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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一 ...

  •   心结解开之后,戏志才的身体很快便好了起来。

      “只不过是表面上好了而已。”在荀彧的庭院里,他与郭嘉坐在一处,喝着从酒窖里偷偷顺来的酒,说道,“先不提此事,我听阿昭说,你见过纠缠她的异兽?”

      “是。”郭嘉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你有何见解?”戏志才问道。

      “就算你问她,她也不会不回答你,何必多此一举?”郭嘉说道。

      “她的视角,与你我视角不同。”戏志才说道,“我并未见过,所以需要你的看法。”

      “......”郭嘉思忖半晌,说道,“说是兽,我觉得并不确切。”他顿了顿,说道,“与其说是兽....气倒差不多。只不过凝聚成兽形而已。”

      “噢?”戏志才挑眉,“你确定?”

      “无形无质,凝而不散,”郭嘉说道,“我见它直接穿过草木,却不知为何阿昭能直接打到它。”

      “阿昭当时如何?”戏志才又问道。

      “浑身浴血,”郭嘉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禁皱眉,“重伤濒危。我从未见过伤成那样的人还能行动。”之前冻僵的时候也是。他不禁感叹道,“阿昭毅力较常人尤甚。”

      “但愿如此。”戏志才叹了一声,“我只期望,这不会是一个变数。”

      “何以见得?”郭嘉问道。

      “我问你,你对她了解多少?”戏志才问道,“她说的话,你可听得懂?”

      郭嘉动作一顿,知道戏志才也发现燕昭身上的秘密了。

      也许有些人就天生少个心眼,燕昭性格温厚,又长于和平年代,饶是自己也知道要留个心眼,然而却总是在细节中无意露出马脚。

      这种浑不设防的性子,得亏她运气好,又有一身武艺,否则在这乱世之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正好这会当事人路过,好奇地问道。

      一想到自己在这边为她殚精竭虑,各种筹谋,然而正主却毫无所觉,优哉游哉,郭嘉与戏志才两人同时泛上一股怨气来。

      “是呢,怎么会在这里呢?”戏志才一拍额头,“奉孝,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说什么吗?”

      “哎,”郭嘉叹了口气,“戏公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会知晓。”

      “你们在喝酒吧。”燕昭闻了闻味,笃定地说道。“先生就不提了,舅父,之前大夫可说了,不准你喝酒的。”

      “阿昭偏心。”戏志才叹了口气,“就许他喝,不准我喝。”说罢便喝了一杯。

      “哎,也不知道偏心的是谁,”郭嘉摇头叹息道,“到底是喝好,还是不喝好?”说罢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装模作样。”燕昭哼了一声,直接将酒坛提了起来,“你们慢慢争去吧,这酒我就收下了。”

      “你要拿这酒如何?”戏志才心疼那酒,便问道。

      “本想一个人喝光,”燕昭抛了抛,说道,“不过还剩下一多半,独自饮酒也没意思,正好去找昂同饮,走啦。”说罢便提着酒转身欲走。

      “且住。”郭嘉说道。

      “先生?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事?”燕昭单手拎着酒,挑眉道。

      “阿昭,在你眼中,那纠缠你的异兽还是何物?”戏志才忽然问道。

      “原来你们在说这个?”燕昭一愣,说道,“我对那东西也知之甚少......”她晃了晃酒坛,看到两个人的目光紧紧跟着她手中酒坛,不觉好笑,这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然而说起来还要点时间,所以我先去找昂喝酒,喝完之后再来与两位讲吧,顺带一提,酒窖此刻怕是无人看守,我已知会过荀令君,他一会便至,想是公务上有些困难之处需要两位相助,昭不通文墨,不懂庶务,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告辞了。”她说的头头是道,然后在两人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去了。

      “戏公。”郭嘉收回视线,看向戏志才,扼腕道,“这可都是你之过。”

      “我也没想到那丫头学什么不好,”戏志才叹了口气,“竟然将这方面学去了。”

      “还不是你们两个屡次三番不知悔改,才把一个好好的女孩逼成那样的?”正走来的荀彧听到他们说的话,没好气地补刀道。“能把阿昭那么一个人逼到这份上,你们也真是惊才绝艳。”

      “非也。”郭嘉说道,“要说这点,还是戏公比我技高一筹。”

      “承让。”戏志才说道,“戏某愚钝,怎及奉孝举手之功?”

