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从心上明》苏意暖

29、最甜美心颤的幸福

　　熟悉的依旧纯净的容颜，不过因为疲累，面色憔悴，双眸还是清亮动人。宗瑧伸出手，云洛便握住宗瑧伸出的手，瞬间红了眼眶。

　　宗瑧心暖，问：“你是为了我还是为顾承回来？”

　　云洛抬手抹了一下眼，转头问魏明：“皇上是不肯吃饭还是不肯吃药？"

　　魏明答：“皇上担心侍中大人，吃不下饭，本没有病，饿得虚弱，每天只喝些滋补药汤，谁劝也不听，说除非云大人回来。”魏明一招手，粥菜送上。

　　云洛将宗瑧抱起，依靠在臂弯，一手揽着宗瑧，一手将粥碗送到宗瑧嘴边，宗瑧笑了，将一碗粥尽喝下。

　　云洛回手自颈间拉出一锦囊来，自里面取出宗瑧的玉牌，给宗瑧挂在脖颈上，掩在衣领里，道：“外间只传皇上生病不上朝，谁知你病的情状？你这症状根本传不到宫外，你饿给谁看？”

　　宗瑧笑：“给你。”

　　“我若不在意顾承性命，不回宫求你呢？”

　　“他死了，我就吃饭了。宏儿还小呢，继承不了皇位，我为你也只能做这么多。”宗瑧抚住云洛的手，闭上眼：“阿洛，我想你了。我好些天没睡好觉了，困得不行，你陪我睡觉吧。”

　　云洛说：“顾承呢？”

　　“停止行刑，罚做官奴，赏给你。”

　　“我不要。”

　　“那就罚做内侍，留给我。”

　　云洛道：“我觉得你饿得还不够。”

　　宗瑧笑，说：“阿洛，我迫你回来，你生我的气吗？”

　　云洛不答。

　　宗瑧便道：“你陪我几日还可以走。再走，我就不给你写信了，你爱去哪里就哪里，去多久都行。不要潘朗陪护也行，带顾承走还行。——你怎不说话？”

　　云洛将宗瑧扶着小心放回枕上：“你睡醒了我再好好和你说。”

　　宗瑧抓住云洛的手放在唇边，吻住。再不说话。面上挂着笑意渐渐睡着了。

　　宗瑧好转得很快，云洛一直陪伴照顾他。顾承被罚做官奴，专司宫廷绘画。

　　顾承来谢恩，宗瑧命他在琴台画像，四面墙壁全画云洛。

　　顾承领旨下去。宗瑧笑望顾承的背影说：“阿洛你若再走，我就把他收了。”

　　云洛过了一会儿才道：“听说他有个外号。”

　　宗瑧等云洛下文，却没有了，宗瑧道：“你怎知道的？”

　　“那时在王家，他们都这么说。”

　　“你呢？”

　　“与我有什么干系，又不是我要收他。”云洛出去了。

　　宗瑧当然知道，顾承的外号叫“顾在上”，当年宗琅对顾承有意，顾承当着众人说：“王爷可知，我是只肯在上的。”宗琅灰溜溜走了，成为京城有名的一段笑话。

　　云洛再回来时已没事人似的。宗瑧问云洛做什么去了，云洛说看顾承去了，帮顾承安置住处。

　　宗瑧问：“你们在外面这么久，可发生——什么？”

　　“什么？”

　　云洛清亮的目光看宗瑧，宗瑧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潘朗怎么竟敢蒙骗我帮助起你来了？”

　　云洛说：“我逃，他追上我，那夜星光璀璨，我们在河边彻夜长谈了一次。因我要跳河，他又不会水，便告诉了我你的玉牌来历，我当时就不生你的气了。可还是要离去。潘朗问我为什么。我就将我们的过往告知他，问他若是处于我的境地怎么办。他没有别的办法，说只有逃离。”

　　宗瑧道：“他与你不一样，你不用听他的话。”

