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赖》末寻

31、推理

　　把这段回忆抛之脑后，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火车已经行驶了好一段时间，车厢里原本还可以听到的吵闹声已经听不到了，整个周围都静悄悄的，我似乎还听到了旁边人的呼吸声。

　　最后看了一眼四周，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我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也转身睡去。
　　夜色已经深了，明天醒来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

　　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记忆犹新的梦似乎还是上次梦到白寒和我吃火锅然后林谷又出现的梦，当时梦醒之后的我状态一度不是很好，可以称得上是浑浑噩噩，过了好久才摆脱那个梦带给我的怪异感。
　　无独有偶，在这个只有八个小时车程的火车上我又做了一个怪异的梦，同样梦中只有林谷和白寒还有我三个人。

　　我是被梦惊醒的，从梦中睁开眼的一瞬间我有些恍惚，看着头顶的床板我还在奇怪自己在哪里，脑子里不停回放着白寒那句“我恨你”，真实的有些不像是在做梦。

　　梦中我和林谷还在一起，正从商场里出来拎着刚买的东西想要去回家，然后就遇到了白寒。
　　我还能很清晰的回忆出来我在梦里看到白寒的瞬间心突然一紧，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果不其然，白寒见到我和林谷后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扯开了我和林谷拉着的手，一边扯一边喊道：“宋萍你这个骗子，说好和我在一起，结果为什么又和林谷在一起了？！”
　　喊到最后甚至有种歇斯底里的意味，我心虚地把林谷护到了身后，换来的是白寒更难过的表情。

　　“宋萍，她哪里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你怎么就不肯好好看我一眼？”白寒虽然喊的是我的名字，可目光却盯着林谷，像是要看透林谷到底好在哪里一样。
　　我没有回答白寒，应该是回答不上来。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哪怕对方伤害了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只要你还喜欢，那你就不会讨厌她。
　　我对林谷，白寒对我，不都是这样的吗？

　　“白寒你不要再打扰我和宋萍了，你是第三者。”林谷在我身后想要出头，被我死死拽住，强硬地护在身后不让她正对白寒，生怕她俩打起来。
　　林谷那么小的一只，在白寒面前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

　　“呵呵。”白寒看着我和林谷的互动怒极反笑，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下我俩，然后伸出手指着我说道：“宋萍，我不是第三者。”
　　“嗯。”我点点头，白寒说的没错，她确实不是第三者，我答应和她交往是在我和林谷分手之后，哪怕一开始认识，也是在我和林谷分手后才认识的，何来第三者一说。

　　“你就是！”林谷在我身后不嫌事儿大的喊了这么一嗓子，我连忙把林谷的嘴巴捂住，生怕她再说出来什么子虚乌有的话。
　　白寒完全没被林谷的话给激怒，只是目光怜悯地看着林谷，像是在看什么可怜的人一样，我把林谷护在怀里挡住了白寒的视线，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想和林谷好好的，你走吧。”

　　“你真以为我白寒这辈子还就非你不可了？”白寒口气嘲弄，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留下一句“宋萍，我恨你”就走了。
　　我或许是自作多情，听到了白寒的那句“我恨你”略带哭腔，然后梦就醒了。

　　天已经开始泛白，透过车窗向外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陌生的景象，车厢里已经有了人走动的声音，似乎还能闻到一丝食物的香味。
　　我躺在床上回味着这个梦，过了好一会才笑出了声。

　　我真的是个傻子，林谷都这样了，我还对她念念不忘。白寒是个好姑娘，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哪怕在梦里，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打开关机的手机，离火车到站还有半个多小时，手机贴心的已经自动把城市定位改好了，本地的天气预报高高的挂在时间上，生怕我注意不到。

　　短信提示一个晚上方晓舒给我打了九个未接电话，我感觉背后冷汗突然就冒了出来。虽然早就知道方晓舒可能会打电话给我，但是看到她打了九个电话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心慌。
　　方晓舒这个人好的时候是特别好，可真要记仇起来，可真的是六亲不认，说要整你就得整你，谁劝都不好使。

　　一时间梦啊回忆啊都被我抛之脑后，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编个理由企图把方晓舒骗过去，给她个交代。不然等到东窗事发，她非得让我整个人都交代了，还是人凉凉心凉凉一起交代的那种。

