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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一国二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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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楼里千百年来难得遇上的一出好戏,自然引的众宾客们纷纷前来围观,原本要走的也重新端起茶盏不肯离去。
只见艳姬正与两个富贵公子哥打的难舍难分,他头上银冠落地,青丝半垂肩头,身上衣袍亦被撕裂,这都全然顾不及,只拼死要打赢这场三人之战。
但以一对二,难免有些吃亏。
那两位公子亦是张牙舞爪,别看他们都出自权贵名门,自小娇生惯养,但趁着眼下这醉酒亦是力大如牛,使出了发狠的劲轮番对着艳姬身上又掐又咬又踢,哪里还能记得自己身份。
仙子楼掌柜丽妖不是未有劝过,只是上了酒劲之人特别霸气,方才一巴掌扇的他到现在还半张脸肿的老高,且他们又都如中了魔咒一般,谁去碰他们一点就开始砸东西,只得凭他们去闹了。
白于裳提裙急急而来,可她哪里能见到里头的架式,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甚有看客还一面啃着瓜子瞧有趣。
南山清了清嗓子,拔高了声音叫:“国师大人到!”
这才让众人都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丽妖见白于裳来了便连忙提步往她身边去,捂着自己那半张脸对她委屈道:“我这张小俊脸可是叫娇主给扇的,到眼下还疼着呢。”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脸往前凑,说,“国师给吹吹吧。”
“丞相一吹就好,你往后面去寻他。”白于裳稍有不耐的轻推一把丽妖,径自往前去瞧那三个人打成怎样。
未央冷冷刮了丽妖一眼,沉着语气问:“都没个拦架的人嘛?”
“有谁敢拦着呢,谁拦冲谁砸东西,还扬言要送我们去见官,瞧瞧地上这些东西,碎的实在叫人心疼呢。”丽妖娇滴滴的捂着胸口,只想引得未央怜悯。
但未央却是厌恶的很,往后退两步,冲着那帮看客道:“都散了吧。”
梧栖出了名的面狠心硬之人发话谁还敢瞧戏,都依依不舍的离了仙子楼,暗忖不知那国师会如何处置这位新娶的正夫。
真真是丢面子到了浅苍的阴沟渠里,白于裳眼下是哭笑不得,命南山过来将艳姬拉开。
可艳姬哪里肯走,拼足了劲要同那两个贵公子斗争到底,他此刻满脸通红,醉眼迷离,嘴里嚷着:“我瞧上的姑娘谁能带走?”
这一句惊的白于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对杵在边上的丽妖问:“他们到底为何大大出手?”
丽妖笑的很是尴尬,到边上拉扯过一个清秀的小丫头往白于裳面前带,说:“就为这个小丫头春儿打起来的,两拔人抢着要她斟酒呢。”
白于裳很是诧异,暗想艳姬也忒猖狂了些,这才成亲几日便外头寻丫头。
原本同艳姬相打的那两个贵公子不在恋架,却往白于裳身边去,其中一个作势要搂她,嘴里调笑道:“哎哟,哪里来的小娘子,来让小爷亲亲。”
另一个则是嘟着嘴往她脸上凑,说:“爷刚打了一只怪兽,眼下让爷亲一口压压惊......”
未央瞧不过眼刚要替白于裳教训,却见南山已不知从哪里拾来一把纸扇往那两个贵公子脸上各打三下,横眉怒目道:“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嘻闹我家大人!”
那两公子怒不可言,一道追着南山打。
丽妖急的不行,连忙唤:“且小心些,别碰坏了东西。”
而白于裳则是去扶摇摇晃晃站不稳的艳姬,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去抓丽妖身边小丫头的手,说:“走,跟我回府上去,我让国师买了你。”
丽娇被吓的不轻,赶紧的上前拉开艳姬及春儿二人,一本正经道:“春儿不能让你带走,娇主还是早些随国师大人回府吧。”
“为何不能,要多少银子才肯卖?”艳姬不屑轻笑,后举起二根手指头道,“五千两,你卖不卖?”
“哎哟,卖卖卖!”丽妖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忍不住在就那里嘿嘿嘿嘿的笑起来,侧脸见未央正阴着脸瞧他便提起袖子偷偷嘿嘿嘿嘿的乐。
这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买卖,不做才是傻子呢。
白于裳真真快气炸了,抓起艳姬的手就往仙子楼外头拖,谁知他手上也拖着一个人呢。
春儿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去看白于裳,可她也挣脱不开抓住她手腕的艳姬,立在马车边上不知如何是好。
南山在此刻也奔出了仙子楼,只见他连发髻都散了,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白于裳,带着哭腔道:“我的嘴被那两个不要脸的给亲了。”
白于裳嘴角抽搐,不知怎样安慰被人亵渎的南山,耳边又听艳姬嚷嚷着:“我今日定要带她回府,否则我就不回去,不回去睡了。”
白于裳不跟醉酒之人一般见识,只对南山吩咐:“扶娇主上车。”
南山往春儿那里打望一眼,弱弱问:“那她呢?”
