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如黛》骨生迷

2、美人如玉，恩宠无双

　　刚入冬，后宫里各个殿里都已经铺上了锦缎，架起了暖炉。

　　柳如黛高坐在松溪殿内，身下垫的是不见一丝杂质的白狐皮，手里拿的是官窑刚进贡的江心白瓷。俱是从自己宫里带来的，那么美的一个人，被簇拥在那样好的东西里，愈发显得出尘如涤。

　　揭开茶盅轻轻拨了拨漂浮的茶叶，柳如黛如在自己宫中一般闲适：：今年的冬茶倒是不错。内务府的这次倒真是得力。”

　　伺候了多年的丫鬟红袖接茬道：“宫里上下，谁不知道皇上宝贝着娘娘，左右短了谁的也不敢短了娘娘的。”

　　“跟我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倒是这张嘴愈发能言善辩。有空打发你去会会那些谏官，也让本宫瞧瞧你舌战群儒的本事。”

　　红袖也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跟着笑了起来。

　　她主仆二人在此间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李美人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姗姗来迟。

　　早就听闻柳如黛艳冠六宫，初次交锋，李美人特地选了支孔雀金钗，穿了件桃红的的对襟襦裙，裙摆和肩胛处还用金线绣了盛开的牡丹。将本就艳丽的容颜衬托得浓艳逼人。

　　“妹妹见过姐姐。”李美人貌似恭敬地对她行礼。

　　而自她进来，柳如黛却始终未曾看她一眼，此时也只是抬眼觑了眼，复又低头把玩手中的茶盅。
　　李美人等了许久也未见她有回应，这才大着胆子抬头打量她。

　　柳如黛只穿了件简单的浅色宫装夹袄，但肤白胜雪，眉若远黛，朱唇瑶鼻，如高山初雪一般通透清丽。美则美矣，却与李美人的想象中妖冶的形象相差甚远。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视，柳如黛也抬眼看她。

　　两人的目光一对上，李美人便立刻被她的眼睛吸引住——墨色深沉的一双眼，散落着星光一样璀璨。李美人这才明白，眼前这人肯定是号称帝都第一美人的柳如黛。

　　可不是么，只对视了那么一瞬的功夫，连她一个女人都要深陷其中的一双眼，该是美得多么惊心动魄呢。

　　李美人定了定心神，见她还未有叫自己起身的意思，只得改口：“美人李氏见过柳妃娘娘。”

　　柳如黛这才漫不经心地道：“李美人昨夜初承恩泽，本宫特来探望。”

　　“嫔妾起身晚了，劳烦娘娘久等，实在……”

　　柳如黛轻笑声，忽又止了笑意，冷着脸打断道：“既然知错，便跪着吧。左右本宫也等了这么许久，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

　　李美人恨极，她本是吏部尚书的嫡女，父母宠着不说，连皇上待她都是轻声细语，何曾受过这般的委屈。

　　在她身后陪她跪着的宫女连翘，是自幼同她一起长大的家养丫鬟。眼见这种情形，便大着胆子出声道：“柳妃娘娘明鉴，我家主子并非有心怠慢，实在是昨晚折腾的晚了，娘娘身子劳累，这才……”

　　“哼，好个忠心的奴才。”柳如黛猛地将茶盅掼在地上，站起身走到连翘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冰冷：“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呵呵，可惜了。叫什么名字？”

　　她的手指冰冷，连翘被她强迫和她对视——只觉得眼前这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尽是冰凉。当下轻轻地战栗起来：“奴、奴婢名唤连翘。”

　　柳如黛却没想多留：“红袖，摆架回宫。和内务府通报一声，松溪殿宫女连翘以下犯上，杖毙殿前，沉尸荷花塘。”

　　“娘娘！柳妃娘娘……”

