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遇雪天

53、梦（无衣番外）

　　迷雾似夜般死寂，什麽都看不见，周围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也没有路。我一直在跑，心中充满莫名的恐惧，发不出声音，也不知自己要躲什麽，只是一味的知道要逃……逃……我拚命的逃，却是又明白怎麽也躲不掉……恐惧……一种渗入骨髓的恐惧……我早已跑不动了，却无法停下来……停不下来……甩不开……我要崩溃了，猛地踏空……坠落

　　我蓦的醒来，快速的喘息，定了定神---又是那个梦，自院长走后，夜夜来拜访我。我擦去额上的冷汗，起身出了房间，在狭窄的过道里洗了洗脸，回身进了屋子。快要入秋了，天气已不算太热，斗室里的蜡烛早已熄了，破旧的榻榻米上乱堆着许多的书。这间屋子，我已住了三年。
　　今夜是无法再睡了，我索性一如既往的靠在窗边，看向黎明前空无一人的街道。十六岁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已是四年，前尘往事离我很远了，除了我还是秦无衣。生活单调乏味，我时时的提醒自己，现在的外在还是个孩子，自由的梦想先要放到一边，一切必须要等自己长大。
　　这个城市还在沉睡，在晨曦来临之前连早起的鸟儿都不会有，而我，只是一个难以入睡的外来者，夜夜对着空空的街道发呆。
　　有马车的声音，我自然的望下去，远远的从那一头驶过来了，车头上挂着亮亮的马灯。清脆的马蹄声伴着粼粼的车轮声，让寂静的夜显得生动。也是外来者吧，这个城市的主人们有自己闲适的作息规律。马车驶近了，可以看到车身上大大的族徽，我认得！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的缩回来，听着马车声渐远了，然后是寂静。
　　我有些想笑，笑自己不自觉的逃避：靠在高高的暗处，怎会被人看到！何况过了这麽久，那个人会不会记得我都很难说。
　　缩回来的一瞬间，我已瞥得清楚，车窗里那个就着马灯看东西的人，我也认得。自己居然在那一瞬，看出他的头发长了那麽多，侧脸已是青年的模样，不复那个呆望桃树的少年的青涩。我不由得猜想，那双记忆中明亮的蓝眸，会不会还是傲慢依旧？已是路人了吧，这也算得擦肩而过，我告诉自己还记得他，原因是自己太过寂寞。记住了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只是因自己曾经年少时未曾有过这样的关爱---从前的自己必须要坚强……是玩伴吧，还是玩具？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时的兴趣……在那个善变的年纪，距离就能让心远离，时间呢？时间会让人忘记……我也会忘记，忘记了的事，就是没有发生过。
　　可是我真的很寂寞，在这个世界上，我是那麽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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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致网友：忘机：
　　阁下的留言使我深思很久，却越想越混乱。我大概是个矛盾的理想主义者，所以觉得只要牵扯上爱字，男男女女首先就要做到真诚，可是又明白在现实中这毫无可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已是本能，这便意味着掩饰，而经过掩饰又怎能称得上真诚？！问题是当今无论做什麽，最终总能遇到一大票高呼自己“爱得真诚”的人，这类人对自己总是肯定再肯定，而他们自己也真的相信自己很真诚，那麽，谁又能指责他们不真诚？！
　　女人在这方面更甚，很多人都认定自己百分百爱的纯粹也拥有对方百分百纯粹的爱，实际呢？她们所相信的只是自己的感觉或者说理想。如果说拉大理想与现实之间差距的最大肇因是自身似乎很武断，但又能归罪于谁呢？身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感性！现实中爱就是一场战争，既是战争便要有输赢，赢了的征服者心安理得的接受输了的被征服者的投诚，而理性的男人往往利用女人的感性迂回的坐享其成。说到投诚，投诚的“诚”字又有多诚？无非是希望籍由此举得到直接或间接的利益，“付出所有”然后“求得回报”，而以史为镜，投诚的一方往往没有什麽好处可得。由此可以解释为何自古以来痴男远远少于怨女吧？——战事已罢，各自原形毕露，既然大家都不诚实，拉平后自然是感性的女人暗自叫苦不迭，乐观且平实的便迁就对方苦中作乐，悲观但中庸的便认命寄望来生，性急而不甘的便击鼓鸣冤闹得天下皆知。对方呢？往往尽其所能的置身事外如无关人士般超脱。放眼四下，爱的结局其实无外乎以上三种！难怪有万艳同悲之叹！但身在此世间，明知难以真诚，谁又能坚持不爱？！这样的迷惘真的象深渊一样的想要逃脱！
　　于是我妄图建造自己的乌托邦，让我的幻想即使无奈即使艰难，也一定要真诚，结局也一定要圆满。故此抛却了双方本质上的差别，使其起点相同，并且刻意回避现实。选择男男，是因为若是女人必定有其与生俱来的局限性，而这种局限性，使白日梦无法真诚。
　　以上并不是对阁下疑问的探讨，而是因留言而起的一些感触，一些在现实中不能出声的思索。多谢。　　遇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