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说爱你》塞北雪原

24、24

　　天明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挣扎着站起来刚要迈步，左腿发软，硬生生的磕到了床脚上，鼓起老大一个包。他揉着脑袋上的大包一瘸一拐走到客厅，在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拧开刚喝一口，发现沙发上有个影子动了一下。
　　卓越怎么睡这了。他不打算叫醒卓越，径直走到了厨房，想煎俩鸡蛋做早餐。油倒进锅里，火升起来，他才发现不对劲。按理说卓越那体格谁在沙发上，他从冰箱那个角度怎么也能看见个边儿，刚刚他似乎什么都没看见，那就不是卓越，会是谁呢？
　　天明再次返回沙发那边，发现躺在沙发上的人已经起来了，睡眼惺忪一派迷离的歪头看着他。
　　天明一惊，手里的两个鸡蛋硬生生挤碎一个，差点掉在地上。
　　“早上好，哦不对，中午好。”成双放下双手，看见天明手里不惜粉身碎骨也要相濡以沫的鸡蛋：“做午餐吗，给我带一份。”
　　“没有。”天明跟成双说话向来嘴巴快于大脑，他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因为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在这摆着：“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晚上大半夜的谁打电话把我叫出来的。吃个火锅居然也能喝成那样儿！我一个弱女子生拉硬拽把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从太阳大厦顶楼搬下来，我都累死了，你还问我怎么在这！”成双撅着嘴抱怨。
　　“你在这待一宿？”天明有点愧疚，昨天恍惚觉得看见成双，原来是真的，那摸人脸还有抱着不放那茬是不是也是真的？最糗的是，竟然靠她一个弱女子把自己和卓越拎回来，丢人！
　　“没，昨天把你俩送回来我就回去了，早上过来的。”成双委屈的盯着天明手里的几乎要流出蛋清的鸡蛋：“我还没吃早饭呢。”
　　“那我先给你剪两个鸡蛋吧。”天明猛然想起来油锅还热着呢，闪电式的冲回厨房，由于精神不稳定错误的估计了门的角度，哐当一声响，肩膀就是一麻，一个鸡蛋顺着松动的手指骨碌碌拍到地上。
　　天明捂着肩膀回头嘿嘿干笑，成双则忍不住靠在沙发上大笑。
　　于是天明苦着脸一边打鸡蛋一边寻思，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我酒品还行，应该不会说，我到底说没说啊？天明正寻思这，一股刺激的味道窜入鼻子，呛得他打了个打喷嚏。低头一看，得，鸡蛋在眼皮子底下焦了！他把鸡蛋放到盘子上，小心翼翼的把烧焦的那面朝下，嗯，上面黄白分明，看上去很美。
　　天明把盘子端到客厅，放在成双面前，小心肝直打鼓。平日里他和成双油嘴滑舌扯皮惯了，从来没打过磕，今天这状况他还真是没遇见过，当年情窦初开想给人家送情书的时候都没这么衰。
　　“我给你再热两片面包。”天明巨狗血的翻着冰箱，还真找到三片切片，一看日期，刚过期两天，贼幽怨的看着成双说：“那个，过期两天的面包你敢吃吗？”
　　“你当我什么啦，这年代连宠物都不能吃过期的食品，你知不知道你。我还是吃鸡蛋吧，哎，郑天明，你是不是故意的，鸡蛋都是糊的。”成双一摔筷子表示抗议。
　　“消消气，消消气。”天明端了一杯水递给成双，讪讪的坐在一边：“哥们儿，我昨天喝多了没说什么吧？”
　　“没有，你能说什么呀，你能说的我都知道。”成双喝了一口水，略沉吟一下：“哦，对，你好像给人打了个电话，还哭哭啼啼的。”
　　天明赶紧拿手机，想看看到昨天给谁打了电话，他翻过去，情急之下看到的都是成双，两页通话记录。
　　“哦，对了，你还问我那帅哥是谁？你问的哪个帅哥啊？”
　　“可能……是你博客上的。”天明心下想坏了，但他还不愿放弃打听到这些事儿的机会。作为哥们我替你审查审查身边人看是温柔的羊还是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事再正常不过了对不对？对。天明一咬牙，干脆就说了：“你博客上发的那小白脸。”
　　“我博客里有好多小白脸，你说的哪一个？”成双仰着头，貌似一脸无辜，但天明觉得她脸上好像有转瞬即逝的狡诈。
