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还在》和露摘梅

12、浓情蜜意有时尽

　　他会否已然忘却自己……
　　这样想着，封嫣心底黯然。

　　再望向窗外红灯已变了绿灯。
　　出租车和公交车分开。
　　陆离，也不再视野内了。

　　时间散去，封嫣颓然的坐在公交车的椅子上。

　　有目的的在商场逛了一圈，买了些衣服，就返回了。实在是没有兴致了，陆离回来，充斥在心底的喜悦与不安都涌上心头。

　　回到家，把衣服扔下，自己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床上，思绪万千，却又毫无逻辑。乱糟糟一团，盘旋，环绕不止。

　　可怕的不是相遇，而是明知要相遇前的臆测。

　　不是不期待，而是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熟悉的旋律响起：
　　忽然之间你忽略了我忽略的所有心结……

　　才响一句，歌声陡然停止。

　　封嫣看了眼来电显示，挂断了。

　　对方不死心，歌声又响起。

　　“阿嫣，聚会要不要来嘛~~”嘉若千年蛇妖大附身，缠功了得。
　　封嫣语气平静心潮澎湃：“嘉若，陆离回来了。”

　　陆离回来了。
　　陆离回来了。
　　陆离回来了。

　　你，可知道？

　　隔着电磁波，嘉若似笑非笑了声，一瞬的静默：“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他了。”

　　传说中的同学聚会，封嫣还是没参加。
　　据说，嘉若在那次聚会上喝高了，喝高了还特逞强，非要开着他那心爱的跑车回家。一群人也没拦住他。
　　结果，嘉若童鞋很幸运，遇上了交警。
　　结果，不容分说的被带到了警局。
　　结果，警察叔叔很‘好心’的打给了封嫣。说让她去看看那孩子，保不齐被关多久呢。

　　彼时，封嫣正在温暖的被窝，会周公。
　　一接到电话，立马起床，火急火燎地赶到警察局。
　　警察叔叔很‘和蔼’的说教一番，封嫣点头称是是，您说的对，这孩子就是欠收拾。

　　念在是初犯，上边又有人打点，嘉若逃过一劫。既没蹲监也没被吊销驾照。

　　封嫣忿忿。神马孩子，大晚上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打了个哈欠，拉着嘉若便往外走，门口，寒风灌了一袖筒。
　　回首，望了一眼警局内，睡意顿消。

　　警局里，那个清冷的身影，挺拔的身姿，分明是陆离！！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封嫣的脑中闪过疑惑。

　　正想进入警局，手突然被用力拉了。
　　嘉若媚眼如丝，紧紧的拉着封嫣的手，一点不肯松开。
　　“走啦~~”
　　封嫣无奈的叹气，只得随他走。

　　本来打算打车把他送回家，可谁知，嘉若难缠的很，一步也不离开封嫣，封嫣怒火烧起，嘉若却不管不顾。
　　将死皮赖脸进行到底。

　　第一千次第一万次，封嫣在嘀咕自己，啊~我怎么就这么善良~~竟然把这祸害带回家~~

　　祸害很‘识趣’的奔到了封嫣温暖的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封嫣咬牙，告诫自己，这是第一次收留这祸害，也是最后一次！！！
　　下一次，就算他跪下求她，她也不放狼进窝！！

　　抱了被子睡到沙发上，黑夜中，陆离清冷的背影忽然浮现在脑海，若即若离。

　　陆离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上次她见他那次回来的吗？

　　既然回来，为何，不来寻她？

　　嘉若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在耳边，封嫣咕哝了一句，翻身，睡了去。

　　次日，阳光明媚，细碎的阳光，射入房内，于公子支着自己高贵的头颅，冥思苦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到这儿温暖小窝的？

　　封嫣一煮好汤，就准备叫醒于大公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于氏版沉思者。
　　宛若碉堡，一动不动。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起床吃早饭！”封嫣很不解风情的破坏了某人的沉思。

　　嘉若作脸红状：“你先出去嘛~人家要打理一番啦~”
　　封嫣翻了个白眼。出门时，顺便带上了门。

　　早饭，嘉若很给面子，足足喝了两大碗汤。
　　封嫣：……
　　其实，嘉若，你不用这么给面子的，我一共就煮了两碗汤……
　　但看他喝得这么香甜，封嫣只好忍痛让汤了。

　　待于大公子酒后饭饱之后，封嫣温柔的问：“嘉若，你不觉得欠我点解释吗？”

　　于公子受宠若惊，吓，这女孩嘛时候这么和蔼可亲了。

　　“神马、神马解释……”

　　“嗯？”女生挑眉，不怒而威。

　　嘉若眉开眼笑：“没什么啦，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喝高了。”

