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沫非

33、配不配（四）

　　从向浅言公寓出来，姜驰拐了弯并未直接回片场。

　　平时工作日，整个墓园冷清得只有守墓人在入口的小房间里打着盹。姜驰下车走上一级级台阶，最后在山坡最顶端的公墓前停下。

　　已过几年，季沐青的照片微微泛黄，她的笑靥却依然精致。姜驰拂开墓碑一旁的空地上的枯叶，席地坐下，“沐青，好久不见了。”

　　“拍戏到现在，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推了戏中途从片场出来。她真的是很好的一个女人，很多人都说是她配不上我，我倒觉得配不上的那人该是我。小哲也很喜欢她，甚至一开始就花了心思要她进我们家。”

　　“你若见着她也一定会喜欢的，我已经很久没见着有人能为了所谓的梦想沉着性子准备那么久。她说我对他来说是会发光的人，其实她自己才是那个温暖的源泉。”

　　“沐青，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已经决定要遵守了。这么多年我不负你，今后的日子，我也不会再负她。”

　　俯身把季沐青的公墓整理干净，姜驰最后抚着她的照片开了口，“下次来的时候，我把她一起带来。”

　　虽只是暂时的告别，却也是姜驰对她一次真正的告别。

　　坐回车上，他靠着椅背阖眼叹了气，手机不安分地震起来。姜驰告诉陈导马上就能回去，他挂了电话翻出那个文件夹，一张张照片看过，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若向浅言真的介意，他似乎该去洗一张照片出来在钱包里放着了。

　　这边姜驰离开了墓园，那边向浅言已经在姜宅客厅里坐定。

　　“阿驰他爸在书房里闷着呢，阿姨陪你聊聊怎么样？”

　　手里捧着小包子端给她的玉米汁，向浅言笑着点了头。这次的见面显然是姜父的意思，现在却只有姜驰母亲露了面，她虽忐忑脸面上倒也淡定得很。

　　“听小哲说你做菜很好？”

　　“并没有很好，是小哲过奖了。”

　　“那你会不会做豇豆饼？”

　　一时没反应过来，向浅言被小包子扯了扯衣角才回了神，“会。”

　　“那太好了，家里食材都有，你能不能下一次厨？”

　　“当然可以了。”不管是不是宋兮对她的试探，向浅言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被领着进了厨房，她在保姆的帮助下准备好了各种食材，拌面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宋兮的声音。

　　“小向，能告诉阿姨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阿驰吗？”

　　加着水的手一滞，她想了一会儿低头扬了嘴角，“原本只是对偶像的憧憬而已，后来真正接触了才发现他最让人离不开的是他所给的依赖感。伯母，在我说出我的梦想时，姜老师说他信我。那时候我就觉得，就为了他这么一句话，我也要一直坚持下去。”

　　“你的梦想？”

　　“其实现在有了点改变。以前是单纯地想成为一个很棒的编剧，现在我想要成为一个足以与他并肩而行的编剧。”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第一本剧本就能和这么大牌的剧组阵容合作，别人会以为……”

　　“伯母，在电视剧拍出来之前，就连我自己也会这么认为，但您该是最懂姜老师的为人，他若真为我好，就不会不顾剧本的好坏一个劲地捧我。”

　　宋兮笑了笑没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她挽起袖子帮向浅言把豇豆切成沫，“浅言，我一直很相信阿驰的眼光。”

　　从“小向”到“浅言”，宋兮对她称呼的改变让向浅言松了一大口气，手上的动作愈发麻利起来。

　　“想要攻下阿驰他爸其实也不是没办法，不过我比较希望你自己能找出来这个办法。”

　　“恩。”报以感激一笑，向浅言现在只好盼着自己早日被姜祖尧召唤。

　　厨房里香气四溢，向浅言接过盘子盛出豇豆饼，“阿姨您尝尝看。”

　　咬了一口练练称赞，宋兮又拿出另一只盘子放了两只饼，“得让阿驰他爸也尝尝。”

　　一直到她出了厨房，向浅言才忽然明白过来宋兮让她进厨房的目的。原来姜驰的母亲一开始就已经打算要帮她。

　　“向阿姨，好香啊！”闻着香气跑过来的小包子扒拉着门框馋得很，“我好久没吃到向阿姨做的东西了！”

　　锅里正好还剩下一只豇豆饼，向浅言盛出来，带着小包子去了餐桌。

　　“阿姨阿姨，我告诉你哦，这几天我在家里一直在帮你说好话呢，爷爷本来还很不想听，后来还趁奶奶不在的时候偷偷问我好多问题。”小包子说完对着向浅言伸过来的饼咬了一大口，烫得他拿小手不断扇着。

　　“没人和你抢，小口点吃。”

　　“哈……太……太好吃了。”

