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待相爱时》九月光

29、第二十九节

　　爬山，表演，聚餐，学校的活动丰富有趣，程卓玩得非常开心，时岚拍了张程卓爬山的照片传给程俭，程俭很快回复：幸运的小孩。时岚反复看这五个字，满满的都是程俭对她的感谢与赞扬，十分受用。
　　下山时程卓显得有些累了，反过来时岚拖着他走，于是时岚一边走一边给他讲故事。程卓卓紧紧拉着时岚的手，时岚感觉到了他的信任与依赖，心里一热，莫名地有些感动。
　　终于走到山下，快要上车时，程卓却突然松开时岚的手，转头就往山上跑，时岚吓住，赶紧过去追他，程卓跑得快，时岚追他竟有些吃力，刚要抓住的时候，程卓被树枝绊倒，一下子摔到了地上，时岚心里一紧，跑过去拉起程卓，程卓却伏到她的肩头大哭起来，时岚一身冷汗，以为哪里摔坏了，检查过后也没有看到伤，程卓哭了两声却仍要往山上跑，时岚慌了，紧紧抱住他不停地问：“卓卓，告诉时老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时候其他老师也围了上来，问时岚怎么了，时岚也说不清楚，有的老师帮着检查程卓，说要不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摔坏了，还有的老师说这孩子是不是吓着了，刚才下山的时候有几处坟地，时岚没经历过这些，心中更慌，想强拉着程卓走，回家再说，程卓却死死抱着树干，一边大哭一边挣脱众人的拉拽，就是不松开大树。
　　时岚见程卓可怜，再这样强行抱他，真会被吓坏了，她冷静下来，跟校长商量留一个男老师陪她，一起等孩子的家长过来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校长知道程卓情形特殊，靠语言上的沟通与安慰不能解决眼前的状况，不能让大家因为他一个人耽误离开，也不能留时岚一个姑娘自己待在这偏僻的山角。
　　“这个想法好，我去安排人，你赶紧叫程卓的爸爸过来下。孩子哭得这样厉害，别真有什么事儿。”校长一边嘱咐时岚一边去喊另外一个男老师。
　　时岚赶紧拨通程俭的电话。
　　程俭听到电话里的时岚呼吸急促，问到：“时老师，怎么了？”
　　“你现在能来一趟吗？卓卓突然哭起来，还不肯离开这里上车回家。”时岚尽量把语气放平缓，不想吓到程俭。
　　“别慌，我就去，你别着急。”程俭迅速答到。
　　没有埋怨，没有刨根问底的废话，程俭的冷静给时岚吃了颗定心丸，放下电话，时岚蹲到程卓面前，抱住和卓说：“卓卓不哭了，不怕哈，一会儿爸爸就来了。”
　　程卓毕竟是个孩子，也哭得累了，声音低下去，拱到时岚的怀里，嘤嘤地哭着，像个不能言语，不能表达的小婴儿。
　　时岚抱住他微微颤抖的小身子，心里痛痛地。

　　程俭几乎是飞着下楼，外套都没有拿。从时岚的电话里能清晰地听到程卓声嘶力竭的哭声，程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能问时岚，时岚已经慌张得手足无措，他觉得很自责，是自己贪心为了儿子，让时岚担了这么大的责任，这个时候她得有多着急多无助，程俭一向不爱给人添麻烦，心里焦灼得火烧火燎。