“一起。”白于裳眼下是一刻都不愿在大街上呆,幸而她原本脸皮就厚,否则还真经不起这事。
未央也出了仙子楼,走近白于裳身边,提醒她说:“国师大人在未某府上的事还未完呢。”
“今日便罢了,待明日再往未大人府上去写。”白于裳耐着性子道。
“也是,国师回去之后也该将某些人好好收拾一番才是,否则明日,后日,日日要带个一丫头回府,成何体统?”未央冷嘲热讽,很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于裳无言反驳,只哼一声便上了马车,却见艳姬这货到底还未放掉那小丫头的手,也不再理会,只让南山驾车归府。
未央冷眼望着白于裳的马车渐行渐远,又见丽妖拿着字据从里头冲出来,对着那马车高声唤:“国师大人也该先写个借据才好将人带走......呐~”
未央刮了丽妖一眼,而即甩袖走上自己的马车命车夫归府。
“五千两银子呢。”丽妖一脸的委屈,嘟着嘴道,“明日国师要赖该如何是好?”
身后走过来风度翩翩的雅念,对他出言宽慰道:“方才有这么许多看客,且丞相大人也在场,她如何能赖得。”
丽妖这才放了心,又侧脸对雅念交待:“明日这银子就由你去讨。”言毕又嘿嘿嘿嘿的怪笑起来,转身进了仙子楼。
五千两银子,买一个丫头?
落粉瞪大双目仔仔细细掂量起那春儿丫头,怪里怪气道:“竟比那头牌还要值钱哩。”
“让南山再送回去。”降紫替白于裳出了主意,见艳姬抓着那丫头的手腕还不肯松开便眼神示意南山过来替他们一把。
谁晓得原本安静倚在桌面上的艳姬竟又添了声色,当即起身冲着白于裳怒吼道:“谁敢送她走!?她眼下可是我的人了!”
“你自己也是一个奴隶身,如何奴隶还能在养个奴隶,实在是叫人笑掉了大牙!”落粉极不怕死的厉声回驳,她一向口没遮拦,气头上讲话更是难听,她委实的替白于裳不值,如何就娶了这个孽障,才成亲头几日便外头拉女人回来,不教训他便不知何为女尊男卑。
降紫也是一脸恼意,她今日未斥落粉,倒是也帮衬着她讲话:“先生做事也该知分寸有体面,而今做出这样的荒唐事不知悔改却变本加厉,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由不得你不看!”艳姬极不客气的怒斥,而后抢过白于裳手上的杯盏狠狠砸在地上。
“呯”一声响,正巧砸在春儿脚边,吓的她整个身子都哆嗦,瞬间落下两行清泪。
降紫与落粉面面相觑,气的不知该如何。
而白于裳却只端坐一旁面无声色,外头云清也在此时进了屋里,他听闻国师回府便来瞧瞧究竟,未料到艳姬正在发酒疯。
落粉见艳姬还要砸桌上的杯盏便要去拦住他,但哪里强拉的过男人力气,好好一套茶具被摔的粉碎。
降紫往白于裳面前去,焦急问:“大人怎么不理会?”