　　嘉若看起了电视，封嫣则收拾碗筷。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却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比如，为什么陆离会出现在警局？

　　也许，俩人的心思各异，谁也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可能，不谋而合，也可能南辕北辙。

　　待有一天，阴谋阳谋，明争暗夺，都浮现在水面，可能会给这些，一个圆满的解释。

　　见陆离那天，正是大年三十。
　　万家灯火，闪烁。
　　一中的校园里，却是一片黯淡，偶有几点灯光。

　　时光停滞，封嫣怔住。
　　那条路，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校园，还有，那，熟悉的陌生人。

　　陆离眸中清冷，扫了一眼封嫣，便继续前进。

　　封嫣一动不动。陆离从她身边走过，踩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响声。
　　一列脚印，留在雪上，深陷。

　　两个人相背而行。

　　“你……好吗？”有微风吹拂，封嫣问。
　　身后的陆离停住脚步：“你觉得呢？”
　　封嫣苦笑：“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步田地？”
　　“呵！多亏了你父亲呐~”陆离的话中带着淡淡的讽刺。
　　封嫣瞳孔放大，不可置信：“你知道我父亲是谁！”
　　“我怎么不能知道，这可是封市长的丑闻呐！”

　　陆离的声音冰冷，寒彻骨。

　　“陆离，你变了。”

　　“我没变，只是你不肯相信事实罢了。”

　　曾想过各种相遇时的场面，或心酸流泪，或激动兴奋，可从没想过，会是这番，针锋相对。

　　泪，悄无声息留下，最后一次为你而流。
　　陆离！

　　脚下的雪已经踩实，封嫣一步一步，挪动，顺着陆离留下的脚印。

　　陆离，当初我看不透、猜不透你。如今，我们更是渐行渐远。

　　一中校园的大路上，遍地雪花，男生女生相背而行。偶有寒风，吹散路旁枝桠上的雪花，徐徐飘落。宛若天使飞过，留下羽毛，弥足珍贵。

　　自从上次封嫣把嘉若带回自己的小窝后，嘉若便开始名正言顺的来这儿，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从一中回到家，封嫣便发现门开着，灯亮着，起初还以为进了小偷，可一进内才发现，于大公子翘着二郎腿吃着零食看电视。

　　封嫣夺过他手中的薯片，问：“你怎么进来的？”
　　嘉若可怜兮兮：“是房东让我进来的。”
　　嗯？肿么可以这么随意就放人进来！！！

　　后来才知道，原来上次嘉若从这里走时，被房东看到，房东特别鸡婆，特……呃，八卦。
　　再加上嘉若精心表演，于是，封嫣顿时成了拐卖少男，又弃之的恶毒人口贩子。

　　然后，于大公子这个可怜的被拐少男，由于无家可归，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封嫣的小窝。
　　有一阵，封嫣还特奇怪房东老太太看她的怪异眼神，一向和她比较亲近的老太太的小孙子和她几乎不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了。

　　“我不是随便的人！我很有原则的！！！”封嫣对嘉若怒目而视。
　　嘉若点头：“嗯。”
　　封嫣很满意嘉若的乖巧。
　　谁知于大公子话犹未尽：“嗯~~~就是随便起来不是人。”

　　于大公子今天成了宠儿，被迫洗了一天的碗。
　　某人哀嚎：老子一辈子都没刷过碗~~~

　　除夕，窗外烟火阑珊，明烈亮丽炫彩的烟花，不停歇的在空中出现。

　　屋内，俩人争遥控器。
　　一个要看春晚，一个要看动画片。

　　当然啦，结果还是于公子技不如人，屈服。

　　俩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有搞笑的节目，俩人朗声笑，广告期间，俩人就闲聊。

　　“你怎么不在家过除夕啊？”
　　“嘿嘿，我偷溜了~反正家里也不缺我一人。”
　　嘉若脸绯红。
　　其实他想说，我怕你一个人孤单。但转念一想，这太不符合他大少爷的性子了。

　　封嫣咯吱咯吱的吃起嘉若带来的薯片。
　　嘉若无声笑了。
　　安稳，平和，宠溺。
　　阿嫣，你好，我便好。

　　封嫣盯着电视机出神。
　　麻木机械的吃着薯片。
　　思绪又回到一中的校园。
　　想起那个清冷如月的男生。
　　心，隐隐作痛。
　　时间，真TM是把杀猪刀！
　　杀了暖情和温情！

　　暖一颗心，需要很多年，可，凉一颗心，只消一瞬间！

　　陆离，以后，这么多年的喜欢和等待，都不复存在！
　　一颗心，再也不会围绕着你转！

　　时间一点点消逝，没等待春晚结束，封嫣就倒下了，太困了。
　　嘉若把她抱到床上，轻轻地带上门。
　　这女孩，太轻了，骨头挌的他生疼。
　　他寻寻觅觅，也就寻见她了。
　　不爱便不爱，爱了，便是深情万年！