　　柳如黛却置若罔闻，施施然走了。

　　朝堂之上，慕容睿误了早朝，百官心照不宣。唯有新晋谏官张彦召不识时务，直言睿帝“耽于美色”，柳妃“以色惑主”。

　　慕容睿大怒，厉声驳斥。罚了他半年俸禄，面壁思过半月。

　　慕容睿复又提出新政，意欲大开恩科，选举寒门子弟。之前死气沉沉的百官这才活过来一般，联名死谏，跪求睿帝三四。

　　慕容睿怒极反笑，拂袖退朝。

　　这厢刚刚退朝，那边云黛宫就已经收到消息。

　　自松溪殿回来之后，柳云黛面色如常，但一众宫人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连洒扫奉茶的宫女都格外细致。

　　柳如黛听完宫人关于前朝的汇报，挥手屏退了众人。众人只当她被李美人气的心情不顺，却未曾瞧见她一双玉手握得紧极了，指甲都陷进肉里。

　　柳如黛摊开手，是一张被捏皱的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一个用普通乌墨写的“兵”，和一个朱笔写的“吏”。

　　一月之前，争斗多年的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同时将自己的嫡女送入宫中。而早在那时，柳如黛已经收到了那张纸条。

　　如今慕容睿又将科考推上行程，吏部尚书的女儿看来是留不得了。柳如黛将纸条揉碎，随手丢进了茶杯里。

　　御书房

　　慕容复将桌上的奏折统统扫到地上，“混账，都是混账！”

　　苏莲德等一众宫人跪在一侧，不敢作声。

　　慕容睿还不消气，又走到台前将那些奏折一一用力踩过。

　　苏莲德见他怒意愈盛，怕照事情发展下去传到靖王耳朵里，只得一边低呼“皇上息怒”，一边硬着头皮去捡慕容睿脚下的奏折。

　　慕容睿一脚将他踹翻：“该死的奴才，连你也敢爬到朕的头上！迟早把你们一个两个全都砍了！”
　　柳如黛捧了盅燕窝进来，笑盈盈地道：“皇上在前朝受了气，怎么净拿奴才们出气。把这个砍了那个砍了地，看以后还有谁来尽心尽力地服侍。”

　　慕容睿重重的哼了一身，悻悻然坐回了龙椅之上。

　　柳如黛挥了挥手，宫人们如蒙大赦地纷纷退下。

　　“刚做好的燕窝，皇上喝了润润口，下下火。”她又下去捡了奏折

　　，一一抚平褶皱放到他面前，“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那是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气人，你看看这些奏章，都是针对朕的新政。朕就不明白了，朕等登基五年，一直勤勤恳恳，朝夕未敢懈怠。他们，他们为什么就非得处处和朕对着干！”

　　柳如黛不语。睿帝勤政，但他性情敦厚，杀伐决断不够魄力，朝臣内斗纷争不断，未有一派能归他所用。因此五年来一直被处处掣肘。

　　柳如黛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人要让她向慕容睿提议让吏部和兵部尚书家中同时选了女儿进宫，又让她铲除李美人——慕容睿想要大开恩科，培植自己的人才。其中少不了吏部尚书的推波助澜。

　　“前朝的事臣妾可不明白。皇上英明，国家大事总能料理好的。只是别为了群不知好歹的外臣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真的不值得了。”

　　柳如黛舀好了燕窝端到慕容睿嘴边，却被他心烦意乱地推开。余热尚在的汤水洒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立即红了一片。

　　“黛黛！”慕容睿心疼地执了她的手放到嘴边吹，“都是朕不好，疼么？”

　　“臣妾没事。”柳如黛看着一脸焦急的慕容复，嘴角不自知地荡漾着笑意。他的长相像他母亲梅妃，隽秀有余阳刚不足，就连性子也像他早逝于宫斗之中的母亲一样善良温厚。这样的个性做个闲散王爷合适，先帝也未曾把他当成皇位继承人培养。可是太子却在登基前暴毙，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慕容睿才当上了皇帝。

　　“皇上忙吧，忙完了早些回云黛宫，臣妾命人备着下火的茶点等皇上回来。”

　　“恩，早些回去也好。”慕容睿替她拢了拢衣领，“最近入夜天气凉，你身子不好，自己小心些。”

　　是啊，自三年前小产之后，自己的身体是再也不如从前了。柳如黛忽然想到，是时候该去看看冷宫的王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