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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话 疑点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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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何胜大刀锋芒一亮,带着滚滚杀气就朝云翎劈了过来,云翎却不拔剑,身子一转,早已蓄力待发的右脚漂亮一踢,脚底下方才踩着的小石头便像上足了火药的炮弹般发射出去,精准砸向何胜的刀面,那刀力道十足,可是石子力量亦绝不微弱,伴随着“铮”的碰撞声响,石子往刀面上剧烈一撞,竟将刀劈下的方向打歪了些,刀本是对着云翎右肩砍去,可落下的时候,已偏离肩膀好几寸。诸人看着这少女一个小小石子便能将暴烈的刀锋去势打断,心下暗暗一惊,心道好强的内力。而云翎轻巧避开了何胜的刀后,也不恋战,快若飞羽的一掠,揪住了何洪威的尸体抵在身前,喊道:“停!你再前进一步,我便让你连尸体也捞不着!”
形势陡然一转,满院的人都傻了眼,这一场打斗才刚刚开始,诸人摩拳擦掌热血沸腾,正欲在门派师伯的带领下同仇敌忾,却万没想到,打斗还没进入白热化云翎便直接更换套路弃战,当真不按常理出牌。
临州风俗,人死后若不得完尸体,死后便作孤魂野鬼永世飘荡,无法投胎做人,因此尸体一旦受损可谓大忌也。何胜正备全力击杀的脚步无可奈何刹住,睚眦欲裂看看云翎,却只能举刀怔在那。
何虹玉面上的平和终于挂不住了,斥道:“萧姑娘,你休要太放肆!放下洪威!”
云翎昂起头目光灼灼,与人群中徐徐扫过,最后绞上何虹玉的眼光,泠然道:“何掌门,这世上素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恋,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你侄儿死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何而死么?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一剑毙他,不留一丝活路吗?你再回想一下,你侄子前两天总戴着帽子或蒙着布巾,你不觉得事情蹊跷?”
何虹玉神色微变,细细一想发现真如云翎所言,她沉下脸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我给你死前说话的机会。”
云翎转了个话题:“敢问何掌门,武林正道是什么?”
何虹玉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依旧答道:“匡扶正义,锄奸扶弱。”
“何掌门这话说的真好,晚辈佩服。”云翎颔首继续道:“既如此,那何掌门,对于不仅挑衅生事,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更以迷香下作手段□□妇女,只因女子反抗便要将其扼杀之恶人,又该如何处理?”
何虹玉沉思了片刻:“此凶徒该杀!”
云翎拍手鼓掌:“好极。”右手陡然极快地在何洪威脸上一拉,“嗤啦”一声,何洪威眼上的布巾被扯了下来。
——那只眼眶里的瞳孔上,一道细锐伤痕赫然显示主人在死前已被人刺瞎了眼。
何虹玉何胜皆倒吸一口气。而一旁颜惜看着那个熟悉的伤口,眉头一挑。
云翎指着伤口,道:“这伤口是前些日子你家何公子在酒楼强抢民女时,一位路过侠士看不过去,将何洪威刺瞎的,以示惩戒。”话到这云翎还冲颜惜挤了挤眼睛,递过去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颜惜瞧着她戏谑的眼神,也回了她一个从容的神色,又听着她一番穿插打浑的话,心下不由暗暗好笑,当下也不说破,由得她闹去。
徐徐和风携着花香吹过繁茂的枝桠,带落几片翠绿欲滴的新叶,颜惜视线追着那叶子轻落在少女脸庞。融融春日下,那清丽少女沐浴在暖金的光辉中,对着周身一圈森然刀锋,一派从容自若,一双眸子顾盼飞扬毫无畏怯。恍惚中颜惜仿佛看到当年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惹祸后习惯对同伴挤眼弄眉传达信息……
罢了,她爱闹便闹吧,大不了天破了窟窿,由他顶着罢了!
