟轻声呼唤着:“主人,主人,现在安否?”
白鸢彤“睁开” 了双眼,环顾四周,寝宫之中的人与物他“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没有颜色,只是简单的黑与白却另一番情致蕴涵其中。
“嗯,一切安妥了。”白鸢彤慢慢起身,环顾四周问道,“碧呢?”
左麒右麟一惊,主人双目被遮却依然能看到周遭事物吗?左麒虽有疑问但还是恭敬地回道:“他一直在外殿守候,在帮你整理封地一年的帐本。”
“是嘛!”白鸢彤沉默了片刻,忽然双手平托,幻化出两个很小的铃铛,声音清脆动听,白鸢彤用淡然的声音说道,“左麒右麟你二人是我忠实的侍从,亦是我最重要的保护屏障,自是要掩人耳目。这两个铃铛中蕴涵了我一般的灵力,并在里面划出了一个很大的异空间,你们二人就藏身于此,伴我左右。”
左麒右麟点点头,他们二人本就不愿多见人,白鸢彤的想法甚合二人心意,自然毫无怨言地化作了两道袅袅青烟飞入了铃铛之中,而铃铛也在他们进入的一刹那幻化成他们原形图腾。
白鸢彤“看”着黑色的麒头铃和白色的麟头铃,莞尔一笑,催动灵力将铃铛分别桎梏到自己的两个手腕上,轻轻晃动着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彤儿,你醒了吗?”炼潼碧轻轻叩响了门扉,他刚刚听到有说话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是碧吗?进来吧。”白鸢彤淡淡的声音却极具有穿透力,让炼潼碧的心一颤。
炼潼碧推门进来,却没有看到守护在旁的左麒右麟,奇怪地问道:“左麒右麟二位大人不在吗?”
白鸢彤嘟嘟小嘴,嗔怒道:“碧哥哥,你欺负我!你明知道我看不到东西了,还问我。”
炼潼碧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心下愧疚不已,“对不起,彤儿!我,我忘记了。”
白鸢彤淡然一笑,伸出了手臂,说:“碧哥哥,以后你就是我的眼睛了,你要负责哦!帮我穿衣服好不好?我看不到。”白鸢彤习惯性地“欺负”着炼潼碧。
炼潼碧心中一紧,走到床边,握住了白鸢彤有些泛凉的手,慢慢地给他穿上衣服,“好,我会当好你的眼睛的。”看到白鸢彤手腕上的铃铛,好奇地问道,“彤儿,你手臂上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有,拿也拿不下来。”白鸢彤美美地享受着炼潼碧的照顾,依然是一副慵懒的样子。
“是嘛!我看这铃铛的图案一个是麒一个是麟,想来是左麒右麟二位大人留给你的吧!”炼潼碧细细地给白鸢彤穿戴着,系好了腰封,炼潼碧将白鸢彤慢慢抱到梳妆台前,拿起木梳细细地打理起白鸢彤如瀑布般的青丝。
“我知道了。……对了,碧,怎么不见筱筱?”白鸢彤忽然想起自从他醒来还没有看到上官筱曲呢。
炼潼碧那梳子的手一滞,却又很快地恢复了动作,“他,我也不知道,从地宫中出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我已派人找了三天,却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白鸢彤沉默不语,他凝神四探,通过花草树木、水石鸟兽寻找着上官筱曲的下落,很快地他便找到了上官筱曲。与自然相融真好,白鸢彤这才感受到蜕化后的方便。
炼潼碧见白鸢彤默不作声,有些不安地看向镜中的人儿,而人儿只是露出了似欣慰、似安心的微笑,再没有其他的动作。炼潼碧忽然感觉到白鸢彤和以往不一样了,他似乎更看不懂这个只有十四岁的人儿了。
此时的白鸢彤浑身却散发着淡然,幽深雅致以及那不能小觑的压迫感都不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