　　“最近不就俩嘛，那俩我觉得看着都不像普通‘人’，你都给说说。一个是那张夫妻，一个是和你合照那张。”天明想既然已经豁出去脸皮了，索性就不要脸到底。
　　“那俩……那俩啊……”成双仰头做思索状，天明打赌她是故意的，绝对故意的：“那俩都是摄影师，第一个是专业的，第二个是个摄影爱好者，在胡杨林的时候帮我拍了好多照片，说是要参加个什么比赛。”
　　“噢。”这算艳遇？天明暗自琢磨。不对，这就跟出外写生看见美丽风景是一样的，就是风景的一种，一定，这个关系……算正常。天明盘算来盘算去觉得自己这个定论是对的，突然就觉得心里有块儿万年巨石化成了粉末，随风而逝。
　　“你都醒了，这边应该不用我了。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没收拾呢。”成双站起来穿上风衣，指指桌子上一个袋子：“给你带的礼物。”
　　“不待会儿了？”天明故作轻松，尽量装得看起来同往常没什么分别。
　　“不了。改天有时间再说吧。”成双说完拎包走人，眉目了一股得意洋洋。天明目送她下楼，张望再三，才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回来。
　　他觉得成双下楼的时候一直在不怀好意的笑，琢磨一圈儿，指定是昨天那出丢人丢大发了。
　　他想起来刚才成双打岔没看到的那个通话记录，又打开手机翻找起来。果然，在众多的成双当中有一条与众不同的孤零零站在那里，有种鹤立鸡群的突兀。至于这鹤的姓名么——是陈曦。
　　好像晴空霹雳，天明一下瘫坐在沙发上。
　　如果是成双，那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他不挑破，插科打诨总能绕过去。至于陈曦，首先他不知道陈曦反应是什么，其次，他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这状况太棘手了。
　　天明双手一顿挠头，才想起来看看有没有文字记录，犯下的错误算不算弥天，是不能能够弥补。事实证明，天明同学这么办还是非常英明的，确实有一条短信安静的躺在他的信息栏里。
　　“天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你委曲求全，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勇敢的走下去。我祝福你。”
　　天明感觉他的世界被放空了，无光无水无空气。
　　陈曦的形象像教堂里的圣母玛利亚，高高的挂在心上，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远。失去陈曦，确实是他的损失，不，应该说谁失去陈曦，都会是那个人的损失。
　　但离开我，可能是你辉煌故事新的开始。
　　天明以为他会沮丧，毕竟是千载难逢的一好姑娘，但事实是他没有。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一些庆幸，要不然心里那片乍出现天光清明的海洋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有活蹦乱跳的各色游鱼海鸟？
　　天明觉得陈曦那样的女孩儿本身是不带压力的，可是当自己觉得不足以匹配她的时候陈曦的完美就变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慢慢累积慢慢沉淀，某一天仰头忽然发现自己的爱慕和自卑在对方的强压下竟然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峦，而美猴王只有一个，绝大部分人是挣脱不出去的，于是那些细微的情感便成了一层一层的禁锢，像秋蚕吐丝。
　　陈曦在那样的禁锢成形前告诉天明，你要走你自己的路，然后飘然离开。山还是那座山，但它远了，给人的压迫感就没了，虽然也带走了令人向往的嵯峨，可是送来了一片风清月明，海阔天空。
　　天明疑心，沈青萍之于卓越，是不是也是这样？
　　成双永远不够完美，远逊于完美。能看到她的诸多缺点，比如女汉子化、比如做事无条理，这让天明感到心安。当然天明无需考虑也能脱口而出成双若干的优点。这样的你在我眼里没有多高大，也不会渺小，像墙角一株朴实的望日莲，不娇艳却明媚，不精致却真实，伸手可触的平凡欢喜，这让向日葵的拥蹇也并不在少数。
　　天明想多遗憾，就因为先一步遇见了一个不完美的人，就注定我这一生与完美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