　　嘉若无声苦笑，可惜，她从不把他的爱放在心上。
　　她的心中，只有那个清冷的身影，填满心扉，自己，再无地立足。
　　哪怕……对方远在天涯。

　　嘉若妖冶的面容泛着淡淡的哀愁，忧郁。

　　朦胧天，日光隐曜，天空中弥漫着浓雾。
　　嘉若开着他的跑车，堵在路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封嫣，突然就想起，刚入H市时，那天，那浓雾，那次堵车，她和母亲，怀揣喜悦兴奋茫然，寻求一处避风港。
　　可，理想的避风港却是阿鼻地狱，加速了她们爱的灭亡。
　　封景逸是市长又怎么样？那还不是抛妻弃子而获。这人，曾许诺她母亲美好将来，但，只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眯了眼，靠在座位上。不去想这些难过。她呵，最会逃避呢。
　　奶奶去世，她装的若无其事，众人暗地里说她没良心。
　　孰知，她躲在树林里哭了一下午。
　　回去时，眼睛都肿了。
　　母亲见了，也红了眼睛，不住的抚摸她的头。只当她还是孩童，用自己一贯的方式安慰她。
　　母亲去世，在没有人安慰她了，她跪在母亲的灵位前，跪倒手脚发麻，竟一时没站起来。
　　从天黑哭到天明。
　　再也没有一个人，喜欢抚摸她的头。
　　那样，爱抚，亲切，给她安定。

　　“睡着没？”嘉若拍了下封嫣的肩。
　　封嫣睁开眼：“怎么啦？”
　　嘉若说：“看样子这雾是很难散了，咱们下车吧。”
　　“下车？你的名贵车子不要啦？”封嫣惊。
　　“会有人善后的，放心吧。”

　　说着，嘉若熟练地解开安全带，拉着封嫣就下车。
　　变戏法似的，嘉若拿出两个口罩。
　　“给，这估计是雾霾，带上吧，有备无患。”
　　封嫣接过口罩，默默戴上。

　　此行，便是要去于家了。
　　于母的生日宴会。
　　于家自然要狠狠操办。
　　届时，各界名流，都将参加。

　　封嫣本是不愿去的，却拗不过嘉若，只得前行。
　　于家与封家素来交好。
　　此次，必会见到瑾黛的。
　　见就见吧，瑾黛又不是猛虎，耐她不得！
　　挺胸抬头，阔步向前。

　　果然，能来于家的人非富即贵，向她这等小人物自然打算灰溜溜的钻到某个角落去，只是嘉若却不给她机会。
　　死死攒着她的手，不放开。虽是冷天，可俩人手心却都沁出了汗。
　　封嫣挣扎不得，却无意中成了众人注视的对象。
　　讪笑。

　　转身又是恶狠狠的低声吼：“嘉若，快松手！！”
　　嘉若仿若没听到，又握紧了封嫣的手。

　　有贵妇人对于母谄媚：“哎呦，嘉若真是越来越帅了呢。”
　　于母回笑：“哪里，你家女儿才叫个漂亮呢，嘴巴甜似蜜，我都喜欢得不得了呢。”
　　那贵妇人眼笑弯，眼角，布满鱼尾纹。

　　瑾黛也看到了封嫣，只瞪了她一眼，便不在理会。

　　封嫣自然不会在意瑾黛的白眼，何必在意那不相干的人的眼光！
　　对，瑾黛，于她，不过不相干的人！
　　她和于锦的情意，与瑾黛无关。
　　哪怕，她是自己妹妹的母亲。

　　听说这里会有很多好吃的，封嫣眼波流转。
　　嘉若看出她的心思，带着她到吃食区。

　　封嫣喜笑颜开：“真是好孩子~~\(^o^)/~”

　　嗯，果然，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家里备的食物都是极品。
　　封嫣大快朵颐后，宴会还在继续。
　　嘉若此时，也不在她的身旁。
　　(⊙o⊙)…好想溜呐~~

　　于家，封嫣并不陌生，好歹也在这儿住了半年呢。几条道路也搞了个明白。
　　顺着一条偏道而行。
　　在路过一扇窗户下时，却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我喜欢她。你阻止不了我。”是嘉若的声音。
　　接着是于母：“嘉若，我并不是阻止你，只是，你要知道，她，是你封叔叔的女儿。”

　　封叔叔？封景逸？于锦？
　　一串问号在封嫣脑海中飘过。一时移不动脚步了。虽然，她也知道，听墙根很不好，但是，八卦的小火苗已经疯狂的燃起来了。

　　“我最后一次重申，我不会放弃阿嫣。”

