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完结章 世间最美的晨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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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之后）
“茹熙，起床！”
“再睡五分钟！求你！”
“不行，你已经再睡了三个五分钟了，真的要迟到了，就算你现在不做飞行员也不能对工作这么不负责！”齐明哲抓住她的腕脚开始挠她痒痒，资茹熙在床上尖声又叫又笑地折腾了一阵，终于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坐起来了。
她挠挠头顶，在医院待了那么长时间，骨头都呆懒散了，这期间资茹熙把她前半辈子没看过的棒子剧、美剧、英剧、国产剧、岛国动漫几乎翻了个遍。
这已经是开始上班的第二个礼拜了，她对这种极其规律的时间作息表示完全完全无法适应。
资小姐最近在维修部门当万茜茜的学徒，因为有基础，加上万茜茜是个负责严格的好老师，她学得很快，人也用功，晚上看书，白天实践，现在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检查工作了。当然，勤快讨人喜欢的资小姐还常常帮停机棚里的师傅们擦飞机、清洗工具，中午主动跑去买饭、叫外卖。
停机维修棚里，除了万御姐大摇大摆地享受曾经的“Captain资”为自己鞍前马后，其它老师傅都觉得茹熙是没有必要这样的，至于有些年轻的，则觉得很痛快。平时一帮穿着制服的家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现在倒有一个来这边当小跟班了，真真是无产阶级的革命胜利啊！
齐明哲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了，只要有空，几乎每天中午和下午都会跑去停机棚找资茹熙一起吃饭。
有一次，他推开维修部员工的休息室，愕然发现自己宝贝的老婆竟然两边一手一个超大号的塑料袋，每个袋子里装了大约十五六盒的盒饭，嘴里还叼着万茜茜要的冰拿铁，伸脚把门踹开。
“茹，茹熙，你，你在干嘛？”
“买饭呐，看不到么？”
她老婆嘴里咬着袋子齿不动唇动声音扁扁地说话，一脸很不以为然地把屁股朝旁边用力一扭，将门给关上了。
齐明哲赶紧过来帮忙卸货，抬头吃惊地问道：“你每天都这样？”
“没有没有，偶尔大家忙不开，懒得去食堂跑一趟了，所以我就买回来给大家啊。”
齐明哲皱眉看着自己的老婆脸上还带着一抹黑乎乎的东西，一脑袋汗，心疼得要命，识相的老师傅们早就躲开了，虽然人家不是机长了，但人家还是齐总夫人，这个事实只要他俩不离婚，是改变不了的。
老师傅们也让茹熙别再替别人干活了，可这姑娘有时候积极向上过头了，这不，让齐先生给装了个正着，以为是谁在使唤自己老婆大人呢。
“茹熙，你一个人做这么多？病才刚好，脚腕没事了？”
“嗯？不是早就好了么？还好啦，这点东西还没有医院里的哑铃轻呢。你吃饭了么？”资茹熙一边把饭盒拿出来，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五份虾、六份鱼、七份鸡肉，九份猪肉……”
齐明哲觉得有点看不下去，这姑娘心眼不是挺多的？啥时候变个傻大妞了！他有些生气，拉起资茹熙的手腕直奔门外。
他拉着她匆匆到了机场航站楼二楼的露天花园。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让资茹熙在花坛边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旁边，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三个饭盒，打开一看，都是些很精美的寿司，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今天有日本来的交流团，其中有成田机场做航空餐的师傅，弄了些样品给我们，我知道你喜欢，特地给你划拉了一点来。”他把一次性的筷子撇开，相互磨了几下交给两眼反光的某女。
“刚才他们叫你去帮忙打饭的？”
“没有，我自己要去的！”
“你呀！”他伸出细细长长的食指来，戳戳她的脑门：“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别人数钱！说实话，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让你加班、或者故意让你多干活的？”
“有啊！”
“谁？”
“茜茜姐啊！”
