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权心为君倾》花鸢幽落

90、第十九章

　　摩陵回到南云国，在当晚的庆功宴上多喝了几杯，微醺之中还在想着西夜去了哪里，怎么会不告而别。
　　庆功宴结束后，他摇摇晃晃的回到国师府，推开自己房门时，却看见西珏正坐在桌边，喝着热茶。
　　摩陵愣在原地，惊喜交加，门槛一绊，摔跪在西珏面前。
　　“尊上！”
　　西珏端茶的手一抖，连忙扶起摩陵，“额，不用行此大礼。”
　　摩陵也是尴尬，就着西珏的搀扶站起身来，“属下失礼。”
　　西珏翻开一个新的茶杯，为摩陵倒上一杯热茶，“庆功宴你应该喝了不少，喝杯热茶缓缓酒劲儿吧。”
　　摩陵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杯，端在手里，“尊上前些日子去了哪里？”
　　西珏懒得解释，摆了摆手，“我在南云国逗留不了太久，你之前说能帮我恢复记忆，今夜可否开始？”
　　摩陵喝了一口茶，笑问道：“尊上如此着急？”
　　“恩，还有很多事要做。”
　　摩陵连忙自荐：“属下愿意为尊上分忧解劳。”
　　西珏：“你帮助我恢复记忆便是最大的功劳。”
　　“好，那，尊上随属下去个地方吧。”
　　西珏挑眉：“哪里？”
　　摩陵笑了下，笑容虽然真诚可总是有一股坏坏的味道，“是尊上您居住的地方。”
　　“我不是住在西家老宅吗？”
　　摩陵摇头，“尊上您喜欢清静，一直是隐居在外的。随属下来吧。”
　　“好。”
　　西珏跟随摩陵御风而行，两个时辰后，到达一处山峰，此时西珏也已经分不清这是哪国的领地，只觉得不见人烟，冰天雪地。
　　二人在峰顶落下脚步，高峰的寒气逼人，若是普通人，只怕会抵不住寒气冻死过去。
　　西珏看向远处，发觉这里极为眼熟，似乎就是第一次与魔君见面的地方，原来，这里竟然是西夜的住所。
　　摩陵走到树旁，笑道：“尊上，这里。”
　　西珏看向摩陵，他的身边除了那颗参天枯树，便是背后漫延的冰雪，这个地方要如何住人……
　　“在哪里？”
　　摩陵指了指眼前，西珏看去，什么也没有。
　　摩陵笑着解释道：“尊上您伸手去摸，这是个虚镜结界，只有您能打破虚镜。”
　　西珏将信将疑的伸出手去，果然，在空气中，他摸到了阻拦，顺着空气摸索了一下，在与胸平行处摸到了一只把手，轻轻一扭，眼前的空气出现了拱门形状的另一番世界。
　　西珏一愣，踏了进去，摩陵紧跟其后。
　　摩陵看着时隔千年的熟悉景色，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真是好久不见了。”他回头将宅门关上，“这道门阻隔虚实双境，普通修炼之人都是实境在外，虚境在内。可您不一样，将整座木崖峰都陷入冰天雪地的虚镜，只有您的住所才是这木崖峰真正的景色。却不想，您虽然不在了千年，可这虚实双境却从没薄弱过。”
　　西珏惊吓般的点点头，内心感叹着老祖宗的强大，太强大！
　　实境之内，是一座可以称得上宫殿的宅子，精致典雅。除了大殿之外，每一间屋子不似古代内室固有的布局，倒是更类似于现代的别墅，每个屋子都很大，空间利用妥当，布局简单便捷。
　　大殿左侧是一间书房，不，应该说是一座图书馆。图书馆边上是好大一片湖水，湖心有一座水榭，离远了隐约能看见水榭中摆着很多茶道用具。
　　大殿右侧是三间连排的卧室和一间空房。
　　摩陵介绍说，那间空房是西夜平时最爱去的，一进去就把自己关在里面十几天。
　　西珏逛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厨房呢？“
　　摩陵先是愣了下，随后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尊上，当初您已经不需要吃五谷了，您又不喜欢闻烟火的味道，所以，这实境内，没有厨房。“
　　西珏咂舌，走回大殿前，叹道，这是什么日子啊……
　　如果是他西珏这样度过一个月还能当是度假，两个月就会颓废，一年准疯。西夜在这个实境里度过了那么多年……不愧是老祖宗，真能静下心来。
　　西珏正思绪乱飞，便听见摩陵在远处叫喊。西珏一回神，发现摩陵已经不在身边，四下张望，才发现，摩陵在大殿之内唤着他。
　　西珏迈步走进，进入的那一刻，心中一颤，只觉得这大殿过于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
　　摩陵此时站在殿前，指着高阶之上的一把白玉雕琢的椅子道：“那是您坐的椅子。“又指了指边上一把正常大小的躺椅，”这是明寒上神的椅子。“
　　西珏的双脚被定在原地，看着那两把椅子，模糊中似乎看见西夜与明寒坐在上面的样子，都是那般风轻云淡，都是嘴角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西珏重重叹了口气，明寒认识西夜，那当初西珏与明寒相见，明寒应该能看得见自己灵魂的样子，为什么，他没有任何反应呢？
　　见到与西夜一模一样的人，再怎么清冷，他也不该那般镇定。
　　摩陵走到西珏面前，“尊上，这座大殿汇集了八方灵气，属下在这里催您如梦，你便可看见您此前一生的过往。