　　程卓哭得没了力气，整个人缩在时岚的怀里，时岚索性坐到地上，一边给程卓擦眼泪一边问：“卓卓怎么了，是不是没玩够？咱们下次再来好不好？”
　　见程卓不说话，很乖很乖地样子，时岚试探得问：“那，咱们先回家洗个澡，以后时老师还带你来，好不好？”
　　程卓依然没反应，躺在时岚的怀里，一直望着天空。
　　天色渐暗，这里又偏远，程俭还没有来，时岚有些着急。
　　她试着站起来，把程卓也拉起来，程卓理解了她的意思是要离开，猛地往前冲，又要往山上跑。
　　时岚颓然，放弃了心中的念头，重新坐下来。程卓也跟着坐下来，两只手托着下巴。
　　旁边的男老师安慰时岚：“别着急，我们再等等。”
　　时岚叹气，拿出随身带的纸巾给程卓擦脸，擦手，刚才哭的那样凶，现在脸上像个脏兮兮的小花猫。
　　仔细地给程卓的小脸擦干净，望着这一张漂亮而毫无生气的脸，时岚心里难受，自己说大话向程俭保证过好好照顾程卓，结果最后搞成这个样子。再展开程卓胖乎乎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干净，想起上山时他也是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那么兴奋，那么快乐，
　　不，不对！时岚猛然想起了什么，上山的时候，程卓明明，明明握着一只可爱的毛毛熊。
　　可是，那个巴掌大的小熊，哪儿去了呢！
　　“卓卓，熊熊呢？”时岚问。
　　听到熊熊两个字，程卓的眼圈红了，憋气憋气地又要哭。
　　是毛毛熊丢了！
　　找到了原因，时岚立刻给程俭打电话，她不知道这只熊对程卓有着怎样的意义，为什么这个看似对任何东西都不太上心可有可无的孩子，对一只熊熊却如此钟爱。
　　接到时岚的电话，程俭以为时岚着急，第一句话便说：“别急，我很快到。”
　　“那只熊，那只熊丢了。”时岚赶紧说。
　　“好，我知道了。天冷，你们找个避风的地方。”程俭叮嘱到。
　　“卓卓不下山，我们还在山脚的小树林里。”时岚说。
　　程俭放下电话，迅速做了下判断，给程依打电话，叫她打车去山脚下。
　　程卓不能离开那只小熊，必须找到。
　　那是当年思慕给他买的唯一玩具，再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了。

　　天色越来越暗，夕阳沉沉无力地散发着最后的光和热，程俭像个救星一样出现在时岚的面前时，时岚几乎要哭了。
　　很快程依也赶来，程卓已经累得快睡着了。程俭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夸赞到：“卓卓今天表现真好，爸爸为你骄傲。”
　　程卓见爸爸来了，贴着爸爸的脸不肯离开，程俭心里一酸，问程卓：“卓卓，熊熊调皮不回家，你能不能告诉爸爸，它在哪儿呢？”
　　程卓指了指山上，然后说：“摘果，扔了。”
　　“我们下山时，有一棵橡树上挂满了橡果，小朋友们都去摘，卓卓也去了。是不是那个时候丢的？”时岚想起来下山时的情景。
　　“这样，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找。”程俭说。
　　“哥，那么小的熊，你上哪儿找，改天想办法再给程卓买个一模一样的吧，他不会分出来的。”程依说。
　　“他会分出来的，他和那只小熊一起长大的。我去试试，找不到也安心。”程俭说到。
　　程依见说不动程俭，只得答应先把程卓带回家，程俭好言安慰程卓先跟姑姑回去，他一定把小熊带回家。
　　“带回去，打它屁股，不听卓卓的话，好不好？”程俭故意开了个玩笑。
　　程卓信了爸爸，乖乖地松开程俭的手。
　　“我跟你去，我知道具体在哪个地方。”时岚说。
　　“不是一棵挂满橡果的树吗？我能找到，这么晚了不安全。”程俭不同意。
　　“我去一起找，快一些，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时岚说。
　　程俭看着时岚，她直直地看着程俭，样子很坚决。程俭知道她跟自己一样固执，只得同意。

　　摘橡果的地方在山顶，两个人要一种爬上去。
　　时岚真的累了，在山里折腾一天，刚才被程卓一闹，紧张，焦虑，着急，现在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她咬着牙慢慢的跟在程俭的后面，天色越来越暗，程俭忽然停下来。
　　“我们回去吧。”他扭头就往下走。
　　听着时岚力不从心的呼吸声，沉重的脚步声，想着她因为程卓而担心受怕，程俭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做为一个父亲，他也许是对的，可是做为一个男人，他真的太自私了。

　　“这个山不高，很快就爬上去了。来回不过一个多小时，去找一下，不然我也不安心。”时岚说到。
　　她心思敏锐，知道刚才还那么坚决的程俭突然改变了主意，一定是考虑到连累了她。

　　程俭仍然不回头，往山下走。
　　时岚叹口气，真是个固执的男人。她攒起力气跑过去，追上程俭，把手伸进他的手里。
　　“你拉着我，不许松手，我们一起往上爬，很快到了。”
　　声音疲惫娇弱，让人心疼。
　　程俭顿了一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两人转身，在夕阳的余辉里，沿着山路，往墨绿色的尽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