      “哎,便是举手之劳,”郭嘉呵呵一笑,“奉孝也敌不过戏公殚精竭虑。”

      “不敢不敢。”戏志才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长江后浪推前浪。”

      “哪里哪里。”郭嘉也回了一礼,“只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

      “......你们还在稚童的年纪吗?”荀彧夸张的叹了口气,“阿昭都比你们强多了。”

      “她真的去找昂公子?”戏志才挑眉。

      “没有啊,”荀彧说道,“今天是昂公子来找她。”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背后一寒。

      “据闻昂公子乃使君长子....”郭嘉向戏志才看去。

      “年岁相当,性情相投。”戏志才回复了八个字。

      于是郭嘉整个人也不好了。

      荀彧看着两人,不禁觉得自己之前那断句实在做的好,他咳了咳,说道,“本来公子打算邀请阿昭共食,阿昭打算看看你们在做什么再决定....现下嘛,可算是歪打正着了。”

      看着两人黑沉的脸色,荀彧总算出了一口酒窖再度遭窃的怨气。

      /

      于此同时,在东郡的一家食肆里。

      “荀令君家的酒果然不错。”曹昂说道。

      “那是,这可是让先生和舅父一直挂念,时不时就去结伴光顾的酒,”燕昭举了举杯,说道,“岂是可以同日而语的。”

      “也是。”曹昂说道,“他们喜欢这种味道?”

      “不,”燕昭想了想,说道,“他们只是喜欢看到荀令君发现之后的表情。”

      “........”曹昂不禁对荀令君心生同情,“如此活跃,戏公的病想是已经大好了吧。”

      “嗯,差不多。”燕昭点了点头,“使君那边呢?”

      “不太顺利,”曹昂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本与鲍信合军,本以为没什么变故,谁想因为....”虽然是因为曹操轻敌,然而人子却不好言父过,他只得含糊略过,说道,“中了埋伏,鲍信为救父亲战死,我想这几日父亲的信件应该会到戏公手上。”

      “还好舅父这几日身体尚可。”燕昭叹了口气,宽慰道。“放心,交给舅父肯定没问题。”

      “是啊,”曹昂也知道,然而毕竟父子血脉,没亲眼见到之前总是担忧,之所以出来找燕昭,也不过是想暂时抛开心中烦忧罢了。“但愿如此....否则的话,”他有些犹豫了。

      “你是想说,”在谋士身边待久了,燕昭也耳濡目染到了一些,“如果战事得不到缓解,舅父可能要从军是吗?”

      “说不准。”曹昂说道,“战局混乱,传递消息也有时效,如果真到了那会.....”

      “我会与舅父同去。”燕昭说道,“不要紧。”

      “戏公不是令你不得上战场,非必要不得动武吗?”曹昂愣了愣,说道。

      “你也说了,非必要。”燕昭笑了笑,“所以必要之时,我动武又何妨?放心吧,”她安慰曹昂道,“我那时戴个假面,掩盖下身份,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把商城外观一穿,飞狐面具一戴,保证连郭嘉都认不出她是谁。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曹昂说道。“抱歉,这么一来仿佛只是为了拜托你一样。”

      “为何不可拜托我?”燕昭不解道,“你是我的朋友,你有麻烦,我定会相助。”

      “......”曹昂顿了顿,站起来向燕昭行了个礼,“抱歉,是昂想岔了。”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燕昭问道。

      “没什么,”曹昂说道,“阿昭,既然你当昂是朋友,从此,你也是昂的朋友。”

      “诶?”燕昭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

      “抱歉,”曹昂有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说道,“昂只是.....”

      “没事。”燕昭点了点头,说道,“我生长环境与你不同,虽然不能明白原因,不过也理解你,先生与舅父也不是干脆的人,你们都喜欢先试探一番再做决定,我也习惯啦,”她笑嘻嘻地说道,“别看我这人不设防,谁对我是真心,谁对我是假意,这些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毕竟我也不是那予取予求的傻瓜,不是么?”她说的坦坦荡荡,“况且,事有反常必为妖,你平时都是直接来我家找我,如今忽然请我上..吃饭,如果你不说,我反而还奇怪了。”

      “是我误会阿昭了。”曹昂笑道,“我本以为阿昭性子爽直,定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再怎样我可是女子,”燕昭不满道,“这点人之常情,我还是明白的。”

