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黑暗像是凝固了，阴影开始扭曲，身后陡然起了一阵诡异的风，阴冷刺骨，寒彻心扉，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了。
萧子言不敢回头，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不断凝聚扭曲的黑色云雾给淹没吞噬，然而无论她怎么逃，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会回到原地，简直就像遇到传说中鬼打墙一样。
“既然将吾从地底深处唤醒，何必急着离开。”
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眩晕，当萧子言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黑影面前，那黑影四周萦绕的黑雾宛若有生命般狰狞扭曲，时而化作狰狞鬼脸时而化作尖利獠牙。
“活人？……竟然是活人？哼哼哈哈……”那声音发出沉闷的笑声，那笑声没有愉悦，反倒像是抵住她咽喉的尖利利刃，带来强烈的危机感，“吾道何人如此大胆踏入此地，原来不过是个小丫头。”
那人的声音在崖底回荡，黑雾中有无数细小的声音跟着发出讥讽的笑声，那看不清身影和面容的人身边缠绕的黑影就纠缠撕扯膨胀，这时萧子言才看清楚那是无数灵魂痛苦的面容，它们看不出生前的形体，全部融入黑雾发出痛苦的哀嚎。
那黑雾宛若海浪，混着血腥与尸体腐烂的气味，瞬间将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萧子言淹没，这是那些在死前经历了极度痛苦的人形成的冲天怨气，满心的不甘和憎恨将他们束缚在此地，无法解脱无□□回，日日痛苦挣扎。
那一刻萧子言感觉自己完全被淹没了，入目的只有黑暗和腐烂的尸体，骷髅，怨灵在空中哀嚎，讥笑，它们没有理智，唯有想要将活着的人拖入地狱的憎恨，所以看到萧子言的瞬间，全部一拥而上，想要让她也体会一下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滋味。
“唔……”虽然萧子言提前吞下了每秒自动回复部分血液的药，但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那些怨灵，恶鬼撕咬着她的身体，尖爪拉扯着她的血肉翻起的伤处，大有连皮带肉拉下来的趋势，鲜血不断的从中喷溅出来。
药只能保证她不会立刻死去，却无法麻痹她的痛觉和视觉，这便是感知过高的弊端。
她想要反抗，想要挣扎，可是恐惧虏获了她的心神，让她手脚不住颤抖，意识清楚的认识到必须要反抗，可是身体却不像自己了的一样，动弹不得。
“痛苦，害怕，恐惧，不甘，怨恨……”伴随玉无瑕冰冷的声音，黑雾散去，满是怨气的尸鬼怨灵也跟着消散，然而这些词却不断在她耳边回响，就好像将她此刻不敢面对的负面情绪被人从内心深处挖掘出来，如跗骨之蛆的寒冷瞬间从脊椎蔓弥漫身，这便是恐惧。
萧子言半跪在地上不住喘息，鲜血不断从她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流下，落在脚边汇聚成河。
她发现玉无瑕是故意留给她吃药的空隙，像是猫玩弄老鼠一般，充满恶意，不想让她死的那么轻松，“为什么……”
“为什么？也是，你此刻心里一定不能明白吧……此时你所体会的这一切，便是吾等死前的愤怒与绝望啊！”
那些黑雾怨念像是逐渐凝结成实体，那人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伴随他一步一步靠近，那回荡在黑雾中的声音好像直接冲击到大脑。
萧子言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逃跑，可是却完全无法站直身体，一种由心而生的恐惧弥漫全身，让她在那窒息的压力下不住颤抖。
“吾等不灭的痛苦与怨憎，必由活人的鲜血来埋葬！”
四周黑暗在瞬间变成杀气肆意的暗剑，虽然在那一瞬间萧子言迫使自己动起来，却也只来得及护住胸口和大脑，紧接着全身被刺穿的疼痛刺激下让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啊——”
“血还不够，痛苦也还不够，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死……你将是吾等来到此世第一个生祭！”
该死！为什么她在游戏中总遇到这样不能反抗的情况，墨长风是，现在这个玉无瑕也是！萧子言咬牙，忍着让人颤栗的疼痛从血泊中站起来。
不等她站稳，怨灵玉无瑕瞬间移动到她面前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萧子言像是意识到什么，只是退了一步就停下，忍着那让人颤栗的危险感，直视近距离的怨灵。
玉无瑕看着满身鲜血，明明已经害怕的颤抖了，却咬着牙不后退的她，发出嗤笑：“倒有几分骨气。”
萧子言这才撑着喘息的空隙看清眼前的怨灵，他有着如名字无暇之玉一般的绝色容颜，即便无血色的脸泛着死一般的青黑之色，也可以不难想象他生前的模样。那一定是宛若天人一般不染尘埃的景象，这样的人就该在光芒下安静微笑，而不是这样被怨气侵蚀意识，神色之间满是怨灵的阴煞之气。
