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风流》动

18、9a

　　接下去是一段绝对风平浪静的日子，平静得让玉兰几乎以为产生了错觉。
　　电梯风波并没有见报，也没有引起不良的传闻，这一点玉兰并未有过怀疑，她知道齐翱天必定能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
　　可是伴之而起的一些其他事情，就让玉兰有些看不明白了。
　　首先是齐翱天自己，在电梯风波刚发生的几天，见到自己的时候，一直有些迷蒙地望着自己，甚至有时候开会，自己不小心转头看到他，也能发现他的视线正若有所思地落在自己身上。
　　开始玉兰以为齐翱天兴许是在怀疑了电梯里玫瑰的身份，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惴惴不安完全不必要，齐翱天从来不曾有一点关于电梯的暗示，也没有向自己旁敲侧击问过玫瑰的情况，反倒是好像听进去了自己所说的一番话，两人的相处开始变得自然和融洽了，渐渐又拾回了之前刻意回避的默契。
　　另一个奇怪的则是白筱薇，似乎突然某一天起，她从齐翱天身边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了。
　　前些时候因为在小花园里发生的尴尬事件，白筱薇在和齐翱天的交往中，尽量避免和玉兰打交道，但是齐二少和白千金的稳定感情路程，都经由报纸杂志忠实地反馈给了S市所有市民。
　　可是这几天，这类小道新闻绝迹了。
　　齐翱天每天正常的上下班，下班后按时驱车回家报到，变成了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子，连齐太也屏不住，偷偷打电话询问自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齐翱天神色如常，心情似乎也很平稳，看不出一点意外状况的迹象。
　　再到后来，更是像有些豁然开朗的愉悦，每天里神清气爽。
　　早上例会结束，他从会议室里出来，很好心地为玉兰分担了几个重量级的文件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玉兰望着前面哼着小曲的齐翱天，不由得有些怔忡，齐翱天回过头来，诧异地问玉兰：“怎么了？”
　　玉兰摇摇头。
　　齐翱天观察了一会，确认玉兰没事，目光中露出了笑意，扬眉道：“那就好，一会进来一起看看这案子，顺便帮我泡一杯咖啡。”
　　“笃笃”两声，玉兰端着齐翱天惯喝的卡布奇诺走进办公室。
　　齐翱天的桌面上正摊开着几份文件，看见了玉兰，招招手道：“玉兰，过来看看这一部分。”
　　玉兰依言走到他身边，齐翱天对着文件絮絮而语。
　　“关于这套方案，你看这一段……还有这里，你有没有觉得……”
　　他说了一会，见没有得到回应，抬起头：“嗯？玉兰你的看法？”
　　玉兰笑：“二少，刚才齐太来电话。”
　　齐翱天停住了发言，安静地看着玉兰。
　　玉兰问：“诶，其实，你和白小姐最近怎么样？似乎，我好久没有转过她的电话了？莉莎也说好久没有帮你订过花。”
　　玉兰有些小心地留意着齐翱天的神色变化，他望着自己，眼神中似乎藏有些什么，玉兰看不出来。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却见齐翱天微微开颜一笑，露出一边的小酒涡。
　　“玉兰，莉莎对你比对我好，我问她什么你的私事，她可从来不肯告诉我。”
　　玉兰脸有些微红：“二少，莉莎也是不经意提一下，你别……”
　　她望着齐翱天，他并不像是着恼，也不像是调侃，似乎是若有所待，又似在揣度自己的语意。
　　玉兰突然觉得有些问不下去了，侧头眼睛无意间四下一扫，看到桌上放着一份新闻报纸，大标题十分醒目对着自己。
　　“金童玉女秘密分手？原因是出现有力竞争者？”
　　标题下方的照片，正是齐翱天和白筱薇相视而笑出席酒宴，而隔壁的一幅，则是挽着手状似亲密的白筱薇和于成佑。
　　玉兰惊讶：“二少？”
　　齐翱天看了一眼桌上的报纸，伸手随意抓过，搁到桌角。
　　“今天新送来的报纸，你一会出去了再读。”
　　他敲敲额头，微微皱眉：“玉兰，你看一下刚才我念过的那段话，这里是不是应该修改……不过我好像又没有很明确的头绪，你听我先分析看看……”
　　玉兰只好顺从地低下了头，目光跟着齐翱天的手指一起走，心里莫名万分。
　　天，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世界一切都变了。
　　白筱薇突然和于成佑出双入对了，而我们的齐二少则对此波澜不惊。
　　为什么，她突然对周遭的状况看不懂了？
　　* * *
　　《娱乐新知道》的独家报道，像一枚手雷投进了平静的湖水之中，掀起了汹涌波涛万丈高。
　　很快，铺天盖地的相关新闻接踵而来，但因为所涉的当事人向来都是正面形象面对公众，新闻的选材和报道角度也都十分考究，并不轻易地得罪人。
　　青梅竹马又续前缘。
　　公主与黑马王子本是同窗师兄妹。
　　受伤的齐二少坦然祝福前女友。
　　勇夺公主的于少，忠于爱情的典范。
　　淑女羞涩对面记者，始知真命天子是谁。
　　……
　　对着缄默不语的齐二少，玉兰家突然变成了一个娱乐八卦的收藏地，每天有着各式各样的报纸杂志新入库，供我们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玉兰参详。
　　一起不解的还有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八卦的玫瑰。
