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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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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风光的人生突然发生了变化。她曾经是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是年轻的公司副总。她家庭条件优越,长得漂亮又能力出众,她的人生本该一片平坦灿烂。直到那天早晨张伟松匆匆将她喊起来,草草收拾之后便带着她和李晶赶去了机场。
在尼泊尔的那段日子是张嘉仪记忆中最为难熬的日子,因为担心刷卡会暴露行踪,这一个多月来一家三口只靠张伟松带了一万元现金度日。他们住在破落的贫民区,每天只吃面包和白菜。所以当一群一看就不怎么友好的人出现在他们家时,她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以为再没有比这一个月更凄惨的生活,直到她见到吴树。
吴树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孔,乍一看像个邻居家的大哥哥,但这人天生了一副狠辣的心肠。一般人只看到他温和的笑容,却不知他长了满口獠牙。
周沂看着趴在地上披头散发花容失色的妹妹:“我记得赶尽杀绝不是陈家的风格。”这话是对着陈宿说的。陈家处置过不少不听话的下属,不过基本不会做出杀人全家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陈宿说:“吴树做事知道分寸。”就像周沂信任季小棠一样,陈宿也百分之百信任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
在张嘉仪扑过来的时候就有一群人呼啦啦跟过来打算把她拎走,周沂朝他们摆摆手,然后俯身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她制止的动作做得太自然,好像习惯了这样发号施令。冲过来的人一时愣在原地,不确定地看了她身边的陈宿一眼,陈宿对他们摇了摇头。
张嘉仪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扑到了谁,她只是下意识地想向人求救:“救救我,帮我报警,求你救救我!”她甚至没有看清是谁将她扶起来,只是像抓住最后一块浮木般抓着那人的手。
若是没有周沂的帮助,或许陈家不会那么快找到那一家三口。不过周沂不会因此而愧疚,以陈家的能力找到他们不过是早晚的事。如果不是张伟松贪婪,他们根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周沂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放心,你不会死的。”
张嘉仪终于发现面前的人是谁,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怎么会是你?”
周沂耸肩:“命运就是这么神奇。”
看着她轻松的神态和她身后的陈宿,张嘉仪露出世界观崩塌了的表情:“你们……你怎么会……”
陈宿早就不想在这里听她废话了,朝对面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一帮小啰啰平时连陈宿的面都见不到,今天竟然面对面接到老大的指示,当下肾上腺激素分泌,嗷嗷扑上去架住张嘉仪。
张嘉仪再没有心思去猜测自己一贯没有存在感的姐姐怎么会跟陈宿勾搭上有为什么在这里,只是死死地抓住周沂的手:“景兮,姐姐,你救救我,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救救我好不好?”
张嘉仪这是下了死劲了,周沂的手腕上立刻被她的手指抓出四道血痕。陈宿目光一沉,抬手捏在张嘉仪的手腕上。让人毛骨悚然骨头错位声响起,张嘉仪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疼的,直接晕了过去。
陈宿挥挥手:“带下去。”
两人在阿彪的带领下进了监控室,陈宿吩咐阿彪让他拿个急救箱上来。阿彪挠头:“二少爷,咱们这是娱乐场所,哪儿来的急救箱?砍刀倒是有两把,您要不要?”
陈宿瞥了他一眼,阿彪立刻干笑两声:“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立刻去买!”
吴树审人很有一套,他不太折磨别人的身体,而是喜欢一步步击溃对方的精神。在现在的张伟松眼里,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吴树简直堪比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在周沂兴致勃勃地钻研吴树的审讯技巧的时候,陈宿正在为她包扎伤口。陈宿的手天生就很灵巧,在天真的年代,小陈宿的特长及爱好就是钢琴。周沂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他的画面:相貌秀丽的少年穿着白色小西装坐在黑色钢琴前,轻柔的音符从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流泻而出,就像童话一般美好。可惜那细腻美好的指尖终究还是染上了鲜血。
周沂微微敛下眉眼,将手抽回:“几道划痕罢了,明天就消了。”
陈宿却固执地将她的手抓回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为她清洗伤口。周沂看到他长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衬得皮肤更加白皙透明。
“陈宿。”她喊了他一声。陈宿抬起头看着她,他的瞳色比一般人要浅,像轻薄易碎的玻璃,总给人脆弱而疏淡的感觉。此时他的双眸却因为某种希望而微微发亮。
她抿着嘴角,仿佛一句话已经在喉咙口可是终究被生生压抑住。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散去,最后只留下空洞的色泽。
他将绷带缠好,神色淡漠地撇开眼,仿佛再也不想理睬她。
正巧此时阿彪上来敲门说吴树已经审完了,问他们要不要过去。陈宿直接就推门去了,也没有喊周沂一声。阿彪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难道是他进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老大的好事?
