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BL)》血色残阳

16、第 16 章

　　回到病房，迎接他的是一片昏沉的黑。
　　房间里还留着那个人独有的，清淡如水的樱花香气，而它的主人，却已缈无踪影。
　　望着空空的床，渐离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加浓重起来，那个人，伤根本就没好，怎么会不在病房？
　　难道被人绑架？
　　立刻把这个猜想排除在外，不可能，就算有人能在青帮的医疗基地绑走人，也决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回来的时候外面一片平静，这表示千树是自己离开的，一想到这里，眼前浮现那人腹上狰狞的伤口，担忧混合着怒气就不可控制的在心中发酵，渐离忍不住闭了闭眼，努力的压制随时要暴走的情绪，呼吸紧绷着，指间有细微的颤抖，深吸口气，当黑眸里只剩一片冰冷，他才离开房间。

　　[灭，千树去哪了？]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不负责任的主治大夫，如果他有好好照顾病患，怎么可能让一个重伤的病人自己离开医院？
　　[拜托，你的宝贝自己长了腿，他去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眯着的凤眼闪过一丝不耐，随意的挥挥手，不感兴趣的丢下撇清关系的话，天可怜见，他是真的不想卷进这件事里，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当炮灰，如此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他本是死也不会介入的，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他躲这两个大麻烦都不及，怎么可能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可是呢……
　　[人是从你这走的，我不问你问谁？况且，灭，你是故意放他走的吧，不然我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得到；我现在心情很坏，你不要逼我，你知道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哎呀哎呀，你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翻脸啊，好歹我也算是你的“青梅竹马”，你这样子，也太绝情了吧？]
　　渐离没说话，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申屠，眉毛渐渐收拢，申屠见状立刻举起手表示投降道：
　　[千树他自己要走，我凭什么拦他？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跟出门了，我让兄弟暗中跟着他，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好了，知道的就那么多，再没了。]
　　渐离听他说完，拿起电话拨通，命令“隐部”的人过来，申屠见没他什么事，立刻抓紧机会离开这只随时要喷火的暴龙。

　　[你说什么？跟丢了？]
　　耐着性子，等到的却是“隐部”回报说在江湾一带把人跟丢了，渐离气极，脸上却反常的挂起微笑，他慢慢走到跪在一旁的手下身边，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身子一偏摔出半米远，半边脸颊立刻显出紫红色，迅速肿起来，黑衣人连嘴角的血也没擦，立刻爬起来跪回原地，大气也不敢出等着渐离发落。
　　扬扬眉，渐离的目光冷的像十二月的风，打在脸上像用小刀一下一下深深浅浅的划，令人从心眼里恐惧起来。他只是不声不响站在黑衣人面前，就让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手也忍不住头皮发麻的战栗感，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黑衣人背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一边脸因为受伤变成黑紫色，而完好的另一边却是惨白一片，配上他无比僵硬的表情，十分怪异。
　　[上次因为间谍组的事我已经放过你们一马了，这次连跟个人你们都会跟丢，你说说，你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少主，这次我们确实有错，可当时的情况非常可疑，千树先生一路上都很小心，他似乎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一直都在想办法甩掉我们，可是都没成功，一直都江湾路那段贫民区的时候，却明显有人出来帮他混淆我们的视线，派去跟踪的兄弟被一群乞儿缠住，只有1分钟，千树先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黑衣人迅速简洁的把当时的情况向渐离汇报一遍，他听完，摸出烟盒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后也不吸，夹在手中看着那些袅袅升腾的青色烟雾出神，烟雾先是清晰的细细一屡，在半空中逐渐散开、淡薄，最后变成各种不规则的形状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烟草焦味。烟蒂几乎要熄灭的时候，渐离才再次开口：
　　[被一群小孩拖了后腿，这难道就是青帮隐部的水准？我不想听任何理由，你送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去刑堂领失职的惩罚，B级，至于你的帐，这事结束后另外和你算。千树的事，继续给我跟紧，就从江湾那开始搜索，还有之前我让你通过他去查那个间谍组的事，进展的怎么样？]
　　听见渐离下达的指令，黑衣人在心里颤了一下，B级处罚，也就意味着要挑断手筋，虽然很同情手下，可他却不敢开口求情半句，他知道渐离的性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以前他还在青帮的时候自己就是他的手下，但就算如此，比起整天笑容可掬着把人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美丽帮主来，这位冷面阎罗般的少主还是显得安全和蔼多了。
　　[禀少主，上次的资料……上次的资料我刚带回帮里就被帮主拿去了，到现在也没拿回来，还有帮主吩咐说，先不要告诉你。]
　　听到这里渐离一直带在脸上平静的假象终于龟裂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
　　[你说我哥插手了这件事还不让你们告诉我？]
　　[……]
　　[我早就该小心浅夜，难怪他今天居然特意来找我说对千树很不满，难道是他？可是千树下午是自己出去的，还意图甩掉我的人，明显是去解决以前就有的问题，那么浅夜又是怎么能事先知道千树今天下午会出去而设下埋伏呢？他要避着我就不可能用帮里的人，那么又是用的什么手段？]
　　脑海里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是能够推出合理的解释，渐离把自己摆在浅夜的位置上，试图模拟他的想法，却发现一筹莫展，他所有的生存技巧均是浅夜手把手教给他的，浅夜对他的了解就像看着杯子里的纯净水，没有一点不通透，而要他去推演浅夜，却无比困难，何况那个男人做事一向随心所欲惯了，根本无迹可寻，如果像他想的一样这次还动用了青帮以外的势力，那么这件事势必更加棘手。虽然渐离最讨厌打没准备的战役，可是对手已经明摆着犯到自己头上来了，他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收拾好所有思绪，他决定先去探探自己那个立场暧昧的大哥什么态度。

　　[少爷，您回来了。]
　　跨进主屋大门，老管家一看见他立刻欣喜的迎上前来，接过渐离手中的西装快步拿到衣帽间挂好，又利马转回他身边侯着渐离的吩咐。
　　[夜他人呢？]
　　对老管家这种殷勤的服务早已麻木，渐离眼都没斜一下问到。
　　[大少爷刚回来不久，现在应该在三楼书房，少爷您今天在家用晚饭吗？]
　　因为老管家是从小看着渐离两兄弟长大，所以到现在依旧习惯称呼浅夜为大少爷，没有改口叫帮主。
　　[你先准备吧，我上去了。]
　　[是，我一定让厨房准备少爷最爱吃的小炒肉，只是厨子又换了，恐怕掌握不好您的口味，我去盯着，有什么事您叫我。]
　　上楼的脚步没停下，渐离只背着老管家抬了抬手表示知道了，虽然心里紧张着，可是听见老管家轻声的抱怨换厨子的问题渐离就忍不住分心想到他那个大哥最难伺候的就是挑嘴到了极点，且不管什么佳肴他也就吃个一两次就没兴趣了，害伺候他生活起居的老管家不知为吃饭这件普通的小事急白了多少头发，这世上估计也只有灭那个傻瓜，一心一意的为他不断的试新口味。如果说从这件事反映了夜在性格上某些侧面，例如极度的喜新厌旧，热爱刺激与挑战等等，当狂热与决绝同时出现在这个人身上时，却意外的演变成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奇异魅力，就算渐离不想承认，那个男人的确是如此耀眼的存在，对任何生活在他周围的人都产生着不可估量的影响，那么从来只喜欢辣椒炒肉喜欢了几十年的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开着小差，楼梯很快到了尽头，站在暗红色的木门外，渐离定了定，然后伸手敲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