　　也只是味蕾被烫到，小包子现在哪儿还能尝出什么味道。向浅言搁了筷子笑着把牛奶递到他嘴边，“好吃阿姨就一直给你做，你这么心急烫坏了舌头以后可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顺着她的手咕噜喝了一大口，小包子好不容易缓过来，吧唧着嘴巴搂住向浅言的脖子一阵猛亲，“阿姨最好最好了！”

　　一只大豇豆饼被小包子消灭完的时候，宋兮也端着空了的盘子下楼。

　　“老头子让你去一趟书房。”她说着对向浅言眨了眨眼，“两只饼吃得渣都不剩哦。”

　　不由地笑了出来，她道了谢正要上楼就被小包子拉住，“向阿姨我陪你去吧！小哲现在可厉害了，一定能保护你的。”

　　“小哲你就在楼下陪奶奶玩，你向阿姨那么厉害不会被爷爷欺负的。”

　　小包子终究还是不放心，跑到客厅的橱柜边翻了很久找出一直小的对讲机塞到她手里，“如果爷爷欺负你的话，你用这个叫我一下我就马上跑上来帮你！”

　　“谢谢小哲呢。”

　　“不客气，爸爸说他不在的时候就要靠我来保护阿姨的！”

　　又在他头上揉了揉，向浅言握着那只对讲机上了楼。

　　敲了敲门，她听见姜祖尧的回应才推门进去，“伯父您好。”

　　“恩，坐。”

　　见他沉着脸，向浅言想到刚才被消灭的两只豇豆饼心里还是有了点底，她在姜祖尧侧边的沙发上坐下，手里的对讲机也随之落入他眼里。

　　“小哲让你带来的？”

　　“是的。”向浅言并没有说谎的打算。

　　“会下棋吗？”小茶几上摆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棋子交错，姜祖尧虽问着她，却兀自研究着棋局。

　　向浅言握着对讲机的手紧了紧，“只会五子棋……”其实她还会飞行棋和跳棋。

　　“……陪我下一局。”

　　差异地看向姜祖尧，他正一颗颗收着棋子，“有时间去学学围棋。”

　　颔首接过棋盒，向浅言应了下来。

　　说是下棋，两人之间倒也不沉默着，棋盘上姜祖尧步步紧逼，对她说的话也字字尖锐。几轮来回后，他又开了口，“和姜驰在一起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姜老师比我多几年阅历，这次的合作剧组也是他牵的线。因为姜老师，我实现目标的路轻松不少。但是伯父，不知和您说爱情会不会觉得我幼稚，说到底，我想要从他身上图得的东西无非就这两个字而已。其他的，我有足够的自信凭着我自己也能做到。”

　　“已经接受了他的帮忙再来说这些话，还有多少可信度？”

　　“伯父，说句不敬的话，当初你和伯母在一起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会图您什么？”

　　执着棋子的手一滞，姜祖尧冷哼了一声。

　　“抱歉。”收了棋子，向浅言说着吃了他最关键的那颗棋子。

　　原本就沉着的脸这时更是黑了不少，姜祖尧自诩对各类棋都算是精通，现在却被一个小姑娘占了上风，他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也已经胜负明了，“你可以走了。”

　　“伯父，有人告诉我只要姜老师坚定地要和我在一起，其他的都可以不管。可我还是想得到您和伯母的认可。”她说完起身，对姜祖尧鞠了躬转身离开。

　　手正搭上门把手，就听着他在身后开了口，“真想做姜家的媳妇，先把家里顾好。”

　　认真道了谢，向浅言离开书房关上门，拿着对讲机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她浅浅扬了嘴角，姜祖尧那句话显然是给了她一个复试的机会。

　　“怎么样？他爸没为难你吧？”

　　“恩，伯父还让我陪他下了一盘棋。”

　　“你会下围棋？”

　　“不，五子棋。”

　　向浅言话音刚落就见宋兮笑起来，“我就说出了阿驰以外没人能陪他下围棋。”

　　“对啊对啊，爷爷每次都陪奶奶下飞行棋，奶奶还总是耍赖！”一旁不甘被忽视的小包子抱着向浅言的腿蹭过来，“爷爷一次都没生气过哦！”

　　“小孩儿乱说什么。”

　　对宋兮的好感更甚，向浅言离开之前被她留了下来一起吃晚饭，“浅言，你要不要再下一次厨？顺便教我几道简单的菜。”

　　自然答应，向浅言显然没有想到随后厨房的流理台上会出现那么多……黑暗料理。“绑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绑住他的胃”这句话在姜驰父母身上显然不是那么受用。

　　“浅言，我得赶紧撺掇阿驰把你娶过来，姜家太需要一个贤惠的女人了。”

　　“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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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小向都不让着姜祖尧？因为那样太假了……
咳咳，明天就是妇女节啦，某人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写个妇女节的小剧场，写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