　　可是老天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开机还不到半小时，方晓舒的第十通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连忙秒接，生怕晚一秒。

　　“嘿嘿，晓舒，早呀！”我都听得到自己话里的狗腿意味十足，也看到了四周的人对我口气所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我有些尴尬的扭身避开众人投来的视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吃饭了没有？”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呀？”方晓舒的口气十分轻快，如果不考虑现状只听她口气的话，肯定以为她没有在生气。
　　但是深知方晓舒脾性的我在她开口的时候心就碎了一地，有些结巴的接过话道：“你去吃点东西再生气吧，我手机昨晚没电了，现在才找到好心人借了个充电宝给我充电。”

　　这句话刚说完，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背后的人们对我的目光变了，统一的变成了嫌弃，嫌弃我在睁眼说瞎话。
　　然而我并不在意，转过身对着四周的人狠狠一一瞪了过去，让他们收回了各自的好奇心安心做着自己的事。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方晓舒并没有被我的话转移话题，想要让我坦白一切。
　　我挠挠头，看了眼时间，火车还有好一会才能到站，我又没有别的借口可以说了，要是继续说谎话编理由，说漏嘴了被方晓舒察觉的话我估计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晓舒这人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又爱记仇，真要是因为这种事惹急了她真的不值当。

　　想了一会，我才回答道：“我来找李悠了，现在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昨晚手机没电所以没来得及给你发消息，今天才找人借了个充电宝给手机充电，这不刚开机你就打电话过来了嘛，我也急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说这个事。”
　　这段话说出口我自认是没什么疑点破绽了，真假参半的话应该听不出来什么问题，我只希望方晓舒不要继续追究我了，不然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大学四年深知方晓舒性格为人的我，这次背着方晓舒跑出来真的是有种在危险边缘试探的感觉。

　　“是吗？”电话这端传来的方晓舒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笑意，尾音上扬，一个“吗”字被她说的有些婉转悠长，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知道这是被她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我没敢接话等着方晓舒的下文，脑海疯狂回忆着刚才我和方晓舒进行的对话，似乎没有哪里不对啊。

　　“昨天你和白寒出去的时候电量是满的，回来以后接顾清电话的时候手机还有百分之八十二的电。你手机的游戏已经被我卸载完了，本身你也不是喜欢玩手机软件的人，所以手机电量并不可能在你出门到坐火车的这段时间没电关机。”方晓舒像是在推理一样说出了这些话，我有些惊讶她敏锐的洞察力，顿时哑口无言。
　　“还有就是哪怕手机没电，你坐上火车到现在还没下火车，可以借给你充电宝的人为什么当时不借给你？而是在火车快要进站的时候借给你？”

　　有种深深地无力感，每次我说谎被方晓舒戳破就会有这种感觉。
　　方晓舒这个人有种别样的聪明，一件事她可以抽丝剥茧进行分析，从而通过蛛丝马迹还原整件事的过程。
　　但是她的这种聪明又没能发挥在学习上，整个大学时期的考试都是低空飞过。

　　“学习太累了，意思意思就好了，我还是喜欢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这是在大二时期大考后方晓舒的话。当时我和林谷都笑她天真，后来等到大四再到毕业乃至方晓舒开始了写作之路，我才知道了方晓舒有些话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我不是很懂在她的理解当中学习努不努力和自食其力自力更生有什么冲突就是了。

　　“我有考虑过你所说的情况，可能昨晚恰好你手机没电，刚刚才借到充电宝给手机充电。但是考虑了下现实情况和你的为人，这个推断就被否决了。”方晓舒说完这段话后我听到她喝了口水，还依稀听到了小橘子的一声猫叫，似乎被抚摸的很舒服而发出的那种声音。

　　琢磨了下方晓舒的话，我有些不爽地问道：“什么叫考虑了下现实情况和我的为人？”
　　好像被我的反问给逗笑了，方晓舒笑着说道：“现实情况是你的手机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没电的，除非是突发情况一下子没电了。你的为人嘛……”
　　说到这里，方晓舒“啧啧”了两声，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
　　我有些郁闷，自然知道方晓舒什么意思，就是想说我怎么可能会去问人借充电宝用，我一般手机没电就没电了，不会去问人借什么的。
　　真的是失策，扯了这么大一个没有可信度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