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光夏》瞬华月息

1、Chapter 01

　　故事的开头是很平常的一个午后。
　　羽生凉百般聊赖地摁着电视机的遥控器，却怎么也找不到感兴趣的电视节目。

　　小小的女孩撅了撅嘴，从茶几上放着的小方盘里随手拿出一块饼干，牙齿咬合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之中。

　　电视里正好跳到一部标准言情剧的桥段，看上去被抛弃的女人一脸哀怨地看着男人，拎着他的衣领说“为什么你要抛弃我”，然后男人如临大敌，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他轻轻推开女人，告诉她“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为什么大人总喜欢拍这种戏。”

　　“……吸引更多观众的可能性75%，没有别的剧本可能性20%，剩下不明原因5%。”

　　羽生凉摁下遥控器跳掉了这个无聊的剧，没好气地抬起头，电视屏幕上映出身后少年的身影，坐在饭桌旁边，一副乖巧的样子。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啊喂。”

　　少年一边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边回答，“凉现在心情烦躁的原因，调不到喜欢的电视节目几率为45%。”

　　凉被噎得咳嗽了几声，“喂喂！不要随便观察我做数据计算啊！！”然后猛然反应过来，“等等，剩下那些是什么？”
　　少年笔顿了一下，“……今天没接到羽生阿姨电话的几率。”

　　“……”凉愣了愣，然后翻过身，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莲二哥哥，你真是了解我啊。不愧是百科全书。”

　　“是你太好看透了。”被称为哥哥的少年一本正经地合起笔记本，然后抬头看了看时钟，确定现在的时间后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凉眨了眨眼，“你干什么去啦？”

　　少年头也不回，“六点了，我去准备一下点心和茶还有晚饭要用的材料……今天有客人要来。”
　　“……？！客人？？我怎么不知道！！啊啊这样很尴尬的好吗你要我怎么办？”

　　“……我和你说过的。不要紧……不是什么可怕的人也没必要特地躲开，你也认识。”
　　“谁？”稍微振作点的语气。
　　“弦一郎和精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更加可怕。”

　　凉吸了吸鼻子，有些恐惧地缩了回去，“莲二哥哥你总是和他们在一起我很担心诶，你本来就那么可怕了现在被熏陶得一天比一天可怕。”

　　“……不要说得他们好像坏人一样。”
　　“教授啊啊我该拿什么来救你！”

　　少年无奈地叹气，不知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脑补力一流的青梅竹马，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了想，然后做出了不去理会的选择。

　　“莲二哥哥。”
　　凉却在这个时候恢复正经，抱着沙发枕头，露出眼睛和上方的部位看着少年，“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女孩迟疑了一下，抿了抿唇，然后伸出左手摇了摇，“需要我帮忙么？”

　　少年的脚步顿住，嘴角微微扬起，“等开始做了再来帮我好了。凉你现在先看吧。啊对了，往后调三个台，现在应该有你喜欢的。”
　　“哦哦谢谢！”

　　羽生凉总会在私下庆幸，自己拥有一个几乎什么都知道的青梅竹马。
　　忘记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反正等反应过来之后已经非常熟悉天天玩在一起了。她像自家的母亲，完美地遗传了那经常性迷糊的基因。作为一个别人拿着糖就能哄走的小孩，羽生凉生存至今还好好的原因就是身边有柳莲二。

　　柳莲二有着完全不符年纪的成熟和稳重，以及那他人无法企及的阅读神速。明明只比她大一岁，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得如同教授。
　　事实上他的确有这样一个外号，总之是个老师喜欢同学羡慕周围邻居夸奖的小孩，也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是和别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的，正所谓人以类聚。和柳莲二关系比较亲密的不是严肃认真出身警察世家，就是仅仅一年就已君临于学校的天才。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神之子，然后柳莲二被称为参谋，三个人如同一体，在立海大这所学校里被当成神袛一样来膜拜。
　　这就是立海大的惊人三人组，真田弦一郎，幸村精市，以及柳莲二。

　　这种类似铁三角的关系，羽生凉表示很无奈。

　　她才不管幸村精市是不是王者，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甚至女孩子都自愧不如，也不管真田弦一郎是不是黑面神是不是擅长剑道，这些表面上的传闻都和她没有关系。