思及此处心底漾起柔软,像幼年里百花盛开的深春,自己牵着她的手躺在云霄阁后山草坪上晒日头,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头顶鹅毛般的柳絮随风飘飘洒洒,落了满脸撒了满身,让人微微的痒。而身边小小丫头头发早已玩散,凌乱摊在草地上晒得久了,隐约有阳光的味道。
旧时往昔,恍如迷离一梦,然梦醒时分,早已事过境迁。
收回思绪,颜惜又喝了口茶,他抬头瞧瞧这晚春日光,忽然觉得这阳光跟回忆里一样好,而自己茶盏中的茶虽已凉了,可味道还是不错的。
那头云翎继续道:“何洪威抢占那姑娘不成,还将那姑娘父亲逼死,那日区区我刚巧也在酒楼,行侠仗义本是我辈职责,再说我那时并不知这是你们栖霞的公子啊,所以为这事我也与你们栖霞公子杠上了。”她一面说,一面故意将“你们栖霞”咬得特别重,让人听起来更觉得讽刺。
“后来我随颜少主来你们这祝寿,结果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跟何公子又见面了,想来何公子对那日过节十分不满,当晚便派人去我的房间下了迷香,可巧被我发现了,我将计就计便装昏迷,被塞到一个大箱子里,就这样被掳了去那园内偏房,等我到那房间里,发现床上还睡着一位姑娘哪,哦,对了,便是那天酒楼里何公子要强抢的那位呀!何公子还说什么要将我们两人一起纳了去做第五姨太跟第六姨太,不过那位姑娘很是刚烈,你们家何公子见她不肯屈从,便干脆拿绳子将她绑了直接用强的,可怜那位姑娘誓死不从,惹怒了何公子,差点被活活掐死!”云翎说到此处,很是附和场景的唏嘘了两把。
何胜打断云翎的话,怒不可遏,“妖女,你休要含血喷人胡说八道!”跪着的小四也跟着喊起来:“这妖女狡辩!狡辩!”
“我可没胡说,哦,忘了告诉你们,我确实没盗困龙环,但是我确实是见过的!因为那会它正困在的手上!因为你们家何公子私自拿了那玩意出来,将我困着了,可惜我一身好武功,被困龙环困着动弹不得!”
何胜顿时暴跳如雷:“你说我儿偷了困龙环将你困住,你说我儿给你们下迷香,你说我儿强抢民女!你空口白话!老夫不信!”
“不信!”云翎刹那眼中精光暴涨,捋起衣袖,将雪白的手腕往何虹玉面前一递,愤然道:“何掌门!这齿印你看清楚了!你们困龙环内藏机关,被困住的人只要剧烈挣扎,环内必定伸出齿状细刃,将人手腕皮肉割破。你且看看我这伤口,是也不是?!”
何虹玉仔细看了去,那白皙手腕上果然一圈深紫色齿状伤痕,部分皮肤还留有血痂,脸色霎时大变。何虹玉身侧何胜连连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树下颜惜亦是微怔,万没想到云翎那晚竟受如此羞辱,眸子立时一沉,那怒意在眼里浮动片刻,渐渐化为肃杀之意,脸上笑却愈发浓烈,“何掌门,你们栖霞口口声声指责我这位朋友偷了你们困龙环,可她满手伤痕,哪里像是盗宝者,倒更像受害者!而困龙环这种至宝,操纵机关机要向来只有帮中重要骨干才知,我这位朋友怎知机关操作驾驭之法?况且……”颜惜又是一笑,笑意料峭,“说来家父当年也曾被栖霞无礼困过,不过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可这次我们好意贺寿,我这位朋友却再次被困,惜想着大概是有人居心叵测,所以想问问何掌门,究竟是栖霞圣物当做儿戏太过好玩,还是觉得颜某我势小人微好受欺负,便由得人轻贱去了?”
何虹玉闻言想起当年苦恋颜致远,而落花有情水无意总让人郁郁,年轻气盛的她一气之下用困龙环将心上人锁在地道,逼其留下娶了自己的往事,不由老脸一红,一腔话堵在喉里。
何胜瞧着掌门没出声,忍不住道:“颜少主休得信口雌黄,这东西不是那妖女偷的,我们栖霞难道会自己去偷了那个来暗算你们?”
云翎摸着手腕上的伤口,道:“凡事都要有动机,你们说我盗宝,我盗宝做什么?自己困着自己好玩么?再说你们甄宝阁机关重重,若非熟知阁内机关并有能力拿到钥匙者,谁敢进去送死?而能有钥匙又知晓宝物操纵机密的人,思来想去也只有何洪威这种身为掌门亲侄子,掌门师伯独子的内贼才最合适!”
庭院诸人面面相觑,联想起何洪威平日依仗身世的胆大妄为,隐觉得那少女的话似乎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