　　“你们家齐二少真让人看不懂啊，姐啊，这些报道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怎么都看不明白。”
　　玉兰皱着眉，正投入地读着一篇自称是内幕的独家。
　　玫瑰伸手戳一戳她的手臂：“说吧，我保密。”
　　玉兰抬起了迷惑的脸，摇摇头。不懂，越看越不懂。
　　玫瑰不信：“喂，助理大人。”
　　玉兰说：“天诶，要知道齐太也专程打电话问我，在做内奸这个问题上，我十分失职啊，太惭愧了。”
　　可恨那个当事人和没事人一样，之前很喜欢和人谈心似的，现在成了个露着神秘笑容的闷葫芦。
　　你问我，我该去问谁呀。
　　玉兰于是每天也带着神秘的笑容上班下班，遇到好奇的想探口风的等等人，一律以高深莫测的先知姿态打发。
　　大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看二少，看报纸，你们自己猜哦，本人是谨守组织纪律的好职员。
　　“铃铃铃”，电话响，玉兰带着微笑，满怀热忱拎起话筒。
　　“你好，越扬，这里是朱玉兰。”
　　“朱小姐，你好。”
　　玉兰的笑容放温柔，声音甜美：“白太，下午好，您——是要转接二少吗？”
　　二少啊，兴师问罪的终于找上门来了。
　　玉兰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嘀咕。
　　“不用了，我是有事有劳朱小姐，不知今天下班后你是否有空，可否一起吃个便饭……”
　　咦，居然是找我？
　　玉兰一时惊愕——这个时候白太找自己，肯定不会为任何其他事，只可能，因为齐翱天和白筱薇。
　　但为什么是找我？这难道也是来探听内幕的？难道那边也是和这边一样绝口不提？
　　她微笑：“白太相约，却之不恭，但晚饭我约了妹妹，不如饭后一起喝茶可好？”
　　“也好，地点便由朱小姐你决定。”
　　……
　　玉兰轻柔地搁下话筒，郁闷地望着总经理室紧闭的门。
　　这位，和白小姐闹别扭，一句口风不漏不说，还由着对方的家长找上门来探消息？
　　但是这个情形倒真的叫人有些担心，不提沸沸扬扬的绯闻，光从白太的切入点来看，似乎确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这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呢？
　　* * *
　　下了班，玉兰准时从座位上起身，收拾自己的随身物件，一边和坐在前台的莉莎道别。
　　“我先回去了，再见。”
　　莉莎起身笑：“Bye，约会？今天走得这么早。”
　　玉兰穿上外套，点头笑了笑，拎上包，看到齐翱天正立在办公室门口。
　　“约了人？”他眉头微皱。
　　“嗯。”玉兰点头，“玫瑰的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
　　齐翱天展颜笑：“我也就走。去哪里？是否要顺道带一程？”
　　玉兰微微拉开了嘴角：“那是最好不过，‘红妆素裹’，顺路吗？”
　　红色的法拉利开在川流不息的林荫大道上，齐翱天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目光正视着前方。
　　沉默着好一会，他的右耳微微地有些发了红，转过头，笑问道：“一直看着我干吗？”
　　玉兰轻笑：“好久不搭你的车。二少一会可就要回家？”
　　齐翱天点头：“今天没什么事。”
　　玉兰说：“白小姐……”
　　齐翱天打开车灯，看了一眼观后镜，转动方向盘，驱车驶入隔壁的车道。
　　他一踩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
　　齐翱天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转身望向玉兰。
　　玉兰道：“二少，你和白小姐，这次是否有什么误会？如果……其实男孩子向女孩子先低头认错，尽管错不在己方，也是没有什么好丢脸的……报道上的这些，相信双方如果坦诚沟通一下，必然是能够相互谅解的……”
　　齐翱天静静地望着玉兰，听她一边思考，一边斟酌着用词，终于笑道：“玉兰，你放心。”
　　玉兰咳一声：“呃？”
　　“你放心，这次我一直在很认真地想，我很确定我的心意，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的。”
　　玉兰点头：“喔……那你赶紧和白小姐解释吧……还有齐太那里，她有些为你担心了。”
　　齐翱天想了想：“我会找个时机告诉她的。”
　　他望着玉兰有些迷茫的神色，补充：“我只是还需要等待。”
　　“嗯？怎么说？”
　　齐翱天对着玉兰笑笑，并没有再回答，欺身向前，靠近了玉兰。
　　玉兰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一呆，随着齐翱天意外的贴近，他身上的体热也仿佛袭人而来，她不由自主僵直了身体，莫名觉得有些燥热。
　　齐翱天很快又收回身子，在驾驶座上坐好。
　　玉兰一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已经解开。
　　“怎么？”
　　玉兰问。齐翱天笑，指指车外：“已经到了。”
　　“红妆素裹”，四个金色大字，已经抬头可见。
　　玉兰下车，走了两步，回头对车内笑道：“要不要一起进来？这次可能不会那么可怕哦，嘿嘿。”
　　齐翱天踌躇稍许，看了看车窗外的招牌，道：“不了……下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