　　但有一点她确定，那就是这两人都非常可怕。

　　所以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原本像只小动物一般蜷缩在沙发上的凉身体瞬间绷紧，然后正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才慢慢站起来，转过头，对着进来的两个人鞠了一躬。

　　“你们好，真田前辈，幸村前辈。”

　　“哦呀？原来小凉也在啊。”看上去漂亮如同女孩子的少年扬起笑容，如沐春风。“又是阿姨不在所以先来柳这里吗？”
　　“羽生阿姨说今天要晚点回来，拜托我先辅导下凉的功课。”莲二少年回答道，这恰当的时机令凉特想抱住他感谢一番。

　　漂亮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说起来小凉从下周开始也是立海大的学生了呢——要好好加油哦。”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把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的花花绿绿，两个满身肉的胖子正扭在一起，非常喜感地互相拧着。

　　少年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小凉喜欢相扑？”
　　凉在少年看向电视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她干脆地跳了一个频道，然后打着哈哈，“幸村前辈这只是意外啦意外。快坐快坐，这样子多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去帮你们拿点水果过来……莲二哥哥你不是需要我帮忙么快说啦！”

　　“……厨房里还有洋葱……”
　　“我等等去切！”

　　还没等莲二说完凉就欢快地蹦去了厨房，看着那屁颠屁颠的背影幸村少年笑了笑，“小凉还是老样子呢，对吧真田？”
　　“太松懈了。”彼时还没有戴帽子刘海也没有梳上去的美少年已经有了几分黑面神的气质，真田弦一郎板着脸，找尽任何机会说他的口头禅。

　　凉从冰箱里拿出苹果和梨，一个个认真地洗干净后装盘，然后毕恭毕敬地送去了客厅。原本应该准备晚饭的少年此时坐在沙发上和两个挚友交流着关于网球部这个本命的情报，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请慢用。”

　　“谢谢你，小凉。”
　　“多谢。”

　　凉抬起头看了眼时钟，“阿姨和叔叔也快回来了。”
　　“嗯。”

　　“对啦莲二哥哥，立海是不是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有摸底考试的？”凉忽然想到这么个问题，“难不难？”
　　莲二愣了愣，回忆了一下，微微笑道，“不难。很轻松，按照平时来就可以了。凉你的入学成绩很不错，没什么问题。”

　　“柳去年是第一吧，那个摸底考试。”幸村笑眯眯地随意坐着，“虽然成绩没有公布出来……。小凉你可不能输给他哦。”

　　“……”
　　就说吧……幸村精市是个很可怕的人。本来觉得莲二哥哥已经足够黑了，可是自从认识幸村前辈后才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
　　和幸村前辈比起来，莲二哥哥简直是太纯良了。

　　“羽生。”就在这个时候，黑面神适时开口，“剑道。你还在练吗？”

　　“诶？”从真田的视线看去，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挂在架子上的袋子。“当然……！我有听真田前辈和弦右卫门老师的话，每天都会挥剑100下！不过基础训练……唔，有的时候就没时间做了……很抱歉真田前辈！”

　　看着少年越来越黑的脸色，凉心里为自己划了个十字。所以说……真田前辈也很可怕啦……他和幸村前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可怕……！

　　“唔啊真的真的非常抱歉真田前辈……”莲二哥哥你就别在一边装了赶紧来帮我解个围？！

　　“……算了。羽生，有时间的话回来一趟。”真田转过头，没有追究下去，“祖父挺惦记着你和南里阿姨的。”

　　“唔？好的！”弦右卫门老师惦记妈妈了啊……也难怪，作为警视的妈妈羽生南里，当初可是由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爱徒呢。
　　只是……她也很惦记妈妈啊……

　　“……那我先去书房。前辈你们慢聊。”吸了吸鼻子，凉扬起一个笑容。
　　“嗯，有不懂的地方先放着，之后我来教你。”

　　凉刚点头想回答说好，玄关那里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我回来了——莲二，小凉，你们人呢？”

　　“欢迎回来，妈妈！”小参谋弯了弯唇角，对两个好友示意了一下。
　　柳妈妈提着一大袋东西走进客厅，“啊拉，精市君和弦一郎君也在啊。好久不见了啊。”

