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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一国二相 ...

  •   寒衫一事落定之后便再无他事恼烦,又是太平安生的日子。

      但白于裳却有些心神不宁,一直在忧郁司息梵之事,她望他最后能做一次明白人,可叹却终得不到什么消息,总之她不信他真的逝去。

      这边白府因白于裳的不痛快而都有些抑郁,但隔壁艳姬府上亦是热闹的紧。

      云清似是与他做起了知己好友,连着几日都往他府上探他,一回生二回熟,眼下竟是好的分不开,甚是到了同吃同住的田地,惹的白于裳都不敢再去隔壁府里,只吩咐降紫多预备些瓜果饭膳端过去。

      那云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盼着去艳姬府上就能遇上白于裳,谁知她竟不来了,而娇主却高兴的很,三番四次的牵扯他留下,只为不见某人。

      这一夜甚是闷热,白于裳展转反侧难以入眠,拿着扇子直扇都依旧没办法消去心中那一团烦燥,干脆起身往外头去唤人。

      降紫与落粉也知白于裳这几日睡的不安生自然也不敢深睡,当即就一道过来屋里。

      “大人这是怎么了,一日都睡不安稳,要不要寻叶太医来瞧瞧。”降紫扶着白于裳往桌边坐下,提手给她倒了杯清水,又问,“大人要不要吃些点心,膳房那里还热着呢。”

      白于裳将水一口饮尽,微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落粉觉着自家大人好生新奇,原来是一沾枕头就睡,且还是敲锣都吵不醒之人,而今却连着几日都未曾好睡过,便大胆揣测道:“大人是不是在为隔壁府上娇主之事烦忧,几日未见想念的紧,却又因云公子在而不能去。”

      要说这几日还真未有想起过艳姬,白于裳低眸蹙眉,似带些烦燥,言:“谁有那心情念他。”

      落粉闻言越发诧异,后又似想起什么,嘟着嘴道,“我觉着那云公子也甚是不对,莫不是讨不得大人欢心便自暴自弃去讨娇主的欢心,想想也太无趣了。”

      “你少胡说吧,他们可都是男人。”降紫轻嗤一声,接过白于裳手中的扇子替她轻摇起来,低声问:“莫不是为朝中之事烦忧?”

      白于裳哪里会对她俩说心里话,只随口编排句:“想来是天气太闷的缘故。”

      “大人往榻上躺着吧,我与降紫一道替您扇扇子,没准一会就能睡着了。”落粉边说边往榻上去整被褥。

      降紫也好言相劝让白于裳先去躺着,一面又径自去窗户那边将扬起的纱幔挂上银勾。

      突兀的,外头竟响起了一个悍人的雷,更有一道闪电划亮天际,吓的落粉心里一震,连身子都不自禁哆索一下,而白于裳却更觉得恍惚。

      院外有南山匆匆而来,立在屋外对着白于裳福身作揖:“大人,外头有人要见,说是有样东西需亲自交由大人手上。”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啊?”落粉脱口而问,又往降紫那里打望一眼。

      白于裳先是一怔,稍作思量后便出言:“快些让他进来。”

      南山应诺之后便提步转身出去唤人,而白于裳终是坐不住的,干脆起身出屋去迎,降紫与落粉也紧随其后,走至长廊上便见南山身后跟着一位年长的男子,急忙问:“是谁派你来的?”

      那男子见到白于裳之后便不自禁双眸含泪,福身哽咽道:“我是太子殿下府里的管家,今日是送东西来的。”一面出言一面伸手从腰间拿出一块红绢帕递予白于裳面前。

      降紫双手接过,又打开那方红帕子,只见里面是当日白于裳送及司息梵的那枝金步摇。

      落粉原就在小埋怨白于裳不该将这样贵重之物送及旁人,眼下才知她是给了夜玥的太子殿下,早听闻此人已逝,而今见这东西又送了回来,不免叫人唏嘘。

      闪电亮过整个天际,暴雨肆意而来,打的那院内翠竹频频点头,耳边雷鸣更是不停歇。

      白于裳拈起那枝金步摇呆愣良久,终又启言问:“太子殿下可还有什么话是对白某说的?”

      那男子对白于裳作一大礼,轻言:“望君保重。”

      这是在夜玥分别之际白于裳对司息梵说的话:

      “望君保重”。

      未曾想竟是最后一言。

      这场大雨似是消散了空气中的闷热却抵不去白于裳心中惆怅,还有不得不认命的无奈,可她却还有一丝念想,随即吩咐落粉:“去取些银子给他,带他退下吧。”

      落粉点头应诺,便与南山一道送那男子出府。

      白于裳一手提裙一手拈钗却未回自己屋里直往僻静的书院去,降紫不明所以,出言关切道:“大人先回屋歇息吧,这天色已晚。”见她未有回头的意思,又说,“大人且慢些,让降紫去取伞。”

