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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中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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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泉渟就发现了一个令她忧喜参半的事情:喜的是这里的字居然是繁体字,就算她再怎么不济,也还是认得大部分的字;忧的是,在现代,她可从来没有练过毛笔字啊!
她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了练字上,但是总不见好转。于是她渐渐怠慢了练字,转向看书。
穆茗的书,实在是多……
院后的书室里。
“……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能看书了啊?”穆茗惊讶了一下下,草熏还在一边努力识字呢!
“……也有不认识的。”泉渟埋头书中无法自拔。嗯,好书啊好书……
“我很好奇——你这么小,是怎么认识这么多字的?”穆茗深深地瞅住她不放松,不管后者是不是有在注意他的探索目光。
“……以前吧……是以前……”泉渟含含糊糊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不知道她是真被书给吸引了,还是在故意敷衍了事。
“那好吧,算你神童好了。不过,你为什么要看医书啊?”穆茗放弃从这个人小鬼大的徒弟身上问到答案,转而询问她的看书意图。
“因为我想学医。”泉渟如是回答。
“为什么?难道你要悬壶济世?”穆茗这回可是大大的惊讶了,“和你的性格好像很不搭调啊……”
“师父,”泉渟合上书,坐正,“您别忘了我的特殊情况。将来万一要是生了什么病,那大夫岂不是一看就知道我身为女子的秘密了?”
穆茗先是一震,然后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以后会出山到外面去?”
“师父,我现在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了。”泉渟毫不客气地指出穆茗的语病, “您刚开始收我为徒的时候就很明确地问过我是要当男子还是女子,这不就代表着您以后会让我出山么?如果不用出山,那您还关心我是男是女干吗?再说了,您让我们学这些个东西,不就是为日后出山闯荡时打基础么?您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我或者说是‘我们’,出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对不对啊,师父?”
穆茗沉默。
泉渟懒得理他现在正想些什么。她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小心地翻开书,继续刚才的内容。
“医者不自医。”
穆茗好半天后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泉渟没有理他的话。什么“医者不自医”,都是书上骗人的啦!
穆茗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笑了:“确实是这样的。如果你病了,你再怎么厉害也容易因疲劳、忽视或者甚至是自负而耽误病的治疗。所以,我个人倒是认为应该让草熏这孩子学习医术。毕竟你们若是一起长大,总会有亲情存在,我看他的品行极佳,不会卖出你的女子身份。”
“……也行。不过我还是要学的。”泉渟丝毫不曾松口。
穆茗且笑且叹:“唉,真是个倔强孩子!好吧,我会亲自教你‘们’两个人的!”
“……师父,其实你很吵的耶……”
学医就要有学医的样子。于是一天,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上山采药去了。
说采药,其实只是认药。毕竟这两个孩子还都是初次接触药物,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只靠看书就能把药材全都认清。
已经欠了好半天腰的泉渟苦着脸,喃喃自语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药草啊……”
穆茗看看走在前面的认真识别药草的草熏,直起身,用手戳戳泉渟:“你看你草熏师弟就不像你似的怨言一大堆。”
“他是他,我是我啊!”泉渟不以为意地回道,然后又皱起了脸,“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该选学习医术了!唉……”
“行了行了,动不动就唉声叹气的,你看你哪里像一个四岁孩子?一点儿朝气都没有,连学习的干劲也没了,真不明白我当时是怎么看中你的!我才是应该叹气的人吧?收徒不慎啊我!”穆茗感慨万千地说道。
“我也没说我现在不想学了……师父真是的,听话只听一半,没耐心!”泉渟撇撇嘴,不满地嘀咕着,“偏心、小气又爱唠叨……”
“你说的什么?”作为习武之人,穆茗耳力好得很,把她的埋怨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说师父您偏心、小气、爱唠叨!听见了?”泉渟赌气地又大声重复一遍,还生怕穆茗听不到似的喊得很响。
穆茗笑得张狂:“有本事你也偏心小气爱唠叨啊!不如你师弟刻苦竟还敢埋怨我?”
