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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一国二相 ...

  •   白府的宅院别致情调,是当年由先帝下令筑造的,专为白于裳的府邸,是她及笄之年大礼。府内有一条暗道直通京都城外的偏峰山,便是唯恐日后遭遇不测而留下的逃生之法。

      白于裳原以为太平盛世,又有芸凰庇佑,自然是用不着的,而今却指望他救自己一命。

      这是一条窄小狭长的通道,只容一个人通行,白于裳袭一身深紫色长裙手握火把走前,艳姬则是随后,他忍不住用手掌轻触壁墙,轻言:“狡兔三窟,亏你有此心计。”

      “这是先帝赠我的府邸,只能说先帝有先见之明,我却是未曾想过真能派上用处。”白于裳边走边言,又无奈轻叹,“我倒真不想用上。”

      “从这里出城要好两个时辰,怕是要走到深夜了。”艳姬似有担忧。

      “这是最快一条捷径,只需大半个时辰就可直通城外。”白于裳这是第二次走这条通道,故此并不陌生。

      艳姬盯着前头白于裳手中的火把黯然,紧抿嘴唇不在出声。

      二人一路缄默相伴而行,也不知过了几许,突而前头的白于裳顿足,回首对艳姬道:“我们快到出口了。”

      艳姬未有雀跃之心情,他只紧锁俊眉,停在原地未在迈一步。

      白于裳觉着艳姬好生奇怪,便问他:“你怎么了,为何不走?”

      “我想呆一会。”艳姬边言边去牵白于裳的手,与之紧紧相握却不能给他半点安慰,他这是心病。

      白于裳以为艳姬是懊悔了,便出言宽慰他:“出去之后你想走亦是无妨,并不是非要与我一道,我自然不会拦你,况且我如今穷困潦倒无权无势,你择良木而栖亦是人之常情,不必为此介怀。”

      “不是。”艳姬连忙失口否认,突而将白于裳拉进自己的怀里,又重重压上她的唇,他未有举动再多,只是触碰着,感觉那即将逝去的温软。

      白于裳未有反抗,她想起未央也曾吻过她,心渐渐沉下去,后又升起浓浓的恨意。

      她,还欠一个地方未思量明白,想来这答案不会让她等太久。

      艳姬不是不想深吻,是他不敢,他满心纠结不能自恕,终放开了白于裳,捏起她一只手,道:“不如......我们回去吧。”

      白于裳笑了,拿火把照亮艳姬的脸庞,细细瞧着他,意味深长道:“该来的总要来,何必惧怕。”而后牵着他转身往出口去。

      灭了火把,再拔开小灌木丛探身出去,便是朗朗一片清明。

      此地是偏峰山半腰处,少有人烟,僻静的很。

      正是日落之际,那咸蛋黄慢慢隐退,升起寒凉的明月。

      白于裳紧盯眼前景致,往山崖边走近两步,叹:“好美呐,我竟不曾细细的看过。”

      艳姬心神不宁的往四周打望一眼,而后从白于裳身后拥住她,轻言:“云汐......你会不会......”

      “我知你身不由已。”白于裳嘴角微扬,还未等艳姬说完便打断他,又缓缓转过身子,她笑如夏花,指尖扯了扯他的衣襟,说,“这衣襟上的蝴蝶虽说丑了点,却也是我亲手所绣,留个记念吧。”

      艳姬自愧不已,只低眸垂视,他觉着她已是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再冠冕堂皇之语也掩饰不住他出卖白于裳的事实,但眼前的人儿却不恼,她这是自愿上钩,笑说:“好好保重自己,从今而后你便是自由之身,找个你爱的人娶了,你我之事全当未曾有过,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替我说话,只顾你自己。”

      艳姬紧抿了抿嘴唇,而即拉住白于裳的手要返回暗道却见周围突而亮起了火把,慢慢越靠越拢围成一个圈,将他俩包裹在其中,闪闪点点的光亮似天上星辰落入凡世。

      白于裳并不诧异,倒是艳姬显的有些惊慌失措,紧捏住她的手紧张至极,轻言:“我害了你。”

