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待相爱时》九月光

27、第二十七节

　　美食佳肴，娓娓交谈，时岚发现程俭虽言语简洁，知识却很丰富，对于时事也有自己的见地，时岚这才知道程俭是公务员，程俭也了解到时岚原来正职是做国际贸易的，并且不久就要结婚了。
　　“喜欢做老师，怎么当初舍弃了去学校的机会？”程俭问时岚。
　　“那时候心高气傲，觉得学校都是迂腐气。”时岚如实以言。
　　“那你呢？一直在政府部门工作？”时岚反过来问程俭。
　　“卓卓病了以后。”程俭答。
　　两人边吃边聊，这才发现原来对对方也并不是很熟悉。
　　可是又怎么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可以无话不谈了呢？

　　时岚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程俭要送，她也没有拒绝。程俭做事利落，动作无花哨，很快收拾好碗筷，带着时岚出门。时岚跟在他后面，有心想说什么，看着程俭瘦削挺拔的背影，又觉得此处无声胜有声，说什么都破坏了静谧的气氛。
　　路上接到沈冬冬的电话，问时岚什么时候回来，他跟蒋瑜都已经到家了，时岚答说快了。放下电话后感觉到程俭的车速快了起来，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不急的，慢点开。”
　　“你不急，未婚夫要急了。”程俭眼睛直视着前方，随口说到。
　　前方霓虹闪亮，在漆漆夜色里，像些盛开着寂寞的花儿。
　　时岚一笑：“你在打趣我吗？”
　　程俭见她问的直接，淡淡一笑：“做一个不多耽误你时间的家长，挣点印象分，希望你可以一直教卓卓。”
　　他处处惦记程卓，一个父亲的本意倒也没错，时岚却听得不舒服，原来好吃好喝好相送的，还是把我当外人啊，什么当家人当朋友，都是哄我好好教你儿子罢了。
　　她逆了性子，索性继续沉默，只是这一次安静里的空气，因为被迫地戛然而止，回旋起波涛滚滚，程俭心下莞尔，趁等红灯的功夫转过头看时岚，时岚目视前方，被程俭的目光笼罩住，不自在地立起身子拢一拢耳边的长头发，只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却觉得如此漫长。
　　如此灼热。
　　程俭见时岚连鼻子上都写着倔强跟不爽，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面，仿佛她不是坐在副驾驶上，而是专心地开着宇宙飞船，嘴角的笑意更深。
　　现在的女孩子真难伺候，哪一句说得不顺心了，就耍小性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思慕，思慕不是这样的，思慕高兴了会搂着他亲一下，不高兴了会直接喊：“程俭，停车，你给我下去！”思慕从不看别人脸色，给人脸色看也不会耍性子藏着掖着，又要让对方知道自己不高兴了，又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思慕是那样直接，锋利，思慕就像呼啸的风，他曾以为自己是可被依靠的大树，原来，仍留不住一直向前的风。

　　“这一次匆忙，改天我请你喝茶。”程俭收回思绪，静静说到。
　　“总讨饶也不方便。”时岚答。不是要做不耽误我时间的模范家长吗？我也做不耽误你时间的模范老师，时岚有些气程俭时而近时而远的态度，就像他的人，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叫人抓不住理不清，最终不知哪句是应承哪句是真心。
　　“我跟卓卓清静得有些冷清了，你来，不是讨饶，是我们的感激。”程俭继续说到。
　　“只是上上课，谈不上感激，你言重了。”时岚也跟着说到。
　　“感激的，不是你教卓卓，而是你让卓卓快乐起来。我也是。”程俭说到。
　　声音缓而有力，尤其最后三个字，清晰地传入时岚的耳中。
　　那层雾拨开夜色，程俭轮廓分明，他依然专心开着车。
　　专心地说出刚才的那句话。
　　其实，他一直是个令人温暖的人，只是他一直不想让人发现罢了。
　　时岚脸一红，侧过脸看着窗外，想说什么却噎在喉间。
　　车厢里重新沉默，却荡起了层层涟漪。
　　程俭忽然很想伸过去握住她的手，车子一颠，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只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只是自己明明知道她耍小性子，却不忍心让她不高兴。
　　就像对程依，就像对一个小妹妹。
　　程俭心定下来，继续开车。

