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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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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飞花满城,桃瓣伴着琅琅的书声飘进阁间,宇智波佐助手里拿着书,心不在焉地望向了窗外,花瓣偷偷溜进了书隙中,无人察觉。
楼间的木板咚咚咚地小震起来,小书僮跑得十分心急火燎,奔至门口才稍稍缓了口气,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轻手轻脚地走近宇智波佐助身侧,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宇智波佐助这才回了回神。
小书僮退至一旁候着,良久都不见主子吩咐,直至书塾里放了学,学生们争先恐后地跑了个光,宇智波佐助才向他招了招手,缓缓道:“阿生,你去收拾收拾罢。”绫生会了意,片刻不得马虎地便回宅子去,宇智波佐助并不急着回,而是绕了远路去了趟苏舍。
苏舍里住着一个人。
漩涡鸣人。
宇智波佐助从未见他这般安静,安静的感觉不到他活着,他静静地站在树下发呆,偶尔有一两片叶子落在肩上,混着金色的发丝,阳光下熠熠生辉。站着许久才转身,朝他扯了个温暖的笑容。
寂寞在他脸上疯狂地蔓延滋长,他从来都是寂寞的。
“听说……帝都来人了。”
宇智波佐助看着他粗手粗脚地为自己倒了杯白水,不知什么缘由手抖了几抖,散了一桌,忙笑着掩了掩自言自语:“哈,这种事我果然做不来,阿凉这死小子也不知野到哪儿去了,竟然叫本少爷自个儿倒水,到底谁才是主子!”
他冷着表情,回了句:“是。”
气氛没得到丝毫的缓和。
要换了从前,他准是要拉着宇智波佐助吵个没完,不争个高下誓不罢休,宇智波佐助也知道,这一次,是他丢下了他,又让他一个人了。
“我哥给我在宫里谋了个闲差,我要回帝都了。”他说。
宇智波佐助直直地盯着他的表情青了又白,半晌也不答话,追问:“怎么不说话?”
他吞吞吐吐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在肚子里来来回回琢磨了很久,觉得说也不是不说也是,宇智波佐助便也就这么等着,等着他说。
“回便回了呗。”这,便是他最终吐出来的话。
宇智波佐助莫名地笑了笑,眼里轻蔑尽收眼底:“你何时说话也变得不像你了。”
他冷哼了一声,难不成还要我求你留下来陪我?
他瞪红了眼,气极了转身,不再理会宇智波佐助,却只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还有那句别昔临言:“鸣人,好生照顾自己。”
他忍不住苦笑。
漩涡鸣人看着宇智波佐助的背影默默地点了点头,那句“你也是。”轻轻化在了满目春风之中,终是没能飘进宇智波佐助的耳中。
宇智波佐助走的那日送行的人不少,多是私塾的同僚还有些学生,赠了些盘缠和几幅字画,寒暄了几句便和绫生上路了,漩涡鸣人没有来,他站在他们相识的土丘上眺望了很久,看着他渐行渐远,果断而坚毅,他不知道,他们今后的路是殊途同归,还是鱼死网破。
离开了木叶,他们又站在了不同的两端,中间有着跨越不去的横沟。也许最终只能远远相望,最起码,他们的前人是如此。
他想起八年前,宇智波佐助初来,他也是这般站在这小土丘上,远远望见了载着宇智波佐助而来的马车,那时他还不知马车里坐的是谁,只知道是同他一样从帝都来的,没几日村长便引他们相见,漩涡鸣人丝毫不肯给好脸色,斜着眼睛瞥他时不时还瞪上一瞪,宇智波佐助始终是看不出情绪的淡漠,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的他胸闷不已。
他极其不喜欢宇智波佐助那一副目中无人的傲样,更可气的是,他的功课样样比他强了不止一点点,这也就是为何后来宇智波佐助能去私塾做先生,而他永远都是旁人口中苏舍的纨绔子弟。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与宇智波佐助惺惺相惜,他们,都是帝都的质棋,身后牵着两条命脉,关系着整个国家。
而今,连他也走了,。
春风拂过面颊时,竟莫名有些疼。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面前的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可还是忍不住。
他努力地昂着头,不让自己显得那样无用,肩膀上传来冰凉的掌温,他没有回头,只听得那人郑重地承诺着:“放心,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是旗木卡卡西的声音。
五年前旗木卡卡西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闯进了他和宇智波佐助单调的日子,村长引荐着便成了他和宇智波佐助的夫子,授课的第一天他也说了那句:“我会一直陪你们走下去。”
那一刻他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朝着帝都的方向,誓言般点了点头。
马车内的宇智波佐助一直没有说话,绫生早已习惯了他沉默的样子,可是今日却略有不同,凭他多年来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难觉察出宇智波佐助冰凉的吐气中带着几分紊乱,他于是壮着胆子问了句:“公子可是有心事?”
宇智波佐助自然是不会答的,绫生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索性一股脑地说了下去:“公子若是觉得回帝都心有不顺,咱便不回了,让侯爷去支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瞧着苏舍的那位小主也不愿你走呢……”
“驾你的车吧。”
宇智波佐助清冷的声音将他那些长篇大论全堵回了肚子里,绫生不敢再造次,只轻轻回了声:“是。”
那地方,若能住上一辈子也是三生之福,可惜,那里终不是他宇智波佐助要留之地。
他要回去,他生于那漩涡之中,早已不能独善其身。
绫生驾马还是极其稳缓,眼看临近麟州武城,更是稍稍放慢了车速,他有些不安。
那是半个江湖,来来往往尽是亡命之徒,常年随宇智波佐助身侧伴读之时也曾听闻一二,城中目无法纪,喊打喊杀是常有的事。他想了想,还是朝着帘子里的宇智波佐助问了问:“公子,这麟州咱走是不走?若要绕路,这会儿就得转头啦!”