“茜……”齐明哲刚想讲点什么，一个万茜茜他是最没办法呢，自己老婆那么重友轻色的一个人，作为她先生的自己只能大度了一点，倒霉认栽了。
“明哲，你别在这里皇帝不气太监气了，我没问题的。从飞机上走下来，我就是个完完全全的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还端了个架子，别人不累，自己还嫌累呢。当初万茜茜从澳洲回来的时候是怎么做的，我现在不过是步她的后尘罢了。明哲，你一开始就很对，飞机师本来就是一个需要慎之又慎的职业，是我自己不注意，是我自己不够格，所以我现在活该，我已经接受了，不再怨天尤人了，你也别再替我明不平了，既然上帝要惩罚我的不在意，那么我就认认真真好好面对，新人总要放低姿态的。”
“茹熙，上帝不是要在惩罚你，别这样责怪自己。”他剥了一个橘子，一瓣一瓣掰下来喂进她嘴里。
“怎么说？”
“我总觉得他怎么是在给我们礼物？”他突然把她的白乎乎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仔细打量摩挲着，然后收住五指，将她的手十指相扣在掌心，缓缓道：“我今天，去新建的幼儿中心看看了，突然觉得有个小孩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资茹熙一听脸就红了，抿唇低头不说话，斜眼偷瞄了一下齐明哲，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这几天也在考虑呢。”
“所以呢，达成共识了？”
资茹熙继续抿唇，不啃声，点头，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看着远处的跑到上一架架飞机起起落落。
她看着他们飞过自己头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以这样的角度看过飞机了。
齐明哲也仰起头看着它们，情不自禁开开慢慢在她耳边讲一些事情：“记得小时候每次有飞机飞过学校的操场上空，全班都同学都会兴奋地凑到窗户边上，你挤我我挤你地抢着看，天上小小的根本都看不清楚的飞机，谁要是坐过一次飞机，那就是一件值得拿出来夸耀的事情。那时候我爹是开飞机的，家里还有那么多模型，我整天耀武扬威的，在别人面前说：‘我以后要跟我爹一样，去开飞机！’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了，自己的人生不会有第二条路。”
“后来呢？”
“后来遇上姚韵怡，第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漂亮女孩。”他笑道。
资茹熙不高兴地撅起嘴，用膝盖打了一下他的长腿，可是头还枕在他肩膀上。
“她说她老爸也会开飞机，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是穿着漂亮的裙子去维也纳满是郁金香和玫瑰花的大厅里唱歌，让成千上万的人鼓掌才是真厉害呢。那个夏天她推着我去买了把吉他，每天下午放学了就是院子后面的槐树阴里唱歌，后来我招飞考上了，真的开始当飞行员，她进了艺术学校，第一次登台是在她大三那一年。”
茹熙不吭声了，静静听着他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以来没有去想，不敢去回想的记忆片段，今天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
“那时候我还特地从部队请了假，去给她送花，跟班长讲了半天，磨破了嘴皮，结果迟到了，是我哥给她送的花，后来那几天她就一直对我发脾气，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想想全想通了。”
他说完闭了嘴，看了一眼肩头的茹熙，似乎在闭目养神，于是趁着她不注意，捧住她的脸，侧头吻了她一下。
资茹熙睁开眼睛：“故事讲完了？”
“讲完了呀！”
“嗯——有点莫名其妙的。”她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口，好像把耳朵贴在他心口听他的心跳一样。
“听到什么？”他问。
她笑了拍了拍他的胸肌：“哼，什么都听不到，你这是铜墙铁壁啊！”
“是啊，这里是铜墙铁壁，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传不出去……茹熙，我是个对感情和木讷的人，可是，你怎么就闯进来了呢？”
两人的目光忽然在某一处交合，相视一笑，又是缠缠绵绵的有一个深吻。
（半年后）
资茹熙被派去澳洲当学员最后一个阶段里新添加的项目：“水上迫降”的助理教练，并且被邀请去协助参与教科书的编写。