　　西珏点头，“那就开始吧。”
　　摩陵将西珏请上高台之上，正准备告诉西珏一些入梦的注意事项时，一阵地震山摇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二人一惊，同时飞向大殿门口。
　　摩陵抬头看天，天空中不断闪过雷电，再看周遭，更是雪景与夏景交杂变换。
　　西珏飞到大宅门口，发现那里在剧烈摇晃。
　　“黑摩！怎么回事？！”西珏高声喊道。
　　摩陵上前，伸出手去，宅门化作透明，二人清楚的看到，宅门外，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在齐聚灵力试图打破虚实双境。
　　西珏皱眉：“他们是谁？”
　　摩陵嘴角一勾，笑道：“他们，是魔界的人。千百年一直在寻找着这虚实双境的突破口。”
　　“魔界？他们目的为何？”
　　摩陵回过身，面向西珏：“目的自然是从这实境内找到魔笛，只有找到魔笛，他们才能找回魔君，唤醒他。”
　　西珏看着摩陵的双眼，那眼神中竟然渐渐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
　　西珏大惊，飞身退后，幻化出长剑，剑指摩陵：“你根本不是我的属下！”
　　摩陵邪笑起来，反手一掌，虚实双境瞬间破裂，门外的黑衣人手持各种古怪兵器，冲了进来。
　　摩陵抬手拦住众人，“西夜，我等你转世等了千年，终于把你等到了啊。”
　　“你根本没有办法帮我恢复记忆，只是为了把我骗到这里……”
　　摩陵大笑起来，“你还是如同当初一样，一样好骗。“
　　西珏怒火攻心，气自己太蠢！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别人。
　　唤醒魔君，如果如世人所述，魔君现世，便是天下生灵涂炭之时，那他岂不就是这将天下推向灭亡的凶手。
　　魔笛，他怎么知道在哪里？！
　　“黑皇，小的们先解决了西夜，再去寻找魔笛？“一个黑衣人，低声请示着。
　　摩陵眼中含着戏谑，扬声道：“西夜上仙岂是尔等对付得了的？“摩陵言罢，眼中杀意迸发，甩袖一震，一把散发着紫气的幽魂剑出现在手中，“本君来对付他，你们就去好好搜查这实境，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魔笛找出来！”
　　“是！”
　　“痴心妄想！”西珏大喝一声，持剑加持咒印，狠狠划出剑风，摩陵持剑而上，两股力量化作两股飓风，在二人周身盘旋而上，碰撞不让。
　　黑衣人们也化作无数黑风，从四面八方绕道西珏身后，窜入实境的各个角落。
　　西珏没有想到，黑摩的法力如此之强，自己即便学习了帝巫之术竟然还是无法将对方逼退。
　　西珏毕竟不是西夜，即便学会了帝巫之术，可是西夜千百年修为，岂是他能超越。
　　由此可想而知，魔君的强大，若是真的唤醒，哪里来第二个西夜与之对抗！！
　　西珏再次加持咒印，飓风越来越强，整个实境已经开始不断地摇晃，黑摩的幽魂剑的紫光越来越盛，强风让他的发丝零散，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西夜！当初因为你的天真，你陷圣君于万劫不复之境，转世重生的你，难道一点悔恨都没有吗？！！你真的将圣君忘得一干二净吗？！！”黑摩痛斥着，声音仿佛来自天际。
　　西珏不是西夜，怎会记得，他只知道，只记得，当初的魔君，是如何生灵涂炭，屠杀苍生。
　　西珏与黑摩几乎同时持剑相袭，剑身碰撞，铮铮之声震耳欲聋。
　　西珏身上的灵力渐渐耗尽，手中的长剑越发的沉重。
　　黑摩的剑却是越舞越烈，西珏渐渐化攻为守，节节退让。
　　黑摩眼中的杀意骇人，阴森森的笑道：“西夜，这世间本就不该有你！”言罢，长剑破势而出，竟是狠狠地刺入了西珏的心脏。
　　飓风骤停，周遭已经破烂不堪，西珏跪在地上，看着心口不断流出的鲜血，呼吸困难，疼痛铺天盖地来袭。
　　黑摩紧握着剑柄，运掌，长剑已然刺得更深！
　　正要拔出之际，一股无名之风将他震开，胸口一疼，再次回神，眼前已经没有了西珏的踪影。
　　西珏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双眼回神，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无常的蝴蝶谷，瀑布之后，是幽暗的山洞。
　　他靠在玉棺旁，眼前是无常眉头紧锁的阴沉脸庞。
　　“你救了我？“
　　无常看着西珏胸口的剑化作紫气消散而去，伸手一挥，身体上的伤口顷刻间消失，恢复如初。
　　“西夜的身体你不能再用了。“
　　西珏已经感觉胸口疼痛，脸色苍白的点头回应无常的话。
　　无常：“不是我救了你，是西夜救了你。你若带着他的身体死了，恐怕，你也会死。”
　　西珏还想说些什么，却压制不住身体的疲惫之感，嘴唇动了动，便失去了知觉。
　　无常站起身，勾魂铁爪出现在手中，“命运因果相依，身为神都无法左右，何况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