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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th Flight 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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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吃这个,那个,帮我见夹一下,太远了,我够不着!”饭桌上资茹熙在下面拽拽齐明哲的袖子,撒娇着。
明哲嘴角忍着笑意帮她夹了,说可以任性一点,立马就开始撒娇,真是,都这么大人了!
茹熙看着碗里的鸭子,咬着筷子尖,又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齐明哲,点点鸭皮。
齐明哲凑到茹熙耳根,声音醇厚:“吃点鸭皮对皮肤好。”
资茹熙小脸立刻阴下来,撅着嘴看着他。明哲无奈,轻叹一声:“遵命,夫人。“把鸭肉皮帮她撕下来,塞进自己嘴里。
对面吃着饭的Henry看着他们,忽然站起离席,低声道:“我内急……”
他跑到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家里,姐姐总是会可怜巴巴地拽拽他的袖子,用叉子尖点点肉皮。
他狠狠擤了擤鼻涕才回到餐桌,大家抬眼看了看他的脸,白净的皮肤上,两眼似乎还有些红。
“Henry怎么了?”资茹熙似乎尤为敏感,随口问了一句。
“刚才咬到花椒了,呵呵。”他含糊其辞,又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齐明哲和资茹熙,嘴角在不经意间,柔软地笑着。
晚饭后资茹熙叫齐明哲先上楼歇着,自己到厨房帮着黄夫人把玩给洗了,洗完碗,她走到齐中将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爸,是我。”
“茹熙?进来吧。什么事?”
她端着茶盘,把一杯紫砂茶杯轻轻放在齐中将的书桌上,柔柔笑道:“花茶,我加了一点薰衣草,帮助睡眠的。”
老头凑过鼻子去闻了闻,甚为满意,倾身拉过一张凳子,把茹熙拉到自己身边,拉着她手问她:“说吧,有什么事?以后再家里不用这样谨小慎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家虐待媳妇呢!”
资茹熙睁大水亮亮的眸子看着齐中将一头乌黑的头发,估计是才染的,可偏偏眉毛忘了染,总之怪异又滑稽,硬是忍住没笑出来。
此时他慈爱的眸子却那样专注而认真地瞧着自己,好像以前跟着妈妈第一道到舅舅家,舅舅也是这么把她拉到身边说:“以后就是自己家,不用这样战战兢兢。”、
她心里一阵暖,感动又好笑,真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捏着自己的衣角,还是比较小心地问道:“我想问点关于明哲以前受伤的事情。我觉得直接问他,又要戳他痛处了,所以就想着跑来问问您……”
齐中将眼眸一暗,目光移向书架上的架飞机模型,难以察觉地轻叹一声,慢慢端起手里的茶杯,看着水面上慢慢沉降的薰衣草,刚毅如鹰的眸子,瞬间泛过一丝浑浊的泪光,带着痛心和自责,铮铮铁汉,也有这样脆弱的瞬间。
“你开始学飞行的时候,接受过减压训练吧。”他低着头缓缓开口。
“嗯。”
“滋味怎样?”
资茹熙噗嗤笑出来:“当然不好受。”
齐中将抬起手,指着架子上那架战斗机,“以前有一次,明哲训练的时候,就是那架,在高空失压了。”
资茹熙的心在瞬间一紧,可这不是全部,齐中将下面一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磅弹:“那个混小子,但是身上有伤,还是在大腿动脉的附近。当时正正值选拔国庆空军表演飞行员的时候……当时有一度失去意识,后来再要拉升的时候已经晚了,砸了国家一架战斗机。”讲到这里他有些咬牙切齿,“因小失大的家伙!”
“好在捡回一条命!”茹熙打断他,声音不大不小,态度不卑不亢,“难道要他为了救一架飞机送命么,您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责怪他!”
“嗯——”齐中将沉吟一声,似乎不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老军人的思维和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那时候都是讲求自我牺牲,那先现在,都是只顾着自己!