　　“怎么不一样？”

　　“他，不好男风。”

　　“我也不好。”

　　宗瑧轻哼：“是吗？”

　　云洛缓慢地红了脸颊。

　　说道：“是的，我喜欢你，可这全是你闹的。放眼世间，我也只喜欢你一个，对旁的人再没有什么想法。我离开你，是因为我接受不了自己作为一个男宠生活在你身边——”

　　宗瑧道：“你不是我男宠，你是我爱人。”

　　“可皇后——”

　　“她自己选的。立后之前我征求过她意见，她若不愿，我可以让她出家，再嫁。她说，她嫁给谁，夫君也不一定只爱她一人，她也不会得到比我给予她的更多的尊重与荣华。她留下来，就是国母，她领养了宏儿，不用经历生产的生死关，没有妾室争宠，生母还常伴身边，我母后待她也慈爱宽容，她说，她很知足。”

　　云洛低头，道：“我远行，也是因为我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要什么，前路怎么办。”

　　宗瑧笑问：“那如今呢，你决定怎么办？”

　　云洛微笑：“我只有将自己的一生压上，拘禁在这宫中，陪伴你。我没法子做男宠——”

　　“你别说了。”

　　云洛大眼睛看着宗瑧：“你这么可爱，我只有，像一个男人一样爱你，将你当成一个人，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只是你，据为已有。你可肯？”

　　宗瑧张了张眼睛，“唔”了一声道：“阿洛，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得以地来爱我。想爱我的人多着呢。我也不缺人爱。你若喜欢做男人，爱女人，尽管去，我不拦你。”

　　“是吗？”

　　“是。”

　　“不反悔？”

　　“不反悔。”

　　云洛的脸已到宗瑧的近前，吻上来。宗瑧的心都醉了。云洛于情爱是完全的生涩，宗瑧不动，由着云洛来，那真是人间最甜美心颤的幸福。他不敢相信的情景终于实现。他的心越跳越快，他想将云洛——云洛忽然脸颊飞了红云，双手捧了他的脸温柔说：“阿瑧，我要你。”

　　云洛的热望就在眼前，宗瑧心慌，不知怎么办：“阿洛，那，阿洛……”

　　云洛已解开宗瑧的衣襟。

　　宗瑧看着云洛在自己胸前解衣衫的秀美而激动的手，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完全没有了反对余地，就这样被云洛埋头吻下去，宗瑧颤抖、贪恋，可是……

　　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但宗瑧不想反抗，也不敢。美好是那么脆薄，触指可碎，他等待了那么久，云洛的勇气好不容易凝聚，他不敢打击。

　　宗瑧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飞到天外去。他等待着恐慌的未知，可是遇到了障碍，因为云洛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像一个笨拙而莽撞的孩子，只凭青春的冲动，慌乱、热烈、勇猛，那是宗瑧从没想到过的，而且，那痛，超出了他的忍耐，再抑制也不免发出一声呼叫，吓得云洛停止动作。

　　宗瑧觉得自己要死了，这可不成，他一个皇帝，怎么也不能死于床上，还是在爱人的怀抱，只得用力抱住云洛道：“你等等——”唤：“魏明！——宣何太医来。”

　　云洛没想到宗瑧突然唤人，通红了脸瞪视宗瑧，宗瑧将云洛的头按在枕上，用锦被遮住，然后自己坐起来系衣襟。因宦官在，云洛一直没有露头，也没有动。

　　宗瑧心下好笑。

　　何太医来了，是太医院的美男，与顾承一样的名声，宗瑧问：“男人与男人——嗯，需要注意什么，怎么才能不痛——”

　　他问得多正经啊，何太医垂首正经讲解了一番，宗瑧听罢，道：“把药膏给朕送来。”

　　“是。”何太医走了。

　　云洛掀起被子穿衣就逃，宗瑧坐在那里笑唤：“回来！这不是你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