　　蒋瑜快下班的时候，沈冬冬来了电话。先是解释白天忙，一直没倒出功夫打过来，然后埋怨蒋瑜不当他是老同学，不当时岚是姐妹，有了困难竟然不找他们。蒋瑜心里温暖，解释说知道他俩结婚前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自己能解决的，就不想麻烦别人。
　　“我是别人吗？我是你的老同学，是你最好姐妹的未来老公。”沈冬冬笑着说。
　　“不是怕拿人的手短，以后你跟岚岚吵架，我不知道帮哪一边吗？”蒋瑜也笑。
　　蒋瑜难得开玩笑，沈冬冬倒乐了：“蒋瑜，以前就知道你有才华，会写专门糊弄人掉眼泪的小说，原来你口才也很不错啊。”
　　“你当然不了解我了，你眼里只有时岚了。”蒋瑜也跟着开玩笑。
　　“好吧，为了增进我们同学四年的情谊，今晚我买点吃的上去，你别开火了。岚岚说她晚上要在家教那家吃饭，人家准备了她也不能推。”沈冬冬说。
　　蒋瑜没推辞，只是嘱咐沈冬冬少买些。
　　晚上见面的时候，蒋瑜煮了汤，炒了青菜，沈冬冬买了熟食跟海鲜，两人看着食物会心一笑，沈冬冬赶紧叮嘱：“蒋瑜，你可不能告诉岚岚咱们俩这么心有灵犀，她最近醋品大爆发，看谁都像抢她未来老公似的。”
　　蒋瑜细看沈冬冬拎的食物，笑着回应：“说是请我吃，买的可都是岚岚喜欢的，我如果举报你，是给你加分了。”
　　沈冬冬这才注意到自己是按时岚的口味买的，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你别介意啊，我以为你们俩住在一起，口味差不多。”
　　“嗯，我们俩，口味是差不多。”蒋瑜回到。

　　两人对桌吃饭，蒋瑜把自己的情况跟沈冬冬说了，沈冬冬也把白天里打听到的关于贷款的事分析给蒋瑜听。按蒋瑜目前的状况，想从银行低息贷款很有难度，如果正常贷款，利息又太高不合适。
　　“蒋瑜，我觉得这样比较好，你让你爸妈去申请创业贷款，政府现在是鼓励私人创业的，然后剩下的部分先大家凑凑。我算过成本了，除去你现有的钱，再借十五万差不多，这部分我来帮你想办法，付一个银行定期的利息就可以。”沈冬冬说。
　　蒋瑜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件事，得出的结论也是这样，经沈冬冬印证后，她知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对于生意，我心里没底，父母只有干劲，又没有经验，借朋友的钱压力太大，很怕还不上。”蒋瑜跟沈冬冬交了实底。
　　沈冬冬见她仍犹豫，劝说到：“这个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三年之内还清就可以。金誉广场里地角不错，就算第一年保本，第二年微利，第三年你也会还上的。15万说多不多，说少可眼下又需要来应急，别固执，朋友就是用来在关键时候帮忙的。要面子拒绝别人，辜负了别人的好心，也失去了你自己的机会，得不偿失。再说，是要付利息的，不是白欠。”
　　沈冬冬说得有理，蒋瑜也不是固执地人，点点头问沈冬冬：“你准备怎么帮我筹钱？”
　　沈冬冬想了想说：“不瞒你，我还有些积蓄，再跟朋友借一点就够了。这个我还没有跟岚岚商量，不过我相信她会同意的。”
　　蒋瑜摇头：“借钱的事我自己来想办法吧，你们俩正是结婚需要用钱的时候。”
　　沈冬冬手一摆：“行了蒋瑜，别说这样见外的话，我们能给你凑的也不多，你先用着。结婚的钱我们还有预算。这事就这么定了，快把店装修起来开业是真的，有客人就有钱赚，不是吗？”
　　蒋瑜望着沈冬冬，沈冬冬今天穿了件绿蓝条纹的长袖体恤，面如美玉，英俊的脸上鼻梁高挺，眉星如星。认识沈冬冬这么多年，总见他很阳光的一面，见他帅气地打球，帅气地唱歌，帅气地跟同学们嘻嘻哈哈，对每一个喜欢他的女生微笑，让人被拒绝了也不会心凉，帅气地跟时岚谈着恋爱，帅气地当着护花使者，第一次见他如此斩钉截铁，蒋瑜忽然替时岚欢喜，沈冬冬会依然做个好丈夫，帅气地呵护时岚。
　　“谢谢你，沈冬冬。”蒋瑜温婉一笑。
　　蒋瑜没有时岚生得天生丽质那样美，却也秀气可人，皮肤白皙，眼睛弯弯，有些像古画上玲珑单薄的仕女。虽说跟时岚关系好，但她不擅言辞，也不喜结交，总觉得朋友有一两个知心的就好。所以沈冬冬跟她私下接触也不多，两人同学四年，又因时岚而往来三年，像今天这样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倒是第一次。
　　“来，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希望借你吉言，生意好做，父母也能安度晚年。”蒋瑜举起杯，跟沈冬冬碰了一下。
　　原来她外柔内刚，跟时岚外刚内柔的个性正好相反，怪不得两人能处得这么好。沈冬冬一笑，抿了口茶，蒋瑜倔强而不固执，沉默而不漠然，却很洒脱。沈冬冬好像第一次认识蒋瑜一样。
　　饭吃到一半，沈冬冬自言自语：“岚岚怎么还不回来？”蒋瑜笑：“是呢，再不回来，这些好吃的都要便宜我了。”沈冬冬有些赧然：“蒋瑜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蒋瑜见他也会不好意思，赶紧笑着说：“快给岚岚打电话吧。说不定等着你去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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