      “哦?”曹昂挑眉笑道,“是么?我所认识的女子可都是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可不记得我有认识一个这样没人要的假小子。”

      哈?燕昭一愣,眼眸中有暗沉的情绪在聚集,她眯起眼睛,看着对面一脸把冒犯当玩笑的少年,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之前先生和舅父老说我是个傻的,我还以为就他们这么看我,现在想来,在你眼中,我怕也只是个空有武力的傻瓜吧。”

      燕昭毕竟是个妹子,再不在意,被这么说也难免有点情绪。毕竟普天之下,没有女孩子喜欢被这么评价。

      本来她只是有一点生气,然而却不知为何,这情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忽然便被放大无数倍爆发出来,好比星星之火忽然燎原,令她胸中突生一股无端戾气,实在忍无可忍。燕昭皱眉,再三告诫自己这里不是游戏世界,不可轻易动手。

      于是她用自控力,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拿刀,在曹昂惊讶的视线中转身就走。

      甚至嫌不够快,她直接甩出了大轻功,朝远处跑去。

      “阿昭,冷静。”曹昂不禁有些慌了,他领会过燕昭的速度,骑马追了上去,暗自后悔自己说话不经大脑。两人你追我赶之间,已经来到了城郊外无人的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见燕昭停了下来,曹昂急急的辩解道,然而没等他再说什么,燕昭闪电般的出手了,苍雪刀上忽然泛起一阵红光,她的速度很快,快到曹昂什么都没看清,便听到一声巨响,烟尘弥漫,等到扬起的灰不再遮蔽视线的时候,他看到在燕昭的面前,原本平坦的土地上出现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痕。

      “呼。”为了不弄脏自己的衣服,燕昭事先把外观套在了外面,将戾气发泄出来之后,她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曹家大郎,你怎么样?”她问道。

      曹昂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刀痕,难以想象,在这样一副娇小的身躯里,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抱歉,虽说我是有点不快,”燕昭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却不完全因你而起,吓到你了吗?”

      眼见燕昭又恢复了正常,曹昂暗暗吐了口气,说道,“阿昭,对不起,我并未将你视作那般求财求权之人。”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燕昭消下去的火气又隐隐约约的燃了起来。

      “那个,非是求权求财....”曹昂左顾右盼,带着一点世家大族的矜持说道,“便,不就只剩下那事了么.....”

      “哈?”燕昭懵逼地看着他。

      “不过你放心,虽然不能娶你,”曹昂说道,“不过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去处的。”

      “........”燕昭没说话,转身又劈了第二道刀痕出来。

      “阿,阿昭?”曹昂吓了一跳,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阿昭实在陌生,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仔细看似乎连周身的杀气也要凝成实质。

      “哦?”燕昭怒极反笑,“这么说,你当我靠近你,便是为了嫁给你,实在不成,再托你给我谋个好婚事?你当我是这种人?实话告诉你,钱,我有,权,我不稀罕,这世道再如何乱,也无人能奈我何,我又何必靠嫁人来求生?”她嗤笑一声,“还是说,因为你是曹家大公子,我就得心悦于你?可笑我把你当朋友信任,而我现在才知道你根本没信我,现如今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你还觉得我另有所图,那么现在趁早离去,否则下一刀我可保不准会砍到哪里。”

      “.......”曹昂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此话当真?”

      “哈,我何时说过虚言?”燕昭冷冷地看着他。

      “我.....”曹昂本来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得的心态被燕昭一番话打消的无影无踪,隐隐流露出一点失落来,他感到懊恼,又觉得有点烦躁,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答案呢?”燕昭挑眉。“这回我劝你慎重回答。”

      “我从未当你是那般女子。”曹昂说道,“也从未这么想过,正因为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子,”他闭了闭眼睛,说道,“所以你实在太好,好到我不敢相信,这些也许对你来说是理所当然之事,然而对我们来说却并非如此,现下我父遭逢劫难,昂更体会人心凉薄,因而......非常抱歉,我错了,大错特错。”

      燕昭这才明白,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是我太别无所求,所以在惹你起疑么?我确实没什么想要的,因为我知道我所想要的不可能实现,最起码不可能全部实现。”

      “阿昭想要什么?”曹昂问道。

      “我想要这天下太平,”燕昭说道,“想要舅父和先生,我所在意的人都长命百岁,生活和乐......然而前者太难,后者更是不可能,我便也没什么所求了。”她垂下眼眸说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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