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韶遗歌》五湖烟水散人

2、秘密

　　容光明如晴暾，灿若暮霞。
　　她便是盛宠一时的唐皇后。
　　东陵王唯独对她百依百顺。甚至母后要她所出前二位公主——便是唐琯瑶和我姐姐——从她姓唐不从国姓时，东陵王也笑着答应了。
　　众臣非议纷纭，他亦付之一笑。
　　族谱里他和母后的名字之下，依然是九个并排的篆书：
　　唐钰珑
　　唐琯瑶
　　刘琬琰
　　那时流言如水乍起，而今流淌至后宫，冰了畴昔荣宠，冷了红颜素心。
　　在宫闱畸角处，与闲花杂草一起簌簌发声。
　　唐皇后道：“珑儿-----”
　　珑儿回头一望，又转过头去，语气婉娈：“琬儿姐姐，母后叫妮（你）”
　　明明所唤是自己，却偏偏道所唤是琬皇姐。
　　“珑儿-----”
　　明明唤女儿，却缱绻如唤情人。
　　唐珑儿头也不回，冷道：
　　“本宫乏了，绮香，回宫。”
　　唐婉贞寂寂倚繁花三千而立，凤钗上赤金凤菱花流苏垂落，一袭华裳艳若凤明灭处珠玉纷坠。
　　眉梢含冷诮，美目流转一点缠绵意。
　　踏落红狼藉的小径，步步溅起细碎落花，许多粉白黛绿的小蝴蝶绕着她的蜀绣鞋边翩跹。
　　满襟清怨，依依如春衫上落花，拂之不去。
　　唐琯瑶隐隐听见风里凌乱的声音，窃窃如硕鼠。
　　众人说一个男人，与她如何如何，所以她失宠。宫中女人多，韶华盛衰有异，谈起男女，倒是兴致洋洋一般无二。谈之不足举目遥望她。
　　碧落流霞下，孤凤倚繁花，占尽人间胜景。
　　一双明艳凤目光华缱绻如流盼情人。
　　于是纷纷嗟呀“哎呀！那么俊俏一个人，那么丑陋一双男女”如不施脂粉的生旦净末丑，齐登台，浅吟低唱。
　　唐婉贞恍若未闻，只款款步。
　　步至芳径尽头，一陂春水，空明通透。
　　红颜临水映碧落，几瓣飞红袅袅零落。水中亦有倒过来的天，飞红自下而上零落，与自上而下零落的在水中合二为一。
　　水光人面，交映愈潋滟。
　　她临水理妆。一霎儿换了一副妆容。
　　双鬟冉冉，发髻上一朵樱花潋滟而开。
　　是少女时候的装束。
　　却见唐婉贞抚着双鬟，道：“无俦哥哥，无俦哥哥，当年你说生死以之，当年你说永远永远等着婉儿，婉儿来了。”她微微一笑，眼神空茫杳然，身子一倾，便要与水中影合二为一。
　　忽见东陵王不知何时而来，一手扶住她，轻声道：“婉儿妹妹。”
　　唐婉贞举目凝望着东陵王的容颜道：“无俦哥哥？”
　　东陵王晶泪在眼眶中流光浮动，道：“是！我是唐无俦！婉儿妹妹！我在这里。”
　　唐珑儿奇道，“唐无俦是谁呀？”
　　赵玉蕊道，“是禁忌。”
　　唐珑儿愈奇，“禁忌？”打开话匣子如长江大河滚滚不绝。
　　唐琯瑶默默无言，转身回了宫，一面走一面寻思唐无俦是何人。
　　步至芳宸殿。
　　时是沉闷的午后。
　　上帝闷咳了几声，憋得胸膛隆隆作响，天上就碾过雷声。
　　一霎乌云集结。
　　唐琯瑶向雕花镂空花梨木长窗窗格外一望，土香芬芳馥郁的潮湿空气拂面而来，细凝思时唐琯瑶似猜到了点什么，心下一凛，从黑沉繁丽寝殿里逃也似的出来，背后是两个青衣宫女。
　　纵步乱走，却不知何所之。
　　忽听泠泠之音，若天风海雨，倾入耳中。那琴音忽高忽低，她不知声在何处，循声寻去处。

作者有话说

　　国破家亡宏大背景下的凄美爱情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