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预知》若依_

5、无以为报

　　我们在威尼斯的酒店安顿下来。

　　抵达的这天为了让大家做调整，没有安排任何工作。因为听王瑞恩的话，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我硬撑着没有合眼，到了威尼斯，美景当前，更加睡意全无。

　　我决定去外面走走，正挣扎着要不要试着约王瑞恩一起去，他就来到了我的房间门外。

　　暗自欣喜，忘了等他敲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太巧了，我正要敲门！”

　　我露出没有破绽的灿烂笑容：“王大哥，你找我有事？”

　　“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你正要出门吗？”

　　“我也正想到处逛逛呢，那就一起吧！”

　　我们坐在露天的咖啡座喝纯正的Cappuccino，视线彼端是碧波潋滟。置身于曾经憧憬的浪漫城市，身边又是自己的意中人，内心的幸福就像威尼斯的阳光，铺天盖地。

　　“意大利是我最喜欢的国家，我做梦都想来威尼斯看一看，没想到这个梦居然有一天会实现。来之前我还担心这里未必如我期待的那么好，但是它真的就是这么好，这种梦想成真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我不停地感叹着，却发现王瑞恩的目光早就游离到了远处，“王大哥？王大哥……”

　　“啊，对不起，”他回过神，抱歉地说，“我在想这个咖啡座的环境不错，周围行人也不算太多，有一场你们在咖啡店的戏份，或许搬到室外来效果会更好。”

　　“是吗。”我不禁觉得扫兴，端起咖啡杯安静地啜饮，不再吱声。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望，仍旧滔滔不绝地说：“这里的环境真好，随便找一处都是美景，只是游客稍微多了些，拍摄时收音可能会困难些，所以到时很多场景我可能都会要求多拍几遍，尽量都用现场音，后期补音多少都会影响效果……”

　　咖啡杯已经见底，远处有街头画师正在作画，贡多拉上的外国男女深情拥吻。我倏地站起来，王瑞恩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王大哥，”竭力克制的情绪终于不受控制地拼命往外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演员，和这个圈子里其他演员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你对我说的所有话都只和电影有关。你的生活全部都是电影，可是我的生活不是。谢谢你的咖啡，我想我们还是自己逛自己的比较好。”

　　他坚定的眼神里流露出鲜有的迷惘，那些柔软的东西几乎要击溃我所有的勇气，我头也不回地跑掉，却觉得自己是在落荒而逃。

　　我一个人沿着河道漫无目的地走，时而有大胡子大叔用意大利语和英语吆喝我去坐贡多拉，偶尔还会冒出两句蹩脚的中文，他的语调和表情滑稽极了，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和无理取闹。记得我第一次与王瑞恩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如此沉浸在自己的电影里，可是那时，我却是满心的甜蜜，觉得他谈论电影的样子充满了魅力。

　　他一直都是那样的男人，穿干净妥帖的衬衣，带着耐心温厚的表情，目光深沉而坚定，视电影如同生命。

　　是我太天真，以为凭一句“王大哥”就能走进他的生活，凭一个女主角就能懂得他的心。期待与现实之间的落差无法填补，我便笨拙地用愤怒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在爱情里我还是初学者，但并非所有的任性都能因此而被原谅。

　　上天既然眷顾我，给了我预知的能力，为什么又对我的爱情见死不救？

　　圣马可广场华丽壮阔，成群的白鸽在天空盘旋，肆意的阳光照进我的眼睛，泪水滑落眼角。

　　“方若绮，你今天很失常啊，在你身后跟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我转过身，黎华站在我的身后，衣角和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飞扬，盈盈笑意优雅而迷人。

　　“天王先生，你什么时候改行做侦探了？”我倔强地与他抬杠。

　　他依然笑得无懈可击：“美丽的小姐，是否愿意赏脸同游威尼斯？”

　　他就是那么体贴的人，即使无心撞破了我的眼泪，也绝不会让我为此难堪。

　　我们沿着河道一直走，我无心交谈，他也一言不发。黎华是光芒万丈的天王，更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他的玩笑或沉默，永远都是最适时的。

　　黄昏将至，白昼最后的喧嚣将我们淹没。

　　黎华拉着我坐上贡多拉，飘摇的碧波带着我们驶近叹息桥。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他终于开口。

　　我点了点头，否则太辜负他的心意。

　　他唇角的弧度大了些，夕阳将他的眼瞳映得灼热：“不必为了感激我而说谎。”

　　“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迷人。”

　　“方若绮，你是我遇到过最棘手的女孩。”

　　他敛起笑意，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眼里的夕阳熊熊燃烧。

　　我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可是他的目光那么专注那么炽烈，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我无处可逃。

　　他来到我的面前，手指轻轻托起我的下巴，动作温柔而轻缓，仿若一个绵长而庄重的慢镜头。

　　所有的喧嚣统统退场，只有安静的夕阳带着面前男人的温度紧紧包围着我，那是我人生中未曾经历过的温柔时刻。

　　心跳在体内喧腾，理智一点一点地被侵蚀。视线里只剩下那张蛊惑人心的英俊面孔，琥珀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无措的我。

　　近在咫尺的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心中的悸动。有一种无名的愧疚从心底悄悄爬出来，坚守住我最后的理智。

　　就算他不介意，我也不能用一时的动摇来回报他的深情。

　　我伸手想推开他，他顿了一下，然后抬手揽住我的身体，缓缓地把脸凑过来，嘴唇一张一翕，几乎贴到我的面颊：“别动，王瑞恩在你后面，如果这样他都无动于衷，就不要再傻下去了。”

　　他的气息吹在我的脸上，温软得令我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我。我下意识地回头，没有看到王瑞恩，但是我知道，黎华没有说谎。

　　叹息桥出现在我们面前，另一支贡多拉上有情侣在忘情地拥吻。

　　黎华轻轻地说：“每天有很多人在这里接吻，可是世间又哪有那么多天长地久。”

　　他唇角的笑容淡然无伤。

　　我别过头，不忍心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