此刻他一把掐住萧子言的咽喉，将她脚不沾地的提在空中，“那些人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吾会被你这个无知小儿给唤醒吧，呵，历经百年，焚怨崖之事只怕已无人知晓，但对吾等而言，那一幕幕宛如昨日般清晰，以一个莫虚乌有的借口将吾等千万人之性命就此埋葬！”
感官太过真实，让萧子言在疼痛后又是一阵阵的窒息，下意识的抓住了掐住自己的怨灵手腕，“与我，何干？”
“也许并无多大关系，要怨就怨你自己命不好来到了这里……”玉无瑕勾起唇角，语调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她从心底感到寒冷，“既然将吾唤醒，作为回报，就让你死后成为吾等从者，侍奉吾左右吧。”
好痛苦！好像真的有生命力随着被掐住的地方被他吸走，连她的精神似乎都承受不住到了警戒范围，眼中似乎蒙上了血雾变得模糊。
耳边似乎响起系统的提醒声[提醒，玩家精神不稳，即将强制下线！提醒，玩家精神不稳，即将强制下线！]然而下一刻就变成刺耳的警报声[警告，警告，非正常情况，非正常情况，无法下线，无法下线！]
萧子言并不知道的是这不仅回响在她耳畔，更是整个监控游戏的公司管理系统全部发出了预警，所有管理人员都急了，然而他们的级别却无法跨越AI直接进行接管。
“又是这种错误？”
“不是已经确定过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吗！”
“被困住的玩家无法转移传送，快点查询漏洞通知主脑！”一个人果断的发布指令。
“好马上，需要将地图焚怨崖进行隔离吗？”
“不，等等。”一个白衣大褂的男子走进来，“放任它自行发展，这一切应该只是意外，主脑不可能再犯过去那种漏洞。”
“可是这已经威胁到了玩家生命。”发布指令的员工说道。
“玩家的生命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
“没有但是！我们的内测实验不能停下，所以按照我说的做，放任它发展！”
“……”
也许只是几秒的僵持，最后站起来的人员都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进行各自的配置和监控，那白衣大褂的男子看着这一切如他所愿的发展，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
萧子言不甘心就这样死，就算只是游戏，她也讨厌被逼到绝境显得狼狈不堪的自己，也许下一刻就会回到青田村，但是她也绝不让这个怨灵好过，绝不！
不知道为何，眼前浮现出墨长风的剑光，那是在战斗中看到的，那剑意带着斩尽一切锋芒与决绝，下意识的握紧手中剑跟着眼中的幻影抬手刺出。
看似简单的一刺，玉无瑕却从中看到了几分连妖魔都惧怕的浩然剑意，不禁变了脸色，松开了手，被她的剑逼得急速后退，凝聚在身前抵抗她剑意的黑色怨雾也被冲散。
就在玉无瑕无法抵御眼见着剑要刺入自己心脏的那一刻，剑终于再承受不住两股力的冲击断成两截。
萧子言被玉无瑕一掌击在胸口，倒飞出去猛然撞击到岩壁上又滚落在地，胸口翻腾气血汹涌一口血喷溅出来，绾起的发髻也就此散落。
玉无瑕漠然的神色在看到从她头上落下的发簪时发生微妙的变化，长袖一挥，怨雾像有生命般卷起簪子送到了他的手中，“……流月倾城簪？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本看着自己直线下落的血已经不准备挣扎，想要直接回到青田村复活点的萧子言看到簪子落入玉无瑕手中，不禁神色大变：“还给我！”那是紫娆的宝物，决不能丢失在这里！
“为什么这个簪子会在你的手里？”玉无瑕轻声反问。
“与你无关！”如果还能动弹萧子言绝对会冲上去夺回属于紫娆的簪子。
“与我……无关？”玉无瑕低声重复，紧接着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笑声由低到高，带着几分惨烈的疯狂与苍凉，“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如果不是当年的意外，这个发簪已经由我亲手插入我夫人发间，你竟然说与我无关！”
强大的气流以玉无瑕为圆心爆发开去，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在黑雾席卷狂风逼近的时候，萧子言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住眼，尽管知道这动作毫无作用……然而等了一会，她却发现自己迟迟没有化作白光，原来在那气流碾压下来的瞬间，拐杖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前方，宛若看不见的屏障将她和黑雾硬生生分隔开，让那些怨灵再无法靠近她分毫。
“也许你们遭受了很多苦没有错，但是既然已经死了，就该乖乖进入冥界步入轮回，在这里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
听到声音的萧子言很惊讶，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隔着浓厚的怨气只能看见朦胧的黑影站在断壁高处，是发布任务的那个老人？
[我拖住玉无瑕，乘这机会你赶紧离开。]老人在与玉无瑕说话的时候还分心给萧子言传音入耳。
