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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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侯与舒菡对视了几眼，纷纷露出了“你在逗我”的神色。
最终，还是舒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菡儿这是想让邵峰入赘？邵家如今虽没落了，但之前曾是与我舒家同等的世家，邵家人怕是不会愿意入赘到我舒家来。当然，若这是涵儿的心愿，那么父亲必然想法子替你达成。”
至于什么法子……无非是威逼利诱。
从前邵家未落魄时，舒侯可不敢说这话，可换做如今，拿捏邵峰对于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邵峰还想在这北城混下去，就得答应他的条件，善待他的女儿。
不过，这么做，到底有些趁人之危了，想当初邵峰的父亲与舒侯也是有几分交情的，若不到万不得已，舒侯并不想这么做。
舒菡从舒侯的神色间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由有些郁郁。
她这时候才想起，这个国家与澜云国不同，是男子为尊，她若是真让邵峰嫁给她，反倒是对邵峰的一种折-辱。以己度人，当初在澜云国时，若是哪家的小郎君想让她入赘，她定然也是不能接受的。
哪怕是如今，明知这个国家的大流便是男尊女卑，女子依附男子生存，她也不能接受自己嫁给某个男子。
先时舒菡与邵峰说的那些话，还能说是玩笑之语，若是她正儿八经地去跟人家说让人家入赘，人家怕是会直接翻脸。
这可难办了。
罢了，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舒菡想，眼下能保住自己与邵峰的婚约就好。
“父亲，我不想让邵峰怨我。”舒菡委婉地拒绝了舒侯的提议。
“他敢！”舒侯竖起了眉头，他与故交虽有几分情分，但与宝贝女儿一比，就什么也不是了：“若是你想让他入赘，为父保准他服服帖帖的。”
“可我想让他真心实意地与我成婚，不想勉强他。父亲，答应我，暂时不要插手这件事了。”
若是舒侯插手，她怕是一辈子也别想追到自己心悦的小郎君了。
舒侯见宝贝女儿坚持，只得作罢。
当父女俩正在交谈时，一名奉了茶水的丫鬟悄然退了下去，一转头就跑去了听澜轩，那里住着的正是舒侯的养子，舒家大少爷舒念晗。
舒侯只得一女，再怎么宝贝，日后终归是要出嫁的，似小丫鬟这般的下人，自然也要为自己寻找出路，最终这名丫鬟选择了投靠未来将继承侯府的舒念晗，她未来的前程与新主子休戚相关，自然不希望邵峰入赘。
舒侯有多疼爱舒菡这个女儿，侯府人尽皆知，若是真让邵峰入赘了，这侯爵之位恐怕就落不到舒念晗的头上，反而要落到邵峰这个女婿的头上了。
……
“父亲果真准备让菡妹妹招赘？”舒念晗冷冷地问。
他生得剑眉星目，英气勃发，本是一名极为俊朗的公子哥儿，此时却因嫉妒与不平而显得有些阴冷。
“千真万确，侯爷亲口说的，奴婢不敢欺瞒。”那名前来报信的丫鬟将自己的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直视舒念晗充满怒火的脸：“只要大娘子点了头，侯爷就要亲自去推进这件事呢，侯爷只想让大娘子开心。幸而大娘子对于入赘一事颇多顾虑，暂时还没有答应。”
“待她答应可就晚了！”舒念晗一拍桌子道。
他本是作为舒家养子备选被接进舒府来的，那时来舒家供舒侯挑选的，可不止有他，他为了博得舒侯的欢心，特意将名字改为了舒念晗，晗与菡谐音，意味着他会时常惦念舒菡这个妹妹，且会竭尽所能地保护舒菡。
舒侯果然对舒念晗的做法十分满意，最终选择了他做养子，将他往舒府继承人的方向上培养，还让府上的下人们改口称呼他为大少爷，可谓是给足了他尊贵与体面。舒念晗也十分争气，武学天赋极佳，为人爽朗大气，能与舒侯军中的士兵们打成一团，在与北凉的作战中屡立战功。
无论是军中之人，还是府家之人，对舒念晗评价都不低。
可舒念晗心胸再怎么疏阔，也不能容忍某个外人成为自己的妹夫，然后夺走侯府继承权的事。这些年来，他早已将舒府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又岂容他人染指？
“得想个法子，让菡妹妹打消招赘的主意才是。”舒念晗的眸光闪烁不定，他在这府中经营多年，可不是给别人做嫁衣的。
许是病急乱投医吧，他想起了舒菡曾经爱慕过的孟子修。
孟家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家子孙入赘的，且孟家与舒家沾亲带故，舒侯也不好仗着身份高、拳头大，就对孟家下手。倘若舒菡想嫁的是孟子修，一切的烦恼就迎刃而解了。
还有邵峰那儿，也得使把劲儿，若是能让他知难而退，拒绝与舒菡成婚，就再好不过了。
……
舒菡发现舒念晗最近有些反常。
身为皇太女，舒菡的观察能力极佳，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她与舒侯谈话时，离开的那名奉茶丫鬟神思不属。
