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权心为君倾》花鸢幽落

70、第四章

　　阳城官邸大宅里，花青轩坐在亭廊里，看着顺着屋檐滴落的雨滴，不觉自己已然叹息两三声。
　　背后屋檐下翻身落下一人，单膝跪地，一身武士短袍，肩头被雨水阴湿。
　　花青轩仰头，举起酒坛灌下一口，嘴角边蘸着酒水，被他用拇指划掉，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钟鼓。”
　　“属下在。”
　　花青轩：“那墓穴的事，查得如何？”
　　“回主子，查无果。墓穴主人不是王侯将相，追溯百年，无人知晓那里有什么古墓。而且……”
　　“怎么？”
　　“属下根据主子描述前去寻找古墓，没有任何踪迹。那一带，并无古墓藏于地下。”
　　花青轩眉头紧锁，挥了挥手，“再查。”
　　“是。”
　　花青轩一甩，酒坛应声落地，雨水捶打在破碎瓦片之上，溅起水滴：“白若……你以为，你能风光多久……”说罢，从袖中拿出一支短笛，嘴边勾起苦涩笑意。
　　亭廊转角处，一双青色靴子蓦然消失。
　　邢子天刚刚回房，屋内便已经来了不速之客。他眼神淡漠，侧眸看向赤着双足，躺在床上的婵休。
　　听见轻微的关门声，婵休悠然转醒，笑颜媚人，灵动的双眸看向邢子天，“何时与我前去云间水域？”
　　邢子天：“带路。”
　　婵休笑着，双腿如舞动般一滑，坐起身，“主人已经准备了盛宴，恭迎大驾光临。”
　　***
　　一番痴缠，西珏赤着身子躺在白若的腿上，身上随意铺盖着自己的黑红华袍，发丝间稍有汗迹。白玉杯在唇边流连，美味青梅酒已经微凉，酒味更浓。
　　白若敞着白色袍子，手掌被袖口挡住一半，只露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西珏胸前。另一只手撑着额头，拄在桌子上，垂眸笑看着西珏一副美滋滋的模样。
　　“若往后一辈子，都能如此逍遥自在，那可真是不枉此生了！”西珏怅然道。
　　白若宠溺的将一颗梅子送进西珏口中，说道：“可你是皇帝。这天下，最不自由的，便是帝王。”
　　西珏撇嘴：“人世间处处公平，燕儿自由，随心飞舞，可它却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一粒石子击落下来，毫无反抗余地。帝王被天下禁锢，却也有舒心逍遥的时候，若没有权利凌驾，没有荣华可享，世人又何必为这一个位置，征战不休。”
　　“权力和天下何止禁锢了帝王……”
　　西珏打住白若，“风景如画，君如画。何必又说起皇权争斗，扫兴，扫兴。”
　　白若垂着颈，认罪道：“臣罪该万死。”
　　“的确该死。朕，就赐你……的死法。”西珏耳语。
　　白若听后不禁笑出声来，勾勒着西珏的脸颊：“皇上，当真是大胆……”
　　“怎么，丞相想抗旨？”
　　白若眼眸中流转着千般情绪，缓缓道：“臣……遵旨……”话未落，手掌已经揪着西珏的衣衫，抬手一样，衣衫飞散，未落的华袍之下，两抹身影已经再次想缠……
　　***
　　阳城的夜晚十分舒适，漫天繁星清晰可见，舒适的温度环绕着芳香的空气。西珏和白若并肩换换走到花灯会的外围，抬头看去，星空中，飘着各式各样的孔明灯。
　　随着微风，越飘越远，越来越远，湖边一堆一堆的人聚在一起，放着各自许了心愿的天灯。大小不一，颜色多变。
　　眼前的是长长的灯市，一排排二层小楼，木窗上都挂着红灯笼，很多人靠着窗子，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
　　猜灯谜的地方，更有人在楼上听见了，趴在窗子上喊着答案。小商笑骂着楼上的人。
　　“白若！你看！”
　　不知何时，西珏拿了两个面具伸到白若面前。
　　一面银色的半脸面具，一面金色的。
　　“要戴吗？”
　　白若嘴角浮起笑意，修长的手指拿起了那面金色的，脚步上前，帮着西珏戴上。
　　白若身上的淡淡香气充斥着西珏的鼻腔，让他不由有些激动。
　　戴了面具，白若退后，又整理了下西珏的头发：“很适合你。”
　　“谢谢。”西珏笑着摸了摸眼睛周围的面具，“你的，戴上吧。”
　　白若温柔的点头，微微垂颈，带着面具。宽大的袖子在微风中微微扬着，衣领处，露出的脖颈线条简直美得让人流口水，比如西珏，已经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卧槽！我媳妇儿真美！卧槽！太美了！啊！好美！
　　如同屌丝一般……
　　“白若……”
　　白若戴好面具，除了头发，让西珏好似看见了司徒苍。
　　“嗯？”
　　西珏忽然问道：“为什么你变成司徒苍后，身上有生姜花的味道？”
　　白若笑了。
　　西珏却感觉到，心中疼了一下。那是白若的痛感。
　　“那不是生姜花的味道。”
　　西珏：“那是什么”
　　白若道：“我……也不知道。”
　　西珏有些尴尬，很明显，白若不想说。他也不便追问，看着眼前的人群，俩个人继续无声的走在闹市之中。
　　另一处，红韵坐在灯市的最热闹的酒楼里，看着长街流光溢彩，靠着窗边，吃着红烧肉，喝着小烧，耳边是酒楼里嗡嗡嗡食客的声音，面前是伏云清和白虎……嗯……还有身边的花青轩，正在和他一起吃着红烧肉。