“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出去把珊珊叫来。”齐中将摆摆手,把鼻梁上的眼镜架拿下来,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资茹熙道一声晚安,轻轻出了门。上楼站在房间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心里却扑通扑通跳着。她低首定定地看了一会自己的脚尖,稳定好心绪才下了决心一般,拧开门把,一开门,就听见里头“啊!”地叫了一声,然后什么东西重重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开门她就见着嫂子姚韵怡跌坐在地上,地上躺着一本翻开的相册,一张照片从里面露出半个角来。
“嫂子!对不起!”资茹熙慌忙把姚韵怡从地上扶起来,帮她捡起相册递还给她。可一瞥之间,却看见照片上的两个人,让她瞬间愣住了,虽然年轻和现在他区别很大,可眉目之间那股清冽之气却没有变。
照片上的他灿烂的笑容像是夏天火辣辣的阳光,带着狠狠把茹熙的心给烫了一下,她忍不住轻轻把那张照片抽出来。
另外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清纯女孩,不就是眼前的嫂子么!两人穿着一样的校服站在棵大槐树下甜甜笑着,好像耳力传来那阵阵蝉鸣,带着洋槐甜甜的香气,在盛夏的阳光下,愈来愈浓烈。
“我们从小是住在一个大院里的,这个洋槐还在原来的老院子里呢!”姚韵怡脸上是温和的笑容,把照片从茹熙手上抽出来,缓缓塞回相册里,“我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一个班,说来也算是有缘……”
“嫂子,你来我们房间做什么?”资茹熙的语气在瞬间冷下去,没有再听她用清泉般的声线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她看了一眼传来水声的浴室,然后冷不丁地把目光移到姚韵怡美丽的面容上,像是猛地把一颗钉子戳进她心里,让她狠狠一惊。
“以后不要随意进来,就算你们以前是亲密的朋友。”
“茹熙,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起来有张照片找不着了,就想着也许明哲这里会有……”
“不要沉浸在没有用的过去。”她毫不留情地打断,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这本相册拿走就不要再放回来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说完微微翘起嘴角,一步步把摇匀逼出房间,然后嘭地一声关上门房。
她靠在房门上闭上眼睛,回想起以前的一幕一幕,想起明哲为什么不愿来家里,想起以前姚韵怡要跟阿海大哥离婚时的眼神。她好惊讶,这时候她的脑子居然能把那些细节一个个地如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背后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茹熙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情?”
她几乎可以听出来门外那声音是带着笑讲出口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问他大腿根上的伤怎么来的。很多事情,还是避讳一点好。”
大腿根上的疤?
茹熙的牙猛地一合,把自己嘴咬出一个口子,口里泛起一股血腥的味道,心中妒火中烧,脑海中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后悔要带着明哲回家来。姚韵怡说得对,很多事情,不仅仅是避讳一点好,更加不知道才好!
“茹熙,你刚才做什么去了?”齐明哲洗好了下身裹着一条白色浴巾从浴室出来,黑亮潮湿的头发贴在头顶上,一身结实的肌肉泛着小麦色的光泽。
“怎么啦?脸色不太好。”他走进她,弯下腰了抬手虚拢了拢她头发,茹熙却在一瞬间偏头躲开。
明哲的手在本空僵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裸着的上半身,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了,噗嗤笑了一声,撑着门,将她逼在门边,慢慢挨近了,似乎带着调侃的意味道:“不是该看的都看过了,该摸的也都摸过了,你还……”他伸手想撸撸她肩上的头发,却被茹熙抬手一下子挡住了。
她眉间微耸,盯着他大腿根的位置,想起她以前,就算是很久以前,或许也是这么对姚韵怡的,心中泛起一股不可遏抑的恶心。
“我去洗澡。”她冷冷转身从自己那个万年不变的黑箱子里取出衣服,进了浴室,对着镜子解开扣子,看见脖子上他留下的痕迹,好像镜子里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换成了姚韵怡,抬起手来把毛巾狠狠甩向镜子。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在意、这么愤怒,就算是过去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发火,心里的血在往头顶冲,浑身燥热着,只想要狠狠发泄一次。她面朝花洒逼着眼睛,仍由水喷在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她警告自己要冷静一点,不要瞎想,可是依旧胸闷气短地快要喘不过起来。
门外的明哲只当她偶尔闹闹脾气,走到于是门口,敲敲门,柔声问道:“怎么了?刚才遇到什么事了?”
里面立刻传来水声,没有回答。
他站在门口低头看着门缝,忽然看见茹熙的黑箱子旁边掉落了一方黑底黄条的四道杠机长肩章。他拾起来,仔细看了看,用手一捏,似乎还硬硬的,翻过来从侧面一瞧,里头还有一张小纸片。
齐明哲心里当下一紧,抽出来,上面娟秀的自己工工整整写着一小段话,情意绵绵,最后落款是:姚北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