稍稍留心了下，便发现，那丫鬟是舒念晗的人。
舒念晗最近不知怎么的，一会儿把孟表哥请上门来嘀嘀咕咕，一会儿又派人盯着邵府那边的动向。尽管他自认为动作做得隐蔽，但舒菡从前在澜云国后宫什么手段没见识过？他这点小把戏，自然逃不过舒菡的眼睛。
舒菡素来喜欢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拖泥带水，如果算计她的是她母皇后宫中的妃嫔，不管那人图谋的是什么，她定会直接剁了那只手。但因舒念晗对原身向来不错，她便给他一个机会。
“去，请大哥来我这儿一趟。说来，我们兄妹也有好些时候没好好聊过了。”舒菡将手中的花茶放下，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舒念晗恰好休沐在家，不多时，他便到了。
他舒家大少爷的位置是因舒菡而来，他向来疼爱舒菡这个妹妹。妹妹的荧心阁，他往日没少来。
这一回，他才刚进门，就发现他所熟悉的荧心阁已经大变了样。
女子最爱的那些花儿朵儿没了，名贵的金器玉器都让人给挪走了，舒菡最爱摆弄的首饰匣子、胭脂盒子也没了，只余几株盆栽放在房中稍作点缀，原本放置金器玉器的地方，被舒菡拿来做了书架，墙上还有一卷坤舆万河图，并几把刀剑，简简单单，清清爽爽，规规整整，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女子的房间。
要说变化最大的，当属舒菡。
原本满头珠翠的她如今打扮得十分朴素，只一条发带简单地系在发间，将一头如瀑长发挽住，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才刚练完功的她，身上还穿着窄袖胡服，利落干练。
舒菡依旧玉貌雪肤，明眸善睐，即便是这样简单的打扮，也无损她的美貌。
但舒念晗总觉得，短短几日，他的妹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她之前摔的那一跤，对她影响真的这般大？
舒念晗刚想与舒菡寒暄几句，就听舒菡说：“大哥，寒暄的话语就暂且省省吧，今儿个我找你来，是有要事要说。”
“敢问大哥，最近可是在接近孟子修、监视邵峰？”
舒念晗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舒菡：“你监视我？”
“大哥做得这么明显，用得着我特意监视么？明眼人只要稍稍留心，便能发现！难道大哥还以为自己做得有多高明不成！”舒菡冷冷道：“孟子修与大哥素无交集，唯一特殊些的也就是原先的我曾经对他心怀好感，至于邵峰，更是与大哥想看两生厌，没有半点儿交情，如今邵家落魄了，大哥又为何要特意派人去监视他？”
在舒念晗惊骇的目光中，舒菡缓缓开口：“大哥此举的目的是为了我，为了邵峰，更确切地说，是为了舒家的家业和爵位！”
“大哥得知了我与父亲谈话的内容，知道父亲有意为我招邵峰为赘婿，生怕此事成真，邵峰入府后会取代你舒家继承人的位置。因此，你期盼着孟子修与我重修旧好，期盼我与邵峰的婚事告吹，是也不是？”
舒念晗从未察觉到，他这个妹妹竟是这般可怕，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他不过是刚开始筹谋，还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她将他的小心思、小算计看得一清二楚，还当面道破！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恐慌感席卷了舒念晗的心头，舒菡已经知道了，那么舒侯，是不是也知道了？
舒念晗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二，就听舒菡道：“敢做便要敢当，若是连承认都不敢承认，你又怎配争夺这家产和爵位？”
“旁人都觉得，图谋家中爵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非要藏着掖着不敢说，我却觉得不然。有野心乃是人之天性，若我父亲没有野心，他也不能在祖父过世后重振我舒家门楣，将北城从一个边陲小城发展为北部重镇！往远了说，若本朝太-祖皇帝没有野心，他也不能从一介升斗小民荣升为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可你的野心是不能与你的器量相配？若你的野心不能与你的器量相配，那你也不过如此罢了！”
“你空有雄心壮志，却只知往后宅使力，算计妹妹的婚事，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且你的雄心壮志，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业罢了。争夺家业你尚且畏畏缩缩、不敢明言，又岂能指望你日后将我舒家发扬光大，在乱世之中分得一杯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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