      但走在前面的人儿却不理会,她顾不及那磅礴大雨,小碎步的直往书房去。

      降紫终明了白于裳这两日为何睡不塌实,想来就是为司息梵一事。

      一样的钗,一样的重量,这里头装的假死之药难不成未用。

      白于裳吩咐降紫在外头书桌前磨墨,而她则是往里屋去,第一要紧就是取下镶在金步摇上那最大颗的翡翠,将里面的粉末尽数倒出,再用指腹沾起一些对鼻细嗅,又用指尖揉搓一下,这才长长松一口气,抑郁之情烟消云散。

      眼下这钗里装的是盐,想来已是无碍了。

      当日白于裳与司息梵商议若当真闹不过司息政,便将这步摇里的假死之药服下,再由他身边死士将其救出,以此瞒天过海,获一线生机。

      原说司息梵还未能这般顺利逃出,只因司息政心里有鬼,唯恐叫人瞧出太子死于毒酒,便匆匆将夜玥国君及太子二人的尸首在不满三日之时就入了皇陵,从此再不去管。

      无众人盯着自然更容易逃离,司息梵神不知鬼不觉得便离了夜玥出了海。

      而今太子府上任何一切都归司息政所有,别说是一枝钗,就算是一粒米都不可随意带走,但他以为如此机会也可看看白于裳是何脸色,况且又想显的自己胸襟宽大,便准了司息梵身边下人将这钗送往国师府。

      白于裳等的就是这只钗,她终可以释然,虽说司息梵没了帝王之权势富贵,但他至少可以自在的重新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她此生再不能与他相逢,但生离好过死别,知道尚在人间便是皆大欢喜。

      但她眼下必须要表现出万分悲痛,至少不能让司息政有所怀疑,何况让他看到自己失态更是需要,如今他是夜玥国君,更要让他开心开心才是。

      降紫一面研墨一面暗自腹诽,见落粉进来便说:“你去把茶水及点心端到这处吧,想来大人是要写字了。”

      落粉微蹙了蹙眉,问:“大半夜的这是要抒发悲伤之情?”

      “让你去就去,哪里来这样多的话。”降紫示意落粉赶紧去办,见她要转身离去又叮嘱一句,“再煮碗粥过来。”

      “知了。”落粉乖巧应诺出了屋子,才要往膳房去却见南山正领着桑忧进了院子,他还很殷勤的替那小丫头打着伞,生怕把她给淋着了。

      落粉上前一把拧住南山的耳朵道:“又在干些没正经之事,还不赶紧去膳房生火。”

      桑忧一见是落粉便恭敬欠了欠身子,不顾及南山叫的龇牙裂嘴,面露焦急道:“落粉姐姐带我去见国师大人吧,我们府上娇主到眼下都未回府,亦不知去了哪里,就怕会遭遇不测。”

      “娇主好些日子都未出府想必是闷的慌了,玩趣之后自会回来,你亦不必自己吓自己。”落粉一点不担忧,况且她对艳姬讨厌的很,是死是活并不关心,见桑忧一副定要自己通报的神情便又不耐道,“我家大人眼下心情欠佳,此刻正在做文章呢,你且先回去吧,没准娇主已经回府了。”
      南山日虽不待见艳姬却怜惜桑忧,扶着她的胳膊道:“你先回去,一会等大人写完文章了我替你告诉。”

      落粉当即就是一掌拍在南山的脑袋上,嗤他胳膊肘往外拐。

      而桑忧哪里肯等,当即便小泣着转身冲进雨里,左思右想便往未央府里去。

      此时的未央正对瑞英问及浅苍之事。

      “卫子虚宁死不从,且公主更是差点上了吊。”

      未央冷哼一声,脸上很是不屑道:“他不是要娶公主嘛,眼下这位是不钟他的意,还是怎么的。”

      瑞英也知那位公主娇纵,浅苍没一个男子愿意娶的。何况卫子虚是聪明人,更不愿接手,见未央如此问,又禀报:“听说卫大人还病的不轻,急火攻心频频吐血,这两日一直卧塌养着,连早朝都未去,陛下闻言亦是叹气不止。”

      未央暗忖卫子虚还真是个有骨气的,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好他个卫子虚,竟敢逆我之意,难不成是要反了我。”

      瑞英以为未央真恼了,连忙拿出一封信递于未央面前:“这是卫大人递到摄政王爷府上的。”

      未央接过却不急着瞧,他大概也猜出卫子虚之意,此信不过就是大秀他的文采罢了,只问:“书院一事查的如何?”