      那由人围成的圈分开一个口子,走过来一位身穿紫袍头戴玉冠的男子,他俊眉生威,明眸似天上星辰,闪烁无尽寒光,冷眼盯着白于裳许久,又往前走近她两步,微启薄唇,道:“国师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不是你一早就知晓的。”白于裳轻嗤。她不是蠢人,晓得艳姬受制于人,若不能如他所愿,如何能有好下场,这也是她能为他所做最后一事。

      未央原以为白于裳要恨艳姬入骨,未想到她竟毛毛雨般的原谅了,当下便升起一股子的恼意,他见她脸色憔悴竟像心被划开一道口子,但见她又与艳姬十指紧扣却又酸疼,后又想到她软禁自己胞兄之事更有了怨,浓成一股恨意,比那月色更为凉薄,威慑命令道:“艳姬,你过来。”

      艳姬不敢说不,不情不愿松了白于裳的手,慢慢悠悠的往未央那里挪步,却又一副很舍不得的形容回头去瞧。

      未央见他如此便沉着口气道:“艳姬这次有功,本王会重赏,赐你黄金万两,美姬十位。”

      白于裳冷笑,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而未央却大为不爽,因他已瞧出白于裳对自己不屑嫌弃的神情,却又耐着性子道:“请国师进宫受封吧。”

      白于裳微挑了挑眉,细量未央的脸庞,却真是将身边艳姬比下去不是一星半点,却因此更恼他,问:“受什么封,你又是谁?”

      话音刚落便听身边众人齐声喝道:“摄政王爷万福。”响彻山谷,久不能歇。

      未央负手而立凝视白于裳,他此刻心绪难定,也不知这下一步该如何走,但他已然觉知她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摄政王爷不是病了嘛?”白于裳不以为然的轻笑起来,又略带讽刺道,“何况浅苍与梧栖也不是只一日行程便可到的,王爷是几时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也好出城相迎呐。。”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对我们家王爷说话?”身边瑞英怒斥白于裳太过轻挑。

      未央轻抬了下手,示意瑞英闭嘴,而即对白于裳缓缓道:“我来,只为请你入宫册封一事。”

      “真是天大的笑话。”白于裳连笑两声,后又语气不屑道,“我梧栖国君此刻正在凤凰宫,陛下圣旨未到,我入什么宫,受什么封?”

      “芸香因芸凰要将皇位传与你便起了杀心,弑妹夺位叫人不耻,而今又施计害你,更是天理不容,故本王今日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未央以为如此言说能让大家都有体面,况且难为浅亦礼也以为此事妥当。

      “未央呢?我要见他。”白于裳只问他。

      “他助纣为虐,已被就地正罚。”未央言语的毫无情绪。

      白于裳笑了,抬手捋掉被微风吹贴在脸颊上的青丝,打望四周两眼,而后不咸不淡道:“浅未央你何必呢,如此恶毒咒自己死是为何?”

      未央微眯了眯双眸,刚要失口否认却又听白于裳厉声戳穿他,道:“你耳垂那里被我昨日刺穿一个耳孔,如何就不敢认了?”

      她那日不用长剑结果了他,偏生拿杯盏扯金钗扔他就是想趁他不备之际作一个记号,她抱以最后一点希望盼自己想错了,却原来最蠢之人真是自己,又言:“那间唤春云昔的茶楼也是在嘲弄我?”见未央不答不驳,便径自说,“蠢云汐,果然说的极妙,我不得不佩服。”

      艳姬心里发慌,眼眸在未央及白于裳之间流转,他怕王爷终不能饶她。

      未央深吸一口气,想辩却无从可辩,干脆一言不发。

      头上月色好美,底下人儿有俊有俏,只是气氛尴尬的紧,周遭的火把亦是温热不了他与她的心了。

      “从一开始就蓄心积虑,一步步诓陛下及我对你信任,手掌梧栖权势,安插浅苍眼线,而今又叫近二千精士潜进梧栖逼宫夺势,真是煞费苦心啊,摄政王爷。”白于裳一层层挑破未央诡计,又道,“你让艳姬进我府上亦是想监视我一举一动,好助你谋成大业。”

      艳姬红透了脸颊,却无话可说,抬眸见白于裳双眸含光更是怪自己懦弱。

      未央稍理了理思绪,终未带一点情绪的开口道:“是芸香谋朝篡位,芸凰是她害死的,梧栖亦是要毁在她手中,她已投靠夜玥,想来要将梧栖双手奉与司息政是早晚之事,我如今助你一臂之力,有何错?”