　　神马！！！
　　封嫣一口口水差点呛到自己。
　　不是于锦么，怎么变成了自己？！
　　慢着！他们说自己是封景逸的女儿！
　　他们竟然也知道这个秘密！
　　封嫣颓然，原来只是自己掩耳盗铃罢了。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自己和封市长的关系，殊不知，全世界都已知道。
　　陆离知道，就连……嘉若他，也知道。

　　嘉若，你怎么会喜欢我？
　　人家不都说男生喜欢温柔可爱的女生吗，我对你一点也不好，每次都对你发脾气，不理会你的感受。
　　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曾经和嘉若一起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清晰如昨。
　　甚至于，比与陆离在一起的画面还要清晰。
　　嘉若的笑，嘉若的媚，嘉若的怒，嘉若的醉……
　　一切，都如此清楚。

　　那一年，陆离，不辞而别，她哭断肠，是嘉若，陪她。
　　那一年，她生病，是嘉若，及时送她到医院，照顾她，呵护她，让她再次有了被珍重的感觉。
　　那一年，于锦离开，是嘉若，陪她度过煎熬岁月。

　　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却因为一个神秘人，而走到了一起。
　　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指示，让她接近嘉若，并打通关系让她入住于家，那，她和嘉若不可能如此亲密。

　　封嫣的脑海里，信息膨胀。

　　神情恍惚的走出于家大门。

　　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那个渡口。
　　陆离离开后，她一个人来的渡口。
　　依然清楚记得那首音乐，铭记于心的音乐。听了多次的音乐。
　　拿出手机，调到那首歌，音乐响起：
　　好像飘浮了很久
　　自从那天你放开了手
　　应该是两个人来的港口
　　我一个人在虚拟温柔
　　用你的目光看海
　　可乐冰痛了我的指头
　　幸福又快乐的地球人
　　不断从我的身边经过
　　对你还能怎么说能怎么做
　　做什么也都不够
　　插在口袋中
　　是没有人来握住的手
　　我的表情并不多心也不痛
　　我只不过是不懂
　　世界在热闹什么
　　我在你看不到的天空
　　看着灿烂的烟火
　　这城市孤单的人只有我
　　没有谁在乎谁跟谁分手
　　每个时钟都继续转动
　　许下你听不到的承诺
　　流星怎么不坠落
　　在倒数声中我剩下什么
　　没有谁甘心对回忆爱不释手
　　但我无力对抗这整个世界的寂寞
　　用你的目光看海
　　可乐冰痛了我的指头
　　幸福又快乐的地球人
　　不断从我的身边经过
　　对你还能怎么说怎么做
　　做什么也都不够
　　插在口袋中是没有人来握住的手
　　我的表情并不多心也不痛
　　我只不过是不懂
　　世界在热闹什么
　　我在你看不到的天空
　　看着灿烂的烟火
　　这城市孤单的人只有我
　　没有谁在乎谁跟谁分手
　　每个时钟都继续转动
　　许下你听不到的承诺
　　流星怎么不坠落
　　在倒数声中我剩下什么
　　没有谁甘心对回忆爱不释手
　　但我无力对抗这整个世界的寂寞
　　我在你看不到的天空
　　看着灿烂的烟火
　　这城市孤单的人只有我
　　没有谁在乎谁跟谁分手
　　每个时钟都继续转动
　　许下你听不到的承诺
　　流星怎么不坠落
　　在倒数声中我剩下什么
　　没有谁甘心对回忆爱不释手
　　但我无力对抗这整个世界的寂寞
　　我该如何去面对
　　整个世界的寂寞
　　当时，陆离离开，听这首歌。
　　而今，陆离回归，听这首歌。
　　只是心态，却早已不同了，前一种，对陆离，心怀期待。后一种，对陆离，心怀绝望。

　　从前，清冷的少年，如今，愈加清冷。
　　她一直就猜不透他，看不透他，就连心意，也不能与他相通。
　　她喜欢，他偏不喜欢。
　　一次又一次，她以破坏他的规矩原则为乐。
　　那少年，那般隐忍。

　　如今，他是认清他自己的心了吧，明白他自己对自己并非是爱，也许，只是猎奇。
　　那高贵的王子，从来只在云端，哪里了解众生疾苦。

　　陆离，感谢你放我一条生路。
　　不让我越陷越深。

　　that boy ，看吧，时隔多年，兜兜转转，我们还是没能在一起。

　　眼前，海水，扑卷而来，浪声滔天。
　　陆离，此番，便是我对咱们爱情的祭奠了。
　　极目远望，大海一望无垠，海的那边，一轮夕照，缓缓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