萧子言知道自己的情况，满身是伤的她根本逃不掉，连武器也碎了，根本没办法对付那追击的小怪，所以她想让老者不要费心了。然而话没有说出口就感到身体蓦地腾空，等回过反应过来，她已经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你……是谁？”突发状况太多，萧子言还没有弄清楚这一切，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以被横抱在怀中的姿态，除了能看到抱着她的人那红色的衣襟外，就只能越过他的肩看后方。
老者并没有拖住玉无瑕多久，眼见着玉无瑕从追上来，萧子言正要开口提醒，红衣男子已经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萧子言只觉得眼前一花，红衣男子已经与玉无瑕打了起来，虽然要护着怀中的她，却没有落入被动的下风，足以说明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衣NPC很强。
战斗中，风吹开了遮住红衣男子面容的长发，看清他长相的瞬间，玉无瑕的攻击偏离了原本方向，这样大意的破绽红衣男子自然不会放过，当即将失神的玉无瑕击退了两步。
就在红衣男子抱着萧子言施展轻功跃起的瞬间半转过身，伸出手对着玉无瑕的方向五指作爪勾起，凌空一抓，在怨灵玉无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中的簪子已经落入了红衣男子手中，被他牢牢抓在掌心。
怨灵玉无瑕终是大意了，萧子言向后方看去，以为会看到充满杀气追随而来的玉无瑕，却不想他只是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便停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你们还会回来的，一定……”宛若命中注定一般的话更像是一种叹息。
那一瞬间，萧子言好像看见缠绕在玉无瑕身边的怨气消散了一些，不复之前的狰狞扭曲，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抱着她的人，尽管只能看见红衣男子紧抿的唇，看不出有半分的犹豫和迟疑，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后人的目光，可是萧子言却觉得，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好不容易离开了焚怨崖的范围，回到了最初迷路与老人相遇的地方，将玲珑草交给老人后就听老人道：“小姑娘，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能够轻易找到那位置不定的玲珑草不说，竟然还唤醒了玉无瑕，我该说你是太幸运还是太倒霉呢。”
听到这话的萧子言额上蹦的爆出青筋，原来这老人一开始就不看好她能够找到玲珑草，果然是故意坑她的吗！？似乎看出的她怒火，老人急忙挥手解释，“我并不是有意害姑娘陷此困境，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
“是的，我奉城主之令将邀请函交到姑娘手中，在等待姑娘下山的途中不由对能被城主视为贵宾的姑娘产生了好奇……”
“所以你让我帮你找玲珑草就是为了考验我？”
“还请姑娘见谅。”老人并没有否认，“我一直跟随姑娘，直至姑娘对玉无瑕刺出的那一剑，即便只是瞬间，我也确定那是只有城主能使出的剑意。”
在那划破苍穹逼退冤鬼的凛然剑光中，老人仿佛看到黎夜城主墨长风执剑而立的傲然身姿，真是让人惊叹的天分，想必用不了多久，眼前这个女孩便会成长为让人仰望的强大存在。“不过姑娘竟唤醒了玉无瑕，这也着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萧子言接过老人的邀请函，可以看到落款是黎夜城主墨长风，看来他一早料到了她会离开隐逸枫，这才提前派人在她下山的途中等候。
虽然这考验是老人的自作主张，但他的确没有害她性命的意思，果然还是她运气不好的缘故么？想到之前九死一生的遭遇，萧子言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只能说明倒霉吧……何来您所谓的幸运？”
“这……话虽如此，却也不尽如此，不知姑娘的发簪是何人赠与姑娘的？”
听到老人的话，萧子言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这一切都是这个发簪引发的变数，这发簪上封印了一个灵魂，如果你没有去焚怨崖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然而恰巧你去了，那里的冤鬼阴气触动了姑娘你发簪上的封印，这封印会自动凝聚阴气给那个灵魂……”说到这里，老人看向不远处的坐在树下的红衣男子，很明显他口中那个被封印在发簪内的灵魂就是那个红衣男子。
“玲珑草恰巧移动到了地脉上是原因，却并不一定会唤醒玉无瑕，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发簪当时凝聚了太多的阴气，才会造成地脉变动冲天怨气爆发，所以是这发簪害了你，却也是这个发簪救了你，如果不是那个被封印的魂魄，既便是我也无法将你从玉无瑕手下救出来吧。”老人说完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