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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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2日，高考成绩出炉的一天。18岁的宋依行坐在“仁爱园”那个大院子里的石凳上，微微有些发呆。食指的指甲抠着裤缝，一路向上，摩擦出火热的感觉，直到那火热将他灼烧，他才回过神来。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试图将那些痛感减轻，可是却只是越来越难受。然后那感受在心底越演越烈，像一团火球一样在他的心尖滚动，让每一处都着了火。情绪在心中堆积，找不到出路就会崩溃，于是，刹那间，宋依行的眼中已噙满了泪水。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生怕那些液体滑落出眼眶。他就那样仰着头，让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蒸发。没有的眼泪的惊动，他就会忘记所有的不快乐，忘记曾经流过泪的夜晚。就那样僵硬了好久好久，久到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宋依行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拿着准考证号，往学校走去，去看最后的成绩。
他一路小跑，来到学校。今天应该是暑假里最热闹的一天吧，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学校来看成绩。他绕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头扎进了教学楼里。他们班主任的办公室就在一楼。等到他站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班主任和几位同学有说有笑的模样，他却又有些迟疑了。或许来与不来的结局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吧，他宋依行是决不可能读得起大学的，能读完高中，甚至参加了一生一次的高考已属奇迹了吧，他应当感恩。正在迟疑时，已有几位同学看到了宋依行的身影，便开口叫他进来。宋依行一愣，倒也进去了。班主任看了他一下，放下手中的烟，问到：“准考证号是多少？”宋依行连忙将考号念了出来。班主任“恩”了一声，就去翻手中的考试成绩了。宋依行和几位同学也一起在那张纸上搜索。当大家看到分数时，却都只是诧异。“624”，这什么概念啊，这小子平时没这么猛啊，怎么会？——每个人的脑中都闪过了这样的想法，连宋依行自己都没有料到是这样一个结局，有些说不出话了。没过多久，大家就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将那些嫉妒啊，疑惑啊，压了下去，全都围上来祝贺宋依行。宋依行有些受宠若惊，只是敷衍着回应了几句。
在办公室里站了有一阵子，宋依行才从所有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和班主任以及几位同学道了别，走出了学校。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无奈的微笑，然后又甩了甩头。两唇间久久才吐出一丝有力的气息。宋依行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手中还依然握着那张准考证。不是在出来之前就已经千万次地告诉过自己吗，不要对未来有期望，上帝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开了一个个残忍的玩笑。他的人生也就注定了，平淡地过下去，好象从现在就能看到最后的终点一般。他呼出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又继续走着。一转眼，就来到了十字路口。他谨慎地过着公路，两旁是穿梭不息的车流。眼前不停地有车子闪过，身后也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汽车开过的声音。虽然有好多人都穿越在这条十字路口，不过在那样有杀伤力的汽车面前，人再多，生命也依然是渺小。恍惚间，宋依行看见有一个女孩站在斜前方，刚好站在过往人群的边上，无助地哭泣着，再一看左手边，一辆大货车已经向着小女孩驶来。宋依行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一下子冲上去，再将那个女孩往斜上方一推，才看到女生混如了人群中，耳旁却是一声惨烈的喇叭声以及刹车时车轮与地面摩擦出来的刺耳的声响。宋依行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只是感觉猛地一震，天旋地转，什么知觉都已经没有了，身边所有人的影象，声音也都渐渐模糊，他好象在半空中飞着，那一刻，好多事情都涌了上来。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爸爸，妈妈过得很幸福，可是后来爸爸越来越爱喝酒，然后就会经常打妈妈，打他。妈妈受不了了，就走了，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不过那个家也没有什么可以拿走的东西了，除了他。然后，爸爸就带他到一个地方，然后跑了，他没追上爸爸，就一直在那等着，可是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爸爸的身影，只是被孤儿院的阿姨发现了，带了回去，那年他四岁。在那里他过得不是很开心，总有比他年纪大的，比他会打架的人欺负他，会抢他的饭菜，会侮辱他，并以此为乐趣，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很乖地做着他自己，期盼有一天能有人将他收养。终于好运来了，有一对中年的夫妇将他领走了。他可高兴了，以为生活从此会有转机，可是不到两年，那对夫妇就离婚了，而他也就被送回来了。回到孤儿院之后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不过他又多了一样被侮辱的理由。又过了几年，他又被一对老年夫妇领走了，那年他刚好十岁。他对未来依然充满了希望，他想这次总会好起来吧。日子在他的谨慎中一天天流走，可当他正好放下戒备准备完全投入到新生活的时候，老奶奶又出了车祸。老爷子受不了失去老伴的悲伤，就住到养老院去了，而他又无路可去，就只有回到孤儿院。那年他16岁，已经开始读高中了。再之后，他不再怀有很多的期盼，就循规蹈矩地生活着，他觉得日子真的还算不错了。没有人再欺负他了，而他也可以那样全身心地享受着一件事——学习。他学习真的很刻苦，尽管成绩不是很好，可老师都很喜欢他，尤其是那位英语老师，对他很好的说。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读得上大学，可还是努力地学习了三年，然后努力地参加了高考，他本来想，他等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罢了，只要看到了结果，他就死心，到沿海城市去打工，过着属于他的生活，可是如今，不过倒也痛快。他想着，脸上绽放出了从未有过的灿烂的笑容，然后，他坠落在地，就那样闭上了眼睛，血在他身后依然汩汩地流了一滩，他倒在血泊中，静静地笑着，永远都笑着。
在人群里的女生，望着那位哥哥，眼泪连绵不绝，然后就昏了过去。
女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白白的病房里了。身旁坐着的是妈妈，好象有些憔悴的样子。她轻声呼唤，妈妈便醒来，抚了抚她的额头，温柔地说着：“乖，孩子，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不过你要感谢那位哥哥，他救了你。”小小的王晓吉似懂非懂地咬紧了嘴唇，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