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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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怎么了？”零时发现萧子言倏然停下了脚步。
腐臭和血腥味变浓了，但是这些话萧子言并没有说出口。
虽然五感开的不高，但是不妨碍零时从萧子言严峻的神色中察觉到危险，她向萧子言身后躲了躲：“是，是那些东西要来了吗？”
“我回答什么才不会让你感到害怕？”
“QAQ……不，不用说了，我懂了。”察觉到这一战在所难免，尽管害怕，零时还是拿出八卦罗盘和符咒小心防范四周可能冒出来的危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忽然冷起来了。”
应该不是错觉，萧子言已经看见附近的草叶都因为急速下降的气温附上一层冰霜，不止如此，混着腐烂尸臭的血腥怨气也越来越浓厚，似乎可以听见它们躲在附近的黑暗里发出让人尖锐的讥讽笑声，那刮干锅的刺耳声音，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要继续往前走么？”零时小声问。
“如果想离开，就继续走。”伴随萧子言这句回答，黑暗中的笑声似乎变大了，像是嘲笑她们的自不量力，自找死路，伴随冰层咔嚓一声，万鬼寒噤，似乎有更强大的怨鬼在幕后。
萧子言抬起手，让冰封的叶片落入掌心，如果这凝结成冰，割裂皮肉，冻结世界的低温，是怨鬼的绝望造成的，那么再往前去，是否就会遇到由怨鬼憎恨所化，可以烫伤灵魂，焚烧世界的不灭火焰？
不等她确认自己的猜想，冰层倏然溶解开去，温度也恢复正常，好像之前的低温都是一场错觉，紧接着就听到零时的惊呼：“莫言！”
顺着零时的叫喊回头就被看到的吓了一跳，原本与人无异的红衣男子身上正不断的渗出鲜血，虽然极力支撑自己没有倒下，可是他捂着不断往外渗血的腹部半跪在地上喘息的样子，痛苦而虚弱，原本就没有色泽的脸更加惨白。
“喂，你，你没事吧？”零时忍不住为对方担心，可能是红衣男子没有攻击过她的原因，她一时忘记了对方也是个怨灵，在看到对方红色衣服仿佛被时间侵蚀瞬间变得陈旧而破烂，就连手也在一瞬间化作白骨的时候，顿时吓得后退好几步，如果不是萧子言及时向前撑住她，她只怕要摔个狗啃泥。
“莫言QAQ……”
没有看身旁的零时，萧子言只是看着不远处的红衣男子，痛苦喘息的他似乎在和某种力量抗衡，手只是瞬间化作白骨很快又还原，只是那伤口却一直在淌血，像是流不尽一般在脚边汇聚成河，她大概能够想到他这是被这里的怨鬼之气侵蚀了，才逐渐无法维持自己露出真实的死态，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吧？
紧接着，伴随零时的尖叫，地面倏然开裂，无数黑色的巨型蔓藤从地下乍然冲出，土块在力道冲击下瞬间粉碎，蔓藤像是有生命的蟒蛇交缠，在她脚下如层叠的浪涛起起伏伏难以站稳，像是要将他们三个分开一样。
比起萧子言将袭来的蔓藤全部斩断，零时那边只是用符咒和罗盘勉强抵挡了一阵就被蔓藤淹没了，“零时！”就在萧子言分神的这一会功夫就险些被蔓藤缠住，一旦缠住下场就和被淹没的零时一样，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红衣男子，就像玉无瑕那个时候一样在千钧一发时刻救了她。
可以感觉到揽着自己腰部的手骨力量极大，几乎带着深入血肉的疼痛，对此萧子言只是皱紧眉头，她不觉得对方有什么理由救她，尤其是在她拒绝了任务，可以说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经毫无价值，看着不断从他伤口中流出的血液，似乎可以感觉到那血的温度，不禁将眉头皱的更紧。
“莫莫！”在萧子言将近处的蔓藤尽数斩断后季九渊也赶到了，奇怪的是在她出现后蔓藤就停下了动作，连同地面起伏的暗色浪涛也停止下来，她一脸着急：“你不该打破房屋周围的禁制的，那是我设下来保护你的啊，现在百鬼的潮祭要开始了，来不及了……你不该来这里的，快，我护你离开！”
萧子言静静的看着她半响，确定她眼中的担忧是真实的后，缓缓地挣开了她的手，“莫莫！”不顾对方的焦急，萧子言举起剑，两道寒光乍然闪过，茧状的蔓藤倏然断裂露出了里面失去意识的零时，确认了她还有残留血量只是中毒昏迷的萧子言这才开口：“你将他们带出去就可以了，我就不出去了。”
“莫莫！”
“为什么要惊讶？我留下来的原因正如你希望的那样，只是不是为你。”面对季九渊既感动又愧疚的神情，萧子言平静的说：“所以无需对我感到愧疚，只要你能将他们平安带离此地我就原谅你的隐瞒。”
“嗯嗯，我一定！”就在季九渊用力点头的时候，红衣男子一把抓住了萧子言，那已经化作白骨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大有不让她去的意思。
“你不能再继续跟着我往前走，这里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前面的怨气只会更加严重，所以你必须跟九渊离开这里。”
“那孩子与我有何区别，竟值得你如此付出？”男子再一次开口了，声音低沉暗哑，并没有松开手。
“你一早就发现了？也是呢……也许并无区别。”
“那为何！”
萧子言知道男子想问的是什么，却没有立刻回答。虽然只是愿意与否的问题，但是如果非要说一个帮季遥而不帮他的理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连我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呢，大概是因为季遥他迷失了，而你并没有的缘故吧……”
没有人帮助的话，季遥无法自己走出来，然而男子却不一样，他从未迷失，只是暂时无法想起而已，即便没有她的帮助，他也终有一日可以寻回失去的那一切。
她想了想，终是将发簪取下，“抱歉，我无法帮你寻找过去，这个簪子你拿着，找其他人吧……除我以外的其他人，他们都会很乐意帮助你的。”
如果是过去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倒是没什么，可是现在已经知道簪子里寄居了一个灵魂，而且那灵魂已经醒来了，谁也无法保证她回到复活点这个灵魂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见男子不接，萧子言干脆的扔向季九渊，接着就转身走向黑暗。