“他都醉了,便让他玩痛快了。”白于裳冷冷淡淡,而后往艳姬那里瞧,但见他越来越来劲终是忍不住往他面前去,一字一顿,“凭你怎么闹,还是叫白艳姬,既已嫁,便好生受着。”
“我后悔了。”艳姬突而变的清明许多,不似方才醉意。
云清心中暗暗生乐,巴不得白于裳眼下就将艳姬赶出府外。
落粉气急,刚要出言却被降紫捂住嘴,示意她不必多嘴。
“后悔也只能叫白艳姬,除非你死我亡。”白于裳怒瞪杏目,而即便见艳姬拿手掐住她的脖子,且一直将她往身后推。
白于裳就不信艳姬真敢掐断自己的脖子,却发现他突然摊软在地,之后才明白是云清一根棍子将他打晕了,嘴里说:“我只怕他要伤了大人。”
降紫与落粉虽不喜艳姬,却也怕他死过去,双双蹲下去触他的鼻息,尚有呼吸才算安心。
“将他拉到床榻上去。”白于裳面有愠色,似有隐忍。
南山应诺,与一个小厮将艳姬抬起了往床榻上丢,而后退出屋子。
“大人可有伤到哪里?”降紫大步上前检查白于裳的脖子,未见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便松了口气。
“真是无法无天了,大人若说管不了便让老爷来收拾,想必他才能老实。”落粉气的腮帮子鼓鼓,叉着腰就想痛快将艳姬打一顿。
白于裳一听老爷二字更是头痛,嘱咐道:“不可将此事告之老爷,谁说罚谁三日不准吃饭。”
“大人这是又想纵他。”落粉不服气,后又往春儿那里扫一眼,说,“这成何体统,竟还领着一个丫头回府,将大人的颜面置于何地。”
“行了,他这是醉了。”白于裳蹙眉,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云清瞧着屋子里乱成一团,便对白于裳体谅道:“今夜就请大人往我屋里去歇息吧,娇主大醉,怕是也不便。”
白于裳自然不肯,只下了逐客令:“云公子早些歇息,我也乏了。”
云清晓得白于裳依旧在生自己的气,也不好在勉强,只得无奈离了屋子,而落粉及降紫也领着春儿一道福身退下。
里头的艳姬终究是消停了,白于裳瞧了他两眼,而即往木架子水盆那里绞棉帕,又去里柜寻出一瓶创伤药膏子,再坐到榻沿,替他解了衣裳,见到有伤地方便将药小心翼翼抹上。
好好一身皮肉被掐的青紫破皮,还有一口牙印,真真叫人无语。
收拾完后便起身要往外头的贵妃榻上歇息,却听到榻上的人儿呻()吟了一声,白于裳一怔,又回转身子往里头去,却见艳姬竟醒了,此刻正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见有人坐至面前便又盯睛细瞧两眼,当即就挂下一张脸:“你在我房里作甚?”
“看来并无大碍啊,还知吼我。”白于裳哼一声。
艳姬蹙眉,揉着自己后脑勺那个包就暗暗记下这笔帐,未在出言只又躺了回去。
白于裳也是个坏心眼的,用指腹重重按了一下艳姬身上一块青紫,疼的他蹙眉,闷着声音道,“你这是要谋杀我。”
“怎么不继续装醉发疯了?”白于裳微挑了挑眉,语气之中尽显嘲讽之意。
艳姬以为既被看破亦不必再佯装,缓缓起身对着白于裳冷声阴气道,“房中小妾打正夫,该如何处置?”
“那你不顾及体面与身份在外头装醉卖痴,更任性拉小丫头归府之罪,认与否?”白于裳将了他一军。
艳姬只鼻腔哼一声,道:“你如何知晓我是装的?”
“那两个蠢物打你还知护脸。”白于裳连连冷笑两声,又缓缓说,“且那春儿是谁,我不以为值得你这般在意,握完她的手还要衣袍上擦两下是为哪般?”再是佯装恍然大悟,道,“难道此举是想让我休了你?”
艳姬暗想白于裳倒还真有些小聪明,他今夜就是应未央第一任务,装醉了丢她的颜面,叫她生厌,以此好一气之下休了自己。
可惜,被某些人给瞧出了端倪。
艳姬也不想想,白于裳才是演戏的老手,如何也该预演几遍才是。
白于裳见他不说话便又语重心长劝他:“木已成舟,少些惹事吧。”
“我眼下真是后悔了。”艳姬长叹,这话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予白于裳听,暗忖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未央,眼下倒弄出一团事来,还逼着他当戏子。
“那你刚才应该掐死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未有?”白于裳也有些恼了,她不怪他替自己惹事反倒气他像眼下这般矫情,又负气道,“喜欢春儿是吧,这五千两银子本大人出了。”
“不喜。”艳姬当即就否了。
白于裳不知为何听了这一句竟心里舒坦许多,往桌边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上,又轻声细语问他:“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去膳房给你拿些点心来?”
艳姬抬眸凝视白于裳,面露厌嫌之色,嗤她:“你少费些功夫吧,我并不会领你的情。”
“就因为我生的不够美不能攀上你?”白于裳半开玩笑半认真问他。
艳姬心里一惊,以为是未央告之她,却又听她道:“像你这样心高气傲的主自然以为最好的才是最配及自己的,未央与你确实相配,但眼下你已嫁了我这样的,就该好好劝服你这颗倨傲的心,安生做白艳姬吧。”
“你少叫我白艳姬,否则我真会掐死你。”艳姬很不服,暗忖他堂堂一男子凭什么冠女姓。后又觉着胸口疼,不自禁一口血喷出,而后直愣愣倒在床上。
白于裳吓了一跳,唤了一句“艳姬”又起身往外头叫人:“马上到叶府请叶太医来府上!”
一时间,府上又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