　　“打扰了，阿姨。”两人站起来，礼貌地鞠了一躬，“好久不见。”

　　“等等要留在这里吃饭吗？”
　　“不用客气了，阿姨，我们只是过来和柳商量一下网球部的事。”幸村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柳妈妈笑笑，“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看了一眼儿子，“莲二，你昨晚不是说想剪头发吗？妈妈帮你买了平剪回来。”
　　“嗯，谢谢。”

　　“诶，莲二哥哥要剪头发？”凉用受惊的眼神看着柳莲二从小留到大的妹妹头，他对自己外表尤其是头发的平整度非常在意，这得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剪短点而已……”

　　羽生凉表示自己还处于震惊状态。但很快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早在柳妈妈回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个袋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呢……“阿姨阿姨！！”

　　柳妈妈伸出手，宠爱地搂住小姑娘，然后摸摸她的脑袋，“不要急啦小凉。今天阿姨给你做你最喜欢的。”
　　“哇！！！谢谢阿姨！！！”凉高兴地拉住对方的手，不忘转过头去对莲二做了个鬼脸，“阿姨最疼我了。”

　　小参谋无奈地摇摇头，凉果然还是小孩子的几率为95%。

　　“还有，小凉啊……”
　　柳妈妈的语气忽然一下子沉了几个声调，在凉疑惑抬头的时候，她转过身，“那个啊，南里说……因为最近那个案件太复杂的关系……暂时不会回来了……让你先住在这里。”

　　“……诶？”
　　凉的手抖了抖，“……暂时不、不会回来了啊……啊……是这样吗……”她抿了抿唇，身体哆嗦了一下，“嗯、嗯……也、也难怪……妈妈本来就很忙……我知道啦……嗯、谢谢阿姨……抱歉又得麻烦你和叔叔了……”

　　“不会啦，阿姨和叔叔都很喜欢小凉的，而且你在的话还能陪莲二一起玩，是吧。”柳妈妈有些尴尬地给儿子投了个眼神过去，小参谋愣了一下，乖乖地点头嗯了一声。

　　“我们家都很欢迎凉。”

　　“……”
　　凉低下头，手指攥着衣角，小小地扯了几下。“嗯……谢谢。我……去书房了。要是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说着，她就鞠了一躬，转过身，向着楼梯走去。
　　随着不同往常那般清脆的嗒嗒脚步声，她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二楼。

　　“……”
　　莲二有些无措地和母亲对视一眼，但想到朋友还在，就轻轻叹口气，“抱歉，精市，弦一郎。”

　　“没事。柳，明天早上九点，在学校门口见。”幸村温和地笑了笑，“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不便再打扰下去了，先告辞……真田。”

　　“是的，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柳。”真田会意地站起身，虽然看上去有一些生硬，“我们先走了。”

　　“……嗯，我送你们出去。”莲二又怎么会不懂两个朋友的心思。
　　“要走了吗，精市君，弦一郎君……路上小心啊。”柳妈妈对他们招了招手，即便那笑意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歉意。

　　幸村回以一个漂亮的笑容，真田则是浅浅鞠躬。

　　走到玄关处换好鞋子，真田背起包，打开了门。
　　幸村顿了顿，从地上拿起了包。“那么，我们走啦，柳。”

　　“嗯……很抱歉，精市，弦一郎。”
　　“那么客气做什么。”幸村拍拍他的肩膀，“倒是你，辛苦啦。我家里也有个妹妹，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况且，小凉是个好孩子。”

　　“柳，不要太松懈了，会惯坏她。”
　　真田言简意赅。

　　小参谋怔了怔，“嗯，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幸村招招手，嘴角的笑容一直保持不变，此时外面正是黄昏，橙黄色的光温暖地洒在了两人的身上，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虽说是神之子和皇帝，但彼时的他们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能够和朋友尽情交流、怀揣着热情的孩子。

　　莲二倚在门口，目送他们两人的背影远去，不自觉地微笑。

　　[非常感谢你们。]

　　“莲二……”柳妈妈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嗯，我明白。”他快速回答，然后抬起头往二楼看了看，虽然从这里看不清楚，但上方的那处黑暗还是让他心一紧。

　　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