周沂看了眼满脸惊恐的皮衣男,好心地安慰他:“放心,跟你没关系。”
在被无数折磨了近三个小时之后张伟松基本已经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周沂也懒得跟他叙旧,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地纸摊在他面前:“离婚协议书,签吧。”
张伟松的眼珠子艰难地在眼眶里转动,落到周沂身上的时候出现一瞬间的疑惑,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沂敲敲桌面:“如果不是你一声不吭的跑掉,我估计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是你跟蒲燕的离婚协议书,签了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其实让蒲燕跟张伟松离婚这个念头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在说服蒲燕的时候花了一些时间。周沂可以理解蒲燕不敢离婚的心情,一旦离开了张伟松,她一个药罐子,又没有一技之长傍身,活下去都很困难,所以即使在张家毫无地位受尽欺侮她也咬牙撑了下去。但是周沂想不明白为什么张伟松也不跟蒲燕离婚。他对蒲燕早就没了感情,却宁愿让喜欢的女人一直名不正言不顺地当个小三也不愿意离婚。
张伟松的目光落在摊在面前的纸张上,三十秒钟后他的眼中浮起惊恐之色,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不行,我不能离婚,我不离婚。”
周沂皱起眉头,向不断向后缩的男人走近了几步:“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离婚?”
男人却仿佛完全听不进她的话,只是不断的说着“不能离婚”。
周沂心里有疑虑,但也知道按照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也问不出点什么来,便也只能作罢。
陈宿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转头对吴树说:“人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别弄死了。”
吴树心思通透,点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陈宿还有些事要向吴树交代,周沂没兴趣听便出去逛了逛。阿彪成了她暂时的贴身保镖,虽然心里不满,但也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恐怕今时不同往日了,只能安安分分地跟在她身边到处闲逛。
周沂耳朵里塞了副耳塞,神色冷淡地从这头逛到那头,然后对阿彪说:“我去上趟厕所,你在吧台等我吧。”
阿彪有些犹豫:“可是二少让我……”
“行了。”周沂随意地挥挥手,“在这里能出什么事,再说你还能跟着我进厕所吗?”在阿彪找到话来反驳她之前她已经晃晃悠悠地走了。
周沂走到拐角就停下脚步:“要跟我进女厕所?”
穿着花衬衫的男人从阴影处走出来:“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沂翻了个白眼:“跟踪人之前麻烦你把那件花衬衫换了好吗?这么鲜艳的颜色要我视而不见真的好难好吗?!”
段思欢一脸坚决:“那不行,花衬衫是我的战袍,绝不能脱!”
周沂又翻了个白眼:“说吧,什么事?”
段思欢正了正脸色说:“骄爷要见你。”
“不见。”周沂一口回绝,“我刚刚才被他踹吐血好吗?我又不是受虐狂!”
“那是你自己作死。”段思欢毫无同情之色,“光这你就受不了之前还说要进Hades。”
周沂说:“所以后来我不是该主意了吗?”
段思欢凉凉地说:“结果还是逃不了被虐的命运。”
周沂:“……”
“骄爷说有事情要跟你说。”看着周沂不为所动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句,“关于那个秘密的。”
周沂目光微动,刚想说话,却突然有一只手斜插进来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行。”周沂转过头,陈宿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
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打断:“不行,你哪儿都别想去。”他看着她,语调平淡,目光中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固执和霸道。
周沂抿了抿嘴角,然后对段思欢说:“替我跟骄爷说声抱歉,我改天再去拜访他。”
段思欢的目光在她和陈宿之间转了一圈,又落在两人的手上,然后很遗憾地笑了笑:“但愿骄爷不会想要再踹你一脚。”
周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