      “你想借我名义拉芸香下位,而即在叫我接位后主动将梧栖交托给浅苍,是与否?”白于裳越说越激动,正视未央示意他直言作答。

      “我朝国君应诺,梧栖之事依旧由白大人作主,亦不过改个称号罢了,无半点缺失。”未央出言宽慰,但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说的好轻巧,要你浅苍换个称号,我封他一个郡主当当可好?”白于裳怒目反问。

      未央紧抿薄唇,他自然不肯。

      而白于裳想起他往日对自己种种却更是怒火中烧,提声痛斥他:“你真是个卑鄙下流无耻之徒。骗我信任,辱我清誉,坏我名节,灭我梧栖,不能为之事做的轻车熟路,叫我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未央对白于裳感情是真,听她如此恶言恶语便反驳她:“你亦不必说我,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浅苍对梧栖附首称臣,要置本王与死地?”

      白于裳晓得未央有一张利嘴,便不再与他争辩,只思量该如何同他做个了结,抬手抹了抹眼眶,她不愿在他眼前掉泪,实在没格调。

      未央见她不回嘴,便又转了话峰,问及:“我皇兄之事可是你的主意?”

      “是不是我的主意你想不到嘛,王爷。”白于裳蹙眉愠恼,切齿道,“我白于裳曾几何时做过害人谋权之事,这些背底里算计的手段从来都是旁人用来对付我的,劈如说你浅未央!”

      未央单手捏拳很有些恼羞成怒之色,但细细思量也确实,又听白于裳讪讽问:“如今你好生得意吧?”

      “成王败寇,相信国师不会不懂。”未央此言说的霸气十足。

      “你与芸香有何不同。芸香再不济亦是我皇姐,你算什么?你潜伏梧栖蓄谋以久,原就是要吞并梧栖,而今叫我受封是念及往日你我一处为官,亦或是为芸凰报仇血恨,还是以此打造你圣父之伟大光辉?”白于裳终是忍不住落下一颗泪来,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道,“我要不要多谢你对我白于裳之抬爱,摄政王爷?”最后四个字似是用尽所有力气而言。

      她,痛不知所痛,恨不知所恨。

      艳姬只怕白于裳反抗太过激烈要惹怒未央,便想往她面前去劝解,谁知竟被她喝住,道:“你别再对我假惺惺,你与他一样诓我骗我,连我最后一条生路都要截断,如今是想安慰我?”

      “不是......”艳姬刚要出言解释却见白于裳已从衣袖中拿出一张休书丢与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与你不相干了,是生是死都不必挂念,只享自己的荣华富贵即可。”再往未央脸上扫一眼,阴□□,“未央,好自为之吧,总会有人叫你输的一败涂地。”边言边往后退一步,纵身跳下了山崖。

      这一切来的太快,快的叫人无所适从。

      “白于裳!”未央惊慌失措,他一直以为白于裳贪生怕死,就算不愿与他合作也不会寻死,哪里晓得她竟如此刚烈,也要跃身下山崖,却被身后的瑞英拦住,劝道,“王爷自己保重,万不可鲁莽行事,这里是山崖,又是漆黑一片,叫底下人去寻。”

      艳姬被吓的浑身颤抖,突而又大步往崖边去,半跪下身子往下面张望却是什么都未有,只仰天长唤:“云汐......”

      回音久久不能消逝,一个“汐”字响彻众人耳际,更是充斥着悠谷深山。

      月腰处有一丝薄云旖旎缠绕,半掩半显,冷眼旁观着星星点点的火把穿梭与整个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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