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路尽长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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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养心殿除了高桌上的蜡烛燃烧的淅淅声音，还真的是万籁寂静呢。
指节细腻的双手，笑若昙花的男子，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勾勒着一个他再也无法见到的人。纸上的男子白衣轻扬，柳眉高颌，一双桃花眼分外惹人注目，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他是那样的不可一世。
男子停下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画中人久久不动。
“如果，你还是那个洛阳城的公子长生，那该多好，多好......”
洛城飞絮衣抉飞，玉笛声碎人憔悴。
桃花伊始艳为谁，路尽长生乃惟君。
这时，养心殿的门开了，一个宦官模样的移步上前，重新换了一只蜡烛，然后退到一边。
“皇上，四更了，您该歇息了，不然一会儿天亮了早朝您该乏了。”
“童兴，你是什么时候跟的朕？”
“回皇上的话，您成年封王的时候，到现在是11年了。”
“嗯......这幅画干了收到老地方，叫伺候更衣的进来吧。”
童兴退下，一会儿便有8个侍女进来伺候了。摆弄好躺在床上，男子盯着帐子讽刺的笑着，右手扶着额。
“原来，这么久了，我已经越来越没办法藏起这种感觉了吗？”
春风十里扬州梦，梦回洛阳初见时。
李肃景，当初的他是那样的内敛孤傲，作为他父皇最宠爱的华贵妃的儿子，他是一直认为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成为太子。可是这没让他如愿，李肃宁出现了，作为皇后之子，又是嫡长子，比起他这个庶出的，从出生就被冠有未来继承人的帽子。
李肃景觉得也许对于这个弟弟，从最开始是带有恶意的，但是肃宁却对大他5岁的这个哥哥很有好感。
“皇兄，这个是外面的糖葫芦哦，给你吃。”
看着那玉面粉琢的孩子，笑着将糖葫芦递给他，肃景当时觉得，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最冷的不过人心，但是这个小人却捂暖了他。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人暖过这颗心，真是可笑啊。
“皇兄，你哭了......”
“是吗？因为风太大，有沙子钻到眼睛里了。”
说着，肃景也不知道为什么，将肃宁拉倒怀里狠狠的抱住，他脑子里满满都是小人儿那关切的目光，将他的世界从死寂中拉回。
直到遇见那个人之前，肃景都还认为肃宁就是他的光。可是，21岁的他，和肃宁私访路过洛阳，于是去拜访辞官回乡的陆丞相。陆家世代为官，更是开国功臣。人言陆家子弟，琴棋书画诗样样精通，文人谋士将军代代出彩。
现在的大学士还是陆家的长子，自己的母亲，当初也算是陆家的表小姐，自己理应去陆家。
和肃宁拜会陆老丞相之后，路过庭院，在几株桃树中的石桌上，一位白衫少年正弹得一曲《出塞曲》，调子刚劲有力却丝毫不失韵味。
肃景至今还记得，那少年的一双桃花眼是那样的纯澈，他像是掉进了那一滩纯澈之中。
“景王爷万福，微臣是今年的状元陆安。”
肃景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这个人就是肃宁跟他提起的那个才子，虽是文状元，却也是用的一手好枪，洛阳城里谁人不夸赞这个陆家儿郎。文武双全，英俊潇洒，虽是幼子，独具锋芒。
“皇兄你在这儿啊，咦，长生也在呢。皇兄，这就是陆安，我经常跟你提起的。”
看着肃宁和陆安那样亲切的畅聊，肃景突然觉得，如果，陆安也和他那样，该多好。
陆安，字长生，洛阳城最有名气的公子长生，如若是他身边的人，真是一件妙事。
那时的长生，才16岁吧，可是你的光芒却让我留恋，为什么你不是属于我，而是肃宁呢？肃宁已经有皇位了，还有你，而我，都没有，没有......
“皇兄，等我做了皇上，我要将长生带进宫，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再没人反对我们。”
肃景每次想起肃宁的那一番话，总是痛苦的，为什么你都要，我可以不要皇位，那可以有长生吗？每一次三个人在一起，肃景看到他们俩那样亲密，自己总是那样多余。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作为一个皇家人，不能有弱点，更不能随意自己的心。直到父皇病危，母后造假圣旨说父皇决定重新立太子，并让他去笼络陆家，与宁王一战。
“皇兄，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肃宁不会手下留情的。”
看着远去的皇弟，肃景却想笑，明明那样心痛，却还是笑了。这一次，你的一切，让我来替你接手吧，因为，黑暗真的是很可怕啊。
当看到陆安臣服于他时，肃景知道，3年了，少年也不再天真，他愿意舍弃自己而保护家族，肃景也正是因为他这一点，所以毫不犹豫的斩断了他那天真的所谓的爱。
长生，其实，我才是真正爱你的那个。这一次，你该一直看着我。
直到最后一刻，这两人却用了最残忍的方式，都不愿意再看到他。肃宁自尽在福德宫，肃宁曾说，在福德宫与长生的初遇，是他一生最美的时刻。而长生却在长安外断崖得知肃宁死讯之后跳崖殉情，至死也不愿再见他了吗？
保住了陆家，又不负肃宁。可真是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肃景称帝之后，将宁王厚葬于皇陵，而长生的尸首，他可不会归还于陆家。肃景将养心殿的后花园翻新，种满了桃树，而长生，也葬在这里。
因为，那一双桃花眼，是那样的纯澈，让他不能忘怀。
都说帝王无情，不是无情，是不能有情。
可惜，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皇上，五更了，该起了，一会儿早朝......”
肃景听到童兴的催促，掀开被子，示意他叫人来伺候穿衣洗漱。抬头看着窗外的远处，在层层叠叠的宫墙外，漆黑的天似乎有一丝光正从天边慢慢穿透这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路尽长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