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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话 箜篌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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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鸟啼鸣,朝花噙露,又是崭新的一天了。
云翎坐在二楼走廊栏杆上,闭着眼静静嗅着微风中淡雅的花香。
碧空如洗,风清花香,这是美好的一天。云翎抬起头,眺望蔚蓝而高远的天空,喃喃道:“哥哥,你说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白驹过隙过得飞快。我希望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时间快点过去,五年一到,你终会微笑的回来。”
一行人吃过了早饭,骑上马继续朝临州赶去,这其中还多了一个曲箜篌。
曲箜篌不擅骑马,众人又觉得马车太过繁琐累赘,无奈下颜惜只能让她坐上自己的马。
骏马飞奔,掀起一路尘埃,云翎真诚的觉得打扰人家同骑一马卿卿我我是非常不礼貌的,于是自觉地将速度拉慢了点,跟着颜葵两人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赶着。
几人快马加鞭赶了一天,待到傍晚时分才停下休息,云翎是随性人,吃住从不讲究,当下便带头随意在路过的一间乡村客栈停下。而颜惜一向对吃住却要求颇高,吃穿住行向来样样精致绝不含糊,十足十的豪门子弟风范,出门要么住在全国各地自家豪华的别业里,要么去最顶级的客栈住最舒服的厢房,总之绝不怠慢自己。但这次云翎点了这家乡土气息浓郁的小酒家,颜葵本以为自家少主会断然拒绝,没想到主子一反常态,由着云翎做主住下了。
云翎对这客栈还是挺满意的,这客栈虽小但收拾的干净,后头还有个小院子,院子一侧搭了个葡萄架,春末时节葡萄尚未结出,但那葡萄叶却是苍翠欲滴。关键那架下还吊着一个秋千,她一见便心生喜欢,直接把院子里的所有厢房统统包下。
晚饭吃过后夜幕降临,天空中繁星点点,乡村的夜一片静谧。
云翎坐在秋千上,踢掉鞋子,光着脚丫晃荡,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铁剑,满足的微笑道:“今天一天过得真快,我离你回来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她将小铁剑包裹好别在腰间,突然眼角一晃,有什么亮晶晶的颗粒从眼前飘了过去,在空中闪闪发光。
云翎惊喜道:“萤火虫!”光着脚丫从秋千上跳下去追那虫子,因着顾忌萤火虫太过脆弱,她不敢动用武功,硬是看着那虫子忽左忽右忽高忽低飞个不停,只能跟在后面巴巴的追。
微弱灯光一晃,一个挺拔如竹的人影走了过来。瞧见萤火虫他身形一闪,云翎急道:“别伤它!”还没说完,便见颜惜手掌一拢,那虫子便落入掌中。
“抓住啦?”云翎看着颜惜合着的手掌,兴奋问。
“当然。”颜惜将手指露出一点缝,云翎小心翼翼凑过头看去。
“真的,颜惜,在里面呢!一闪一闪像个小灯笼!”云翎仰起脸,像个得了宝的稚童。这一刻她的称呼再不是过去冷漠或讥诮的“颜少主”,而是一声简短的——颜惜。
颜惜一怔,瞳眸在这沉沉夜色中骤然明亮起来,犹如星光倒影。
他神思一摇,恍惚间便看到当年玄英后山上,无边暮色中,闪闪发光的萤火虫漫天飞舞,五六岁的女娃娃扬起雪白的脸,挥着手里的扑虫兜,冲他大笑:“颜惜哥哥,这有好多萤火虫,快来!”满天星辉下,她欢快伸出手来向他跑去,那温暖纯真的笑容,美好如初春透过柳枝颤巍巍漏下的阳光——那简直是一个遥久的梦境,这些年,午夜梦回,他常常沉浸在那样梦中,任由自己愈堕愈深,于沉睡中圆满,清醒又幻灭。
小院的灯依旧昏黄不明,颜惜眼中氤氲起一层迷离,低声道:“翎儿,我来啦……”伸手便往云翎发上轻柔抚去,他手掌刚一松开,掌心中的萤火虫“嗖”一声飞的老远了。
“你说什么?”云翎低头看着萤火虫没听清楚,下一刻便看到手里的萤火虫扇着翅膀逃之夭夭,云翎抬首正要问,便看到一只修长洁净的手向自己的脸伸了过来,云翎脸一偏,惊道:“你干什么?”
颜惜这才回过神来,像火燎般猛然收回了手,脸上挂着古怪的神色,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云翎半蹲在地,歪着头看着颜惜投在窗上的剪影,托腮参详了片刻,纳闷道:“这家伙怎么了?”想了片刻没明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吹灯就寝之,房门响起叩门声。
云翎开门一看,却是曲箜篌,她一进屋便为昨日的无礼道歉,说是自己亲人突然病故,情绪混乱不能自己,为了表示歉意她特地送了壶花茶来。云翎本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于是客气的说不妨事,其实是希望这深夜造访的姑娘能放下茶快点回房去。哪知这姑娘极热忱的给她倒了杯茶,没玩没了拉起家常,云翎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
聊了半晌,两人说起曲箜篌接下来的打算,曲箜篌沉默片刻,撮起嘴将杯中花茶吹了吹,那茶里花瓣便随着杯中涟漪漾起绯红色泽,似美人妆后玉面上的一抹胭脂。云翎心下一赞,想着这曲姑娘跟颜惜真是般配,连喝茶的气质都颇相似,却听耳旁箜篌问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云姑娘心底……可有喜欢的人?”
云翎笑道:“自然是有的,像我爹啊,我奶妈,我房中一天到晚唧唧喳喳的小丫鬟……”
曲箜篌笑笑打断她:“云姑娘,我说的喜欢,是你心底最深的某个位置,只能装得下的那个人,你依赖他不能没有他,只盼一辈子能和他在一起,他若高兴你比他更欢喜,他若伤了你比他更痛更伤,他若死了你宁肯陪他赴死也绝不独活。”
云翎想了想,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且喜且悲,道:“有。”
“那人,可是……”曲箜篌踌躇了半晌,微带试探的问:“可是颜公子?”
云翎顿时被噎住,“我竟不知我对颜少主感情已然深厚到了如此程度。”
曲箜篌一愣,“难道不是他么?可你们……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云翎连连摆手,“你误会了,那是未出世之时双方父母的一句玩笑话而已,话说前几日我们还曾联名上书向长辈们解除这事来着,你的颜公子表现的非常积极,想来他对这段玩笑娃娃亲也是苦大仇深。”顿了顿,又笑了一场,握住箜篌的手煽情道:“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了解你们男有情妾有意,我个人也非常认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非常重要,所以你们尽管莲开并蒂双宿双飞吧。”
曲箜篌静默良久,道了声多谢,便告辞而去。
当夜,云翎除开习惯性地失眠与梦靥外,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