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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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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累,累的睁不开眼睛,耳边有人在说话,却听的不很清楚。
“他......怎麽样?”
“失血过多,原本体质就很弱,再加上在生病......不过,性命倒无妨。”
“......那他......什麽时候会醒?”
“按理说应该醒了,可是......”
“可是什麽?”
“他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所以......潜意识不让自己醒过来。”
“......应该怎麽办?”
“按您所说,他是病在心里......他会醒的,您不妨试试心理医生。”
......
“......离儿,你怎麽那麽傻......”......
我醒了,却已不能动。兰恩将我装进了对付疯子的衣服里,怕我再自杀。疯子?那我就疯了吧。苍天都在食言反复,我为什麽不能疯!
我不说话,对兰恩视而不见,伤口好的很慢,我的潜意识真的在对抗着治疗。我每天很长的时间都在睡,奇怪的是那个梦再也没来找我,我睡的很安心。时间对我已没有了意义,黑夜和白天没有了计算的价值。我一直很累。兰恩一直都在。
我不再抗拒什麽,也不想对外界有反应,兰恩喂我吃东西、喝水,动作、声音那麽的轻,轻的我想睡。睡眠变成一件很轻松的事,我才知道能够自然醒的睡眠是如此容易得到。
“离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那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我在马车上,我觉得累。
透过双层玻璃窗看到的雪花竟是粉色的,我有些诧异,于是开始认真的辨别着,隔着雕花护栏,雪花下落的角度怪异而飘忽,除此之外我无法看的更清。我醒了,我不在威伊斯堡里。
“离儿,看,桃花开了,你喜欢吧?这里可以看见你的桃树呢,是不是?我在孤儿院的地方盖了房子,周围全都种上了桃树,过几天桃花全开了,地上全都是花瓣,离儿?你想不想看?”......
“离儿,这房子盖好了好几年,想当圣诞礼物给你的......离儿,累了吧?睡吧。”
......
我醒来,手腕很痛,有人在处理,动作很轻。
“醒了?”是个女人,声音也很轻。我想坐起来,身后立刻有人将我拥在怀里,是兰恩。
“姓名,年龄?”机械化的声音,没有温度,白色的口罩、白袍,一管移动的牙膏。
“牙膏。”我终于出了声。我厌烦了,反正已疯掉,谁规定疯子就得无聊。
“啊?”牙膏呆掉,只可惜隔了口罩,看不到她的呆样。
我闭上眼,这样就呆掉了,还是无聊。我已没了自虐的念头,大不了就一直睡觉。
牙膏出现的很勤,原来还是个心理专家,每次开口都是同一个问题,用同一种职业化腔调。
我以为的粉色雪花,是飘落的桃花瓣,可既然我疯了,它们就是雪花了。我告知了牙膏,也提醒她问错了问题,还心理专家呢,竟迟钝的说了她自己的名字。兰恩很生气,因为她碰了我。我觉得他们才无聊,因为我才是疯子,他们却表现的好像他们才是。
我还是很长时间在睡,醒来时总在兰恩怀里,他还是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只是不再命令我。我不要吃药,因为很苦,兰恩不再强迫我,但会耐心的磨到我终于吃掉。
桃花谢了,牙膏也不再像牙膏。我和她的对话多了起来,因她似想证明我没疯掉。她问了一些问题,是兰恩让她问的,我知道。关于陆离和秦无衣,这世上再多的专家也会诊断我已疯掉。“陆离死了四年,秦无衣要百年后才出生,好蠢的问题。”我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从轻笑渐成放声大笑,不顾这笑让兰恩收紧了手让我全身都刺痛起来,不管里子叫喊着让兰恩放手。
我好得很慢,伤口总是很难愈合,兰恩很烦躁,总是和里子争吵。我在算年龄的问题,我真的算不出自己的年龄,我在这里四年了,应该是24+4,可实际是12+4,但又有了100的难题,该减还是该加?我承认自己是疯子,里子似乎已在考虑,兰恩却更激烈的跟里子争吵,抓着她一个劲的摇,那个场景很可笑,我便笑了,里子有了专业的判断,兰恩便又发了狂。我想找个好角度看戏,因为太无聊,那件衣服很讨厌,竟使我跌下了床。
兰恩一直在和里子争吵,为了我的衣服,里子说我是孩子,这一点我差点忘掉,兰恩竟然会哭,却依然说我是骗子,骗子就骗子吧,苍天之下,谁会管疯子是个骗子。兰恩却不再给我穿那件衣服,他还默许了我的名字,我又做回了秦无衣。
里子很好奇,问我什麽是牙膏,百年后的东西,她怎会知道。关于维风,我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但肯定是兰恩让她问的,因为只有他才能在我睡觉时陪着我。我不打算告诉他,虽然我说的是疯话,我也不认为他能那麽长寿,百年后找维风证明我没有疯掉。
我已经不再怨苍天了,又没有用,我没有翅膀,还妄想什麽跟风一样,更多的羁绊牵扯在我身上,连人员的任用,都要我负上责任。我很累,累的竟会靠上兰恩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