十月的澳洲开渐渐步入夏天的节凑，大片大片青色的山峦连绵起伏，从2000米的低空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壮观地令人心旷神怡。
她喜欢这里的大地，也喜欢这里的星空，澳洲的乡野的酒吧里藏着她的青春、汗水，还有甜甜的一个梦。
明天厚傅左和方华要在新西兰举行婚礼了，她背着包，坐在机场大厅里，等待自己的航班。面前走过抬头挺胸的穿着华航制服的女飞行员，虽然她袖子上现在还一条杠杠，但是就算如此，茹熙还是觉得她很帅气，很让人羡慕。
原来自己过去就是那样的啊，那时她的目光还停在那些空姐漂亮优美的线条上，于是感叹，人总是这样，总在羡慕别人。
“Captain资！”突然那个女飞行认出资茹熙来，朝她招招手，跑过来。
她这么一喊，周围有人把目光投到资茹熙身上来，坐在自己边上这位普普通通的年轻小姐居然是个Captian，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赶紧摆摆手，在脑袋里思索这个女孩的名字：“别这样！我早就不是了。”
“您别客气，我们这边的机师都那么喊您呢，你这是去哪里呀？”
“新西兰，奥克兰，去参加婚礼。”
“哦，那您慢慢等，我先走一步。”
“额，小雨，名牌忘记挂了！”资茹熙好心提醒道，实际上是她自己忘记人家的姓，只记得一个名儿了，她用手稍掩在最，悄声道：“等会不带名牌也是要扣分的！”
“哦！”小雨恍然大悟一声，赶紧把牌子带上，一溜小跑，跑回今天负责的两位机师后边。
如果说澳大利亚的美景还有些粗放的话，那么新西兰的纯净则更加细致了一些，方华的婚礼在森林边的一个教堂里巨型，到处一片绿油油的。
那天，接受了长达四个月的心里治疗的齐明哲也飞过来参加婚礼了。那天资茹熙穿着一身淡粉红的连衣裙，带着宽帽檐的草帽，手里还拿了一把金色蕾丝花纹的小扇子，从头到脚的楚楚动人。
容纳了几百号人的教堂里，静悄悄的，所有人安静地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新郎和新娘，牧师拿着圣经问厚傅左：“厚先生，你愿意取方华小姐为妻，不管生老病死，平穷或者富贵，都会不离不弃，永远爱她么？”
他没有马上回答，偌大的教堂里，这几秒的停息竟然显得如此漫长，忽然就听见有人从观众席上发出一声“呕！”的呕吐声。
所有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中间哪个捂着嘴弓腰站起来的女人。
资茹熙和齐明哲相视一惊，她轻轻说出了一句“我两个月没来了。”，却让教堂的墙壁和穹顶给来回弹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忽然有好事的，大叫了一声：“She will be a mom！”
紧接着资茹熙又干呕了好几声，扶着座椅背快步从观众席上走到走廊里，齐明哲在一边扶着，一边不好意思朝两边的人鞠躬道歉，一边笑意地跟着她跑出去。
又有好事的男同事叫了一声：“Mr 齐，干得漂亮！”
教堂里顿时炸开了锅，拍手的、叫好的、吹口哨的，新娘满脸尴尬地站着，恨得牙痒痒的，资茹熙，她干嘛要请她过来！
齐明哲和资茹熙就这样跑出去，等茹熙害喜的感觉过去了，两人在教堂边的草坪上，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脚边矮矮小小的几株纯白色的小雏菊在微风里微微颤着，好像跟着他们一起笑似得。
第二天，下午，两人一起踏上回国的班机，家里免不了又要置办一场的。
齐明哲现在已经克服的心理障碍，安稳如初地坐和茹熙一起在头等舱内，等待十几个小时后的抵达。
清晨，当第一束太阳光从远处的那火红的一条线上闪出来，资茹熙和齐明哲相互依靠着同时从睡梦里醒来。
那是一万米高空之上的晨曦，脚下的厚厚的云层渐渐被染红了一片，然后天空从藏青色渐渐变成了紫红，又从紫红渐渐变成了深青色，当最最纯净的湛蓝渐渐将那深青挤下了云层，金色的阳光便畅通无阻了，肆意填满了整个天地！
这是怎样美好的早晨。
“早上好，齐太太？”
“早上好，齐先生，还有这里的，也要打招呼！”资茹熙甜甜地摸了摸还平着的小腹。
于是齐明哲弯腰，凑到她肚子跟前，悄声说：“早上好，小小齐！”
茹熙，知道么，人一生里最幸福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
在云层之上，与你一起，见过如同透明般，这个世间最美的晨曦。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完结章 世间最美的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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