草熏回头,似乎颇为无奈地说道:“师父,您就别再刺激他了,您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这些死记硬背的东西还偏让他学。”
“就是!师父您一点儿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因材施教’!” 泉渟有人撑腰,话说得更响亮了。
“别忘了,是你自己要学医的。你难道希望出山后被人家看出你的身份?原来你就只有说的本事,没有坚持的本事?或者是我高估你的水平了?”穆茗眼一眯,威严得很。
“谁说我没有毅力了?!我只是……”泉渟不服,反驳着。
“只是不想识别这些令人生厌的药草名称,只想不通过识别药草就直接学医,只想用最简便的方法来学习一门高深的学问——我说的对不对啊?如果你只想这样的话,那恕在下无才无德,教授不了你这种好徒弟!”穆茗嘲讽地抛下话,径自向前走。
“我……没有……”泉渟越说越小声,自觉得也是有点儿无颜见人了。
“算了。”草熏看着穆茗走远,叹着气折回泉渟身边,“你也知道师父的古怪脾气,他刚才那是在说气话,不用太放在心上的。其实你悟性很高的,只是有一些不怎么认真罢了。”
“真的?”泉渟怀疑。
“真的。”草熏温柔地笑着,肯定了她的疑问。
泉渟静默了好久,下定了决心:“那,我绝对不会让师父小瞧!”
草熏松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她又充满了活力的脸,然后又看向穆茗的身影。他明白,师父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激起泉渟的斗志。毕竟以泉渟的领悟能力,本不应该在学习时滞后不前的,他缺少的,是动力。
日子就在“学习——吃饭、睡觉——学习”中进行着,而草熏在医学上的天赋也一天一天地显露出来。他的确是接受得比泉渟快很多,无关两个人在其他方面的天资,草熏的这种优势,只表现于学医这一点上。因为他的武功比同一时间练习的泉渟差了很多,哪怕他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泉渟的武功进度。
很快,泉渟明确了她的学习方向。医术就只当是闲暇时的小知识来学了。对于她的选择,穆茗没有说什么。
草熏则决定继续医术的研习。
当然,武是必须要练的。且穆茗还不想让他们太清闲,他在空余时间里安排了不少比较杂的东西来让他们学习。比如:数术、天文历法和地理,等等。
泉渟惊讶之余不禁问穆茗能不能教好他们,毕竟这也是许多不同的学科。在现代也不敢有人独自担当好几门学科的老师。
穆茗只是笑笑,说了一句“你就放心好了”。
于是,泉渟开始郁闷:这个家伙,居然还是个十项全能啊!
穆茗为了将他们的课程分开,对学习时间做了不少变动。大清早要两人一起习武,接下来,泉渟在上午跟着他学习,草熏则是下午,晚上要学他安排的“杂家”。而他们各自的空闲时间就要自己去摸索已经学过的、或者是还没有学过的东西了。
已经呀呀学语的木欣则由三个人轮流照顾。
这个照顾也是很有限的。比方说,穆茗常常边抱着小木欣边示范剑法,毫无风度可言;草熏竟然能在扎针试药时抓住蠢蠢欲动的木欣,一点儿也不怕针走偏、药少两;泉渟就更有才了,她可以把木欣也当一个布阵的器具,摆放在她刚学成的简单阵局里。
当穆茗认为泉渟可以学习“方极阵”时,木欣都能很清晰地叫出诸如“爹爹”、“哥哥”的词语,并可以说一些简单的话来逗大家开心了。
“所谓方极阵中的‘方极’二字,其实就是指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和上、下十个方位。方极阵既然有十个方位,那么,就有十个层次,从一个方位一直到十个方位,十个层次每个都是依次递增一个方位,且越向上越难。你现在要从最基础的……”
听着穆茗的解说,泉渟苦恼了:跟着穆茗学习的日子,简直与高中时代有一拼。都是不要命地学学学!
说实在的,以前的泉渟是个很懒惰的人,要不是夸下海口,不让穆茗瞧扁了,她才不会使这么大的劲学习呢!而现在,她居然也能在紧张的学习里找到有趣的东西来玩了。看来被一个变态的师父带出来的徒弟果然也能变态!
“今天你就先慢慢研究这个阵法吧!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也可以去后面的书室查书。”穆茗说着,将好几张已经发黄的纸留给泉渟,抱起木欣就要走。多半是赶下一场去教草熏的医术了。
“哦。”泉渟懒懒地接过纸,摊开,仔细研究起来。
“对了,昨天教你东西你还能明白吗?”穆茗又问了一句。
泉渟随口应道:“还行吧。”
“那就好。”
——这个穆茗,也太不把泉渟当小孩子来看待了吧……昨天教完了有难度的,今天还有更难的,不嫌早了些么?不过,对于泉渟来说也不是很早了……
这样恐怖的学习还要持续多久呢?
答案是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