      瑞英低眸言及:“陛下这两年一直暗中有送银子到北齐书院,明为济才济士,但实则是想培养几个能者之士为自己所用。”

      “这倒也不稀奇,他如今也该想着如何稳固权势了。”未央并不诧异,他早知道浅亦礼总归是要伸手揽权的。

      未央虽说是浅亦礼的皇叔却只长他三岁,是先皇一辈中最小的皇子却又是最具才干的。

      任谁都以为皇位非他莫属,谁知他却助先皇登基继承大统,待先皇崩天之后又尽心尽力铺佐浅亦礼,替他排除一切万难,只可惜天资聪慧遭人妒,何况又是不肯费功解释之人,再加上为人清高倨傲,难免有小人作祟,君臣之间生了间隙之心亦是可想而知。

      “而今的浅苍不乏有佞臣在陛下耳边碎语进谗,免不了对王爷不利,还是早做打算为好。”瑞英忧心,待再过几年等浅亦礼翅膀长硬,亦不知该如何对付未央。

      虽说未央不敢掉以轻心却又也不会诚惶诚恐,示意瑞英不必多虑,说:“此事你费心再探,本王自有主意。”

      瑞英点头应诺。

      突兀的,听外头有管家叫门:“大人,娇主府上来了人。”

      未央微挑了挑眉,放下手中茶盏示意瑞英先走,而即便起身去开门,却见真是娇主府上的丫头桑忧,便问:“所谓何事?”

      桑忧以为眼下娇主行迹一事只能求靠丞相,又恐她与白于裳一样不肯管事,便对他跪下了,哭泣道:“娇主到如今都未回府,还请丞相大人帮忙寻一寻才是。”

      未央觉着奇了,如此大事怎么没见某人抓住机会,竟让这丫头跑来自己府上求助,似笑非笑问:“国师呢,若说她已去寻,便用不着未某费心了。”

      桑忧有些气恼却又不敢显露于色,低着头抹泪道:“国师在府上做文章,说是不得闲。”

      “做文章?”未央蹙眉沉思,他竟不知白于裳也能做文章,且还是在如此深夜,难不成是方才那记响雷劈出她些文艺情调。

      白于裳此刻确实在做文章,提笔写了一篇悼念词。

      洋洋散散百字余,一气呵成。

      降紫在一旁研墨,忍不住也往宣纸上去撇,其中意思瞧不分明但这字却晓得是漂亮的。

      落粉手上端着点心直往书房来,对白于裳言:“大人歇息下吃些点心吧,而即便早些去睡,这天都快亮了。”

      白于裳未答言,只选了一枚印了自己表字“云汐”的私章,随后又自审一遍,甚觉满意,想来哀痛之情言表分明了。

      外头立着南山,他终究是要帮桑忧讲话的,方才见白于裳未曾停笔自然不敢禀报,眼下见她做完文章便连忙出言:“方才桑忧过来说娇主至今还未回府,还望大人能派个人去寻寻。”

      白于裳刚要饮茶,听南山如此言说便放下茶盏,直往他面前去,问:“这是几时的事?”

      落粉冷刮南山一眼,提言抢了他的话,对白于裳道:“只怕眼下已经回来了,大人不必担忧,还是吃了点心就去睡吧。”

      降紫也以为白于裳不必管那个狼心狗肺的娇主,也劝道:“娇主又不是小孩子,做事自有分寸,怕是桑忧多虑了。”

      “就是这个话了。”落粉连连点头。

      白于裳晓得这两个丫头最不待见隔壁府,不再言语只往艳姬府上去,却是真不见他的人影,而即就吩咐南山将府上小厮唤起来都一道出府去寻,再去通报今日守城的护卫军,看有谁见过娇主的出入。后又似想起什么,唤住南山问:“桑忧如今在何处?”

      “她方才像是去了丞相府。”南山如实相告。

      白于裳忍不住“哎呀”一声,又听屋外似有声响,便提步出了艳姬的屋子往外头走,却见是未央,赶紧迎上去问:“丞相大人可是寻着了娇主?”

      “未有寻着。”未央一点不担忧,语气懒懒散散,只问,“方才听国师大人在做文章,这是在替谁做文章呢?”

      “丞相大人可有派人去寻。”白于裳答非所问。

      “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我只管等消息便是。”未央不以为然。

      白于裳一听此言便再无担忧,又道:“丞相大人回自己府上等消息便是,何苦还要来这处。”一面暗忖这厮也是个逮住机会就献媚之人。

      未央往白于裳身边靠近,低头对她咬耳:“他可是未某要娶之人,自然要关切些,何况未某对国师大人的文章亦是感兴趣。”

      “又不是写予你的。”白于裳没好气道。

      “写给司息梵的更要看,以免用字不当表情不深,只叫夜玥新国君心有不悦。”未央讪讽一句,后又极不客气的往白于裳院中走去,又道,“未某今日就住国师屋里,倘若娇主回来亦能过去方便些。”

      “凭什么?”白于裳甚有不悦。

      “那就同榻而眠吧,反正亦不是头一次。”未央轻笑两声,撇一眼白于裳抑郁的脸色便径自往她屋里去,心安理得占了她的巢。

      降紫与落粉面面相觑,暗忖眼下要在收拾出一间屋子怕是天都要亮了,却又不得不办,刚要去准备便听白于裳道:“罢了,你们去歇息吧。”

      未央不要脸,她又何必对他客气,所幸就一道睡吧,等着下人来报艳姬的行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一国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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