帘子里并没有马上应声,绫生等了一会儿还当他默许了琢磨着便要拉马缰绳,谁知他突然掀了帘子坐到绫生一旁,吓得绫生目瞪口呆,他默默望着前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走吧,也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
他瞧着宇智波佐助的样子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决定,便也不再多想,拉了拉缰绳驾马驶前:“好,听公子的。”
麟州城的内况也不似书中说的那般可怖,与一般城镇无疑,绫生稍稍输了口气,随意找了家客店便停下了马车。
“公子,不如今日就在此处歇一晚,等养足了精神,明日也好走的快些。”毕竟回京之路还长的很。
宇智波佐助抬头望了一眼那客店的牌匾——往生。
再看看绫生,不等自己答应便已自顾自地牵着马往后院马厩去了,神态神采自若到是全然没了刚进城时的紧张,偏偏他一看那客店的名号就觉得浑身发麻,往生往生,真像极了一家鬼店,不过既然绫生相中了这家客店他也不反驳什么,哪里住不是住呢。
他坐在客店一角的位置,凑得到阳光,要了一间双人客房和几盘小菜。
没一会儿客店便热闹了起来,只因来了四五个拿家伙的人物,挑了个十分显眼的位子,手里的兵器哐嘡一声拍在桌上,旁桌瘦个子的书生被吓得一身抖,瞬时把头狠狠地低了下去连手里夹菜的筷子也拿不稳,那之中的一壮汉瞧着挺有意思的,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怕的眼泪不知不觉便落下来,也不管吃不吃饭了放着钱就急往外跑,刚跑到门口便被门槛绊倒在地,引来那四五人一阵哄堂大笑。
“你何必吓他?”其中有一长得还算白净可清的少年轻轻推了推那壮汉,只见他捋了捋胡渣咯咯笑了起来:“可惜他长得不俊,否则我就多逗逗他。”
“你便算了吧,你何时嫌过到嘴边的东西?”那少年弯眉笑起来,宇智波佐助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觉得好看至极,心头诧异,恍然觉得那该是极不和谐的一副情景又说不出错在哪里。
“就你这小骚货最懂我,嗯?”
壮汉勾了勾那少年的下巴,举手投足间,满是令人嫌恶的轻浮。
宇智波佐助选的位置好,他们没多留意。
酒喝着喝着便聊了起来,宇智波佐助天生耳聪,纵使不想听也断断续续地听了一些,谈论的内容似乎是他们此行而来的目的,说话的是除了那粗汉和少年的另外几个人。
“老二,你确定这大蛇丸是来了麟州城么,该不会是个假消息吧。”
“这就算是个假消息,咱也不能不来啊,这大蛇丸行踪飘忽不定,没几个人碰的上,咱能上哪儿找去?好不容易来了个消息,怎么着也得来赌上一赌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这消息放的人尽皆知的,我听说来了好些厉害的角儿呢,能轮得到咱么?”
“我说老三,你咋磨磨唧唧这么多废话呢,我跟你说,这扬名立万的机会呐估计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这时候不豁出老命去了,你还真当自己能娶上媳妇儿了!”
“啊呸!老子回头就娶一个你信是不信!”
“得得得!老子不跟你扯!喝酒喝酒!”
那壮汉隔了好久才喝了一口闷酒插了一句:“哼,你们几个也就这点出息,整天就想着女人。”
他们之中年纪看着稍大的一个先笑了起来,冷冷哼了一声:“怎么?不想着女人难道像你一样整天想着男人么?”一边说着还一边瞟了一眼身边的俊秀少年,那少年被看得不自在,微微低下了头。
壮汉没再搭话,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绫生前脚还未踏进客栈的正门已觉得不对,立即退了出去悄悄从后门进来,到了宇智波佐助身边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光是悄悄那些举着狼牙锤的大老爷们就觉得双腿发软,怎么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主子就能如此淡定从容地喝着鸡汤呢。他偷偷扯了两扯宇智波佐助的衣角,一双水汪汪大眼睛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宇智波佐助会意之后忍不住低头一笑,便招来小二哥将未吃完的菜都送到房里去。可就这么一招手,却把壮汉的目光给引了过来。
“喂!说你呢,过来!”他朝着宇智波佐助大手一挥,神色像是有些醉了。
宇智波佐助装作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兄台喊得莫非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你旁边的小孩吗!”
小孩?
绫生天生长得矮小,比一般女子高不了多少,不巧的是还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常常被人拿来取笑,因此最痛恨别人叫他小孩子,这下气的差点没跳出来!偏偏碍着那人体格魁梧以一抵二不敢伸张,胸口压着火把脸都给憋红了,眼看着宇智波佐助朝他眯笑了一眼便向那壮汉走去,又急又气,气自己胆小多事反把事情给搞砸了,都不知该怎么收场。
“不知兄台叫住在下是所为何事?”宇智波佐助恭恭敬敬的模样勾起了对方一阵□□,他冷不丁地缩了缩,扫过的眼神中满是嫌恶,却深藏不露。
“来!陪老子喝酒!伺候的老子舒坦了,老子便也让你舒服一回!”宇智波佐助看的一阵恶心,心里诧异,这个粗汉看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就放自己走了。
宇智波佐助正值进退两难之地。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拒绝,也不迎合,方才还十分柔顺的面容变得极其冷漠,清冷俊秀的容颜反显出刚刚没有的魅色,那壮汉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伸手去抓他的手臂,眼见宇智波佐助一个趔趄就要跌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