“莫莫！”看到萧子言走向黑暗，紧接着季九渊就看到她的背影被吞没消融于无形，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却碍于怀中失去意识的零时无法行动，这个时候身边那个男子已经先一步的跃过她，甚至来不及拉住掠过鼻尖的衣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紧跟在萧子言后面融入黑暗。
“那个笨蛋！”季九渊忍不住跺了跺脚，那样冲动的追上去也不见得会和她落在同一个地方啊，而且迷失在潮祭中就糟糕了，咬了咬牙，再不犹豫，只有先将怀中的人平安带出去，才能放心的去找他们。
……
萧子言发现自己刚迈出脚步，周围的环境倏然一下全变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柴房内，好像没有离开过一样，推开门，像是从黑暗中撕开一道裂口，光芒争先恐后的涌入，黑暗中那些怨灵发出哀鸣迅速退去，像是受到驱逐一样瞬间消融蒸发到空气中，视野一下子明亮开阔了起来。
风将那如血一般艳丽的花瓣吹得漫天飞舞，迷人视野，可以看见有一个男孩站在树下，面朝着她的方向，正静静的注视着她。
“季遥？”
“姐姐为什么要离开房间呢，我本想有九渊的话一定能够保证你的安全，却不想……如今潮祭就要开始了，姐姐为什么不和九渊离开，而选择留在这里呢？”
“潮祭是什么？”
“姐姐就只有这一个问题吗？”似乎这个突然的问题出乎了意料，让季遥有些惊讶。
“我想知道的，只有潮祭。”
“是吗，也是，姐姐一直很聪明，什么都瞒不了你。在过去，潮祭是祭拜亡者的日子，虽然只是当地村落习俗，为了不遇到鬼怪，或者沾染污秽，禁止孩童在夜间出行，以防被引入死者的世界，给家里带来麻烦……而现在，潮祭是亡者从墓地醒来的日子。”
季遥注视着萧子言，“到现在姐姐还是这样冷静，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你动摇，让你惊讶，为什么呢，明明已经知道潮祭了，为什么姐姐一点都不害怕呢，没有在之前和九渊离开，姐姐难道就一点都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留下来是我的决定，我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为自己所作所为后悔的人是很愚蠢的，因为他们没有想过后果，没有背负那份后果的觉悟，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她从不否决前一刻做出选择自己。
“季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什么让你知晓了一切还要留在这里的原因，这里是亡者的世界和时间，姐姐你是唯一活着的人，会遇到什么不需要我说你也清楚，我不信姐姐你一点恐惧都没有，还是说……这是怜悯吗？姐姐你在可怜我！？”
说道最后季遥眼眸染过红光，猛然一股让人颤栗的危险杀意在他身边爆开，风声宛若低吼，萧子言不避不闪，任凭爆破声近距离响起，她却像没有感觉到威胁一般，无动于衷的看着对方。
“我没有可怜你，我也不觉得你可怜，就像我说的那样，留在这里是我的选择，而这里的一切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预你的选择，也无权评价你的选择造就的结果，因为这些是你自己要背负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又为何要怜悯你，可怜你？”
“噗——”季遥忽然发出笑声，杀气顿时消散无形，“说出这话的姐姐还真过分呢，怎么会有人像这样劝慰人的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开心呢，姐姐果然和那些人不一样，没有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就知道姐姐是不一样的。”
萧子言静静的看着笑得开怀的他，然后伸出了手：“就像你说的那样，作为亡者世界唯一的活人，我不可能没有恐惧，但是我相信你，我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怜悯，而是觉得你的梦该醒了。”
“姐姐？”季遥不禁有些动容，梦境终有结束，他想过无数种自己的结局，但是那无数种结局中没有一种像现在这样，还有人愿意对自己伸出手，简直就像宽恕了他的一切，原谅了他所犯的一切罪恶，明明可以回握住那只手，他却没有那样做，反而低下头，后退了一步，“姐姐，我是个坏孩子，对不对？”
“……不知道。”许久，萧子言才回答他：“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坏孩子。”
“姐姐你太诚实了。”季遥无奈的笑着，可是那笑容看起来却比哭了更难过。
他抬头看天空，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占据，灰蒙蒙的凝结成片，像是随时会伴随暴雨塌落下来一样，不等萧子言说话，他又开口道：“姐姐，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捉迷藏。”季遥笑着回答。
“要求，条件。”
“姐姐没有玩过吗？”季遥露出惊讶的表情，见她沉默，随即笑弯了眼，“看来姐姐的童年不比我有趣多少呢。”
“……”萧子言无言以对，因为是事实。
“没什么要求呢，捉迷藏这个游戏就是一个人扮鬼然后要找出其他躲起来的伙伴，唔，由姐姐来扮鬼找我吧，当然要先闭上眼数到十哦。”
“好。”萧子言说着就闭起眼。
一
“如果找到我的话，无论姐姐说什么我都答应。”
二
“要在午时以前找到我。”
三
“那时太阳会完全被阴气侵蚀，暴雨落下便是潮祭开始，所以姐姐你的时间不多。”
四
“所以如果没有找到我，就是我赢，那时候姐姐就要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哟。”
五
“我答应你。”
六
“……那说好了，姐姐可不要反悔。”
七
“绝不反悔。”
八
九
十
“我藏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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