　　伏云清笑嘻嘻的往白虎的杯子里倒着小烧，一副咱俩好好喝喝的模样。
　　白虎，化作人形，14年，个头从不足1米长到现在！
　　一米四……
　　乍一看，学堂孩童。
　　伏云清，17岁，如今个头，一米八五，穿了靴子快奔一米九了。
　　此时像个怪蜀黍一样，灌着从来没喝过酒的孩子。旁人都纷纷摇头，举得这大人太不靠谱。
　　伏云清端着酒杯：“白护卫，来，陪我干一杯。”
　　对面，花青轩呵呵一笑，自己喝了一杯酒：“他还小。”
　　伏云清挑眉：“不小了不小了。当初我进宫的时候，初见白护卫，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娃儿跑错地方了呢，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了，你看，胳膊多结实。”说着，捏了捏白虎的胳膊，结实的厉害，“我都打不过他。”
　　红韵撅嘴：“我打得过。”
　　伏云清：“去去去，要不是天下名剑大赛不让孩童参加，你以为你会是天下第一剑客么？”
　　白虎头顶冒汗，看着伏云清递到眼前的酒杯，很想推开。可是，他是贵妃……推不得……
　　伏云清回看白虎：“白护卫不给面子。”
　　白虎闭眼，接过酒杯，仰头，干了。
　　然后猛烈的咳嗽，流眼泪。
　　花青轩看着白虎，掩着笑，将一杯茶水递过去：“第一次喝酒？”
　　白虎一边咳嗽，一边红着眼睛接过茶杯，看着花青轩，点了点头，然后喝茶水缓解口中的辛辣。
　　伏云清拍着白虎的背，朗声笑着：“白护卫！你得练练酒量！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喝不了酒？！”说着自己仰头干了一杯，又倒一杯。
　　花青轩和红韵同时默契的举杯，三人又干一回。
　　白虎看了看，抿着嘴，自己倒了一杯，又喝了。
　　伏云清鼓掌：“爽快！”
　　红韵笑了：“小虎子真棒！给你肉吃！”说着，夹了一块儿红烧肉放进白虎的碗里。
　　白虎红着眼睛，吃掉红烧肉。
　　心里说着，陛下，你在哪里，快回来啊，白虎不想和这群妃子呆一起……
　　“哎！是是是是！”红韵指着楼下，不能大庭广众叫皇上，一时间不知道叫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说的时候，急忙凑近窗子。
　　伏云清最为大胆，直接喊道：“西珏！！！”
　　正在和白若挑着花灯的西珏耳朵一动，转头看去。
　　“楼上！西珏！看楼上！！”
　　花青轩嘴角抽搐，说：“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不知道西云皇叫西珏？！”
　　伏云清皱眉回头，看着花青轩，顿了顿：“也是……”
　　很快，西珏和白若就上了酒楼，大家起身，等着两人入座。
　　花青轩看白若的眼神再怎么掩饰，都有一种轻蔑的味道。
　　西珏坐下来，看着一桌子好酒好菜，哈哈笑道：“你们这一天玩儿的开心不？”
　　红韵：“开心开心，要是咱们一起，就更开心。”说着，挤到西珏身边，搂住了他的胳膊。
　　白若视若不见，和花青轩一个比一个笑得意味深长。花青轩给白若倒了杯酒，说：“在下以前真是小看了白大人。”
　　伏云清不掺和两大丞相的谈话，和红韵一起跟西珏说话。
　　白虎坐到角落，松了一口气。
　　白若：“花大人也有过人之处。”
　　“不及白大人。”花青轩说着看了看在热闹说笑的帝王和妃子们，“可以与人同乐，也是一才能。”
　　白若自然知道花青轩指的是什么事情，与西珏欢好，却不是一人独享，帝王之宠，向来是无法独占恩泽。
　　花青轩没有想到，白若能忍受和后宫三千分享一人。
　　出卖身体，换来荣宠。
　　白大人，可以啊。
　　花青轩不屑的冷笑几声，独自喝起了酒。
　　西珏说：“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
　　这一夜花灯璀璨，大家难得放下所有包袱，聚在一起。吃饱喝足，拎着大包小裹的烟花来到湖边，追忆燃放。西珏笑呵呵的抬头看，瞬间落了一脸烟灰，咳嗽几下后，呸了呸嘴。红韵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花青轩和白虎都是拿着小花灯坐在树下不说话，白若则是提着一盏莲花灯，静静地看着西珏。
　　西珏拿起一盏粉色的花灯，又抓了一把手拿烟花藏起来，看了看身边的白若，说：“我去茅房，你们玩儿着，不用等我。”
　　白若自然是看到了西珏藏东西的一幕，也不说破，微笑着点头。
　　西珏窜进人群，七拐八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轻功飞到极远的上林中，俯视下是阳城的百里花灯，西珏席地而坐，看着山下的热闹与繁华笑了笑，伸手摸着脖子上的血玉，温柔的说：“出来吧。”
　　一抹红色的光雾从玉佩中缓缓流淌而出，在微风下吹散出人形。
　　破碎的红衣下是白皙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勾勒着脸颊柔和的线条。
　　薄唇轻启，发出的是柔软又有些委屈的声音。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