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念短篇》小人戚戚

6、第 6 章

　　自从念念帮助山小凉应付了那次提问之后，两人和好，山小凉也不再对自己的同桌冷眉冷眼，而是渐渐敞开心扉接受了他。

　　岁月过去，两人形影不离，感情更加深厚了。
　　只是这感情对知念来说也许是情愫，但对山小凉来说绝对是友谊，因为他从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落单，对感情很淡薄，感情上的事他很难探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如果有什么人闯进他的生活并对他产生很大影响的话，他也自觉把这人认作敌人或朋友，没有第三种可能。
　　知念，给他的影响很大，甚至令他自己改变了很多……

　　那就不是敌人了，应该是朋友。

　　在心里他常常这样想，可是越和知念相处，他就越感觉奇怪，好像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什么，只是看不透而已…

　　对于那些弄不懂又复杂的东西他通常都自动忽略掉的，他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也不是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

　　但是吧，俗话说得好“你不寻烦恼，烦恼自来寻你。”你越不想要它反倒认上你了，躲也躲不掉。

　　是的，我们可爱无敌的山小凉最近真的遇上烦心事了，他发现……
　　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喜欢追随上知念了…

　　追随知念的笑，知念的泪，知念的淘气，知念的忧郁…脑子里交错的是都是认真执着的小知念…就连一向很少做梦的他，居然常常梦见知念…

　　他梦见知念带他去了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地，绿绿的草锦上，一条银飘带婀娜蜿蜒…蓝蓝天空里，悠悠白云下，知念红扑扑的笑脸，眼睛闪亮得像阳光下的水晶，躺在草地上，对他说：“凉，这里好玩吧，我只带你来哦！”

　　才没有呢，这里空旷旷的，无聊死了，谁要来玩啊！

　　他想这样回答，但梦中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说。

　　知念又说“凉，以后也要陪我来玩哦！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才不要呢！你那么烦人，我不要和爱烦人的人在一起！

　　如是想。梦中的自己依旧没有回答。

　　忽然知念笑着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走向河边。山小凉脸“腾”地红起来，小声地在心底结巴道：“干…干什么了，这里虽然没人，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抱我…”

　　“凉，你嘴巴张那么大肯定是渴了，来，这里的河水很干净，赶快喝了吧！”

　　知念笑吟吟打断他的嘀咕，山小凉有听没有懂地看着知念。几秒钟后，伸长脖子往河里看！山小凉身子一僵，瞪大眼睛，只感一股青烟从头上袅袅升起。

　　河里知念小脸擎笑，怀中一只白毛犬，瞪大眼睛，咧着嘴巴，伸着舌头……

　　而且还有一股透明不知名的液体从红红长长的舌头上一滴一滴地滴落！

　　“啊！”一声凄厉叫喊。山小凉梦中惊坐起，摸上脸，冰凉的一手湿，后背也是汗涔涔。

　　这种奇怪的梦光顾山小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已经有两周了。而做了类似怪梦之后，往往山小凉先会拽着被子发愣半天，然后直挺挺地倒头再睡…

　　“凉介，带上伞，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小雨。”

　　山小凉正在玄关换鞋准备出门，就听到凉妈妈的关心的叮嘱。想也没想便反射性地应了声“好”，随手从矮几上拿了把折叠伞扔进挎包里，道了声：“我走了。”就出门去了。

　　出了门看到明媚的阳光普照着万物，路旁的梧桐树也绿得油亮亮的。山小凉暂定了一下，心里不禁奇怪道：今天怎么可能会下雨？

　　不过没有想太多他就继续走了。

　　今天学校组织春游，学生们要在8点准时在学校大门集合，然后一起出发。现在7点半了，要赶快赶路了，他可不想迟到。脚腿子跨迈幅度加大，山小凉心无旁骛快速向学校前进。

　　“凉！”一声清脆还半杂奶气的声音，突然听到山小凉停下脚步转身回望…果然是知念。

　　“凉，等等我…”知念一边念着飞快地跑上来，等来到山小凉面前整个小脸都红完了。

　　“凉，你怎么先走了，我们昨天不是约好要一起去学校的吗？”

　　看着面前这张红红的小脸，山小凉讲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脑子很乱。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淡淡地：“谁说我没等你，你往后倒退20m 。”
　　“倒退？做什么啊？”知念一时摸不清山小凉为什么这样要求，但是他还是照着话倒退了他认为的20m，走一步望一眼山小凉。

　　看着知念一步一望，等差不多了就喊了声停，然后在对方疑惑的眼光中漠然地上下打量一眼，“我刚才就在哪里等了你一分钟。”说完潇洒地挎着包转身就继续迈开脚步。知念尚在解析他的话忽然看到对方头也不回地走了就立即追跑了上去。

　　“唉！凉，等等我啊！！”

　　知念和山小凉到达指定地点是半个钟后的事了。行一到达清点人数的老师就催促他们上车。因为是去春游，要去郊外不能留宿过夜，所以必须早去早回。

　　上了车，山小凉就拣了个女生不多男生不吵、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刚坐定抬眼便看到了与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嗨的知念。知念一身蓝白吊带装，白嫩嫩的小脸因为聊得火热而激动得红扑扑，愉悦的心情在脸上酿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山小凉瞥开视线，在心里腹诽。虽然和知念关系亲密了许多，也因为知念开始尝试与其他人进行浅短的交流，但是还是无法想像为什么知念能有那么多话，甚至能使得所有人都喜爱他…

　　所有人喜爱？

　　难道也包括自己吗？

　　山小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抬眼偷偷看一眼过去却正好迎上知念的目光，而且带着浅笑。一阵愣住尴尬，山小凉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心里却暗自骂自己：真丢脸…

　　越想脸颊越热，想拿出挎包里的漫画挡脸，刚一侧身却发现知念已经来到旁边的座位上。

　　“凉，你怎么了？脸颊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伸出手要探山小凉的温度。山小凉当然不肯，快速拿出包里的漫画书随便往知念伸来的手一塞，掩饰道：“没事，我只是想看漫画。”没有摸到山小凉的额头却得到了一本漫画书，知念出神望着漫画书好一会儿才木木地回了句“哦。”

　　车子在弯曲但平坦的山路上行了大约40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樱山。

　　如名字一样，樱山到处都是樱花树。此时正是暮春三月，樱花开得正盛。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粉色红云，一片片，一簇簇，好不美丽。孩子们一下车看到满山满树艳丽的花朵被惊艳得惊叹起来，然后撒开脚丫子跑到樱花树下享受樱花雨的亲吻与香气。随从几个老师爬孩子们走散也跟了上去，顺便为可爱的孩子们与美丽的樱花拍照摄影，留住此刻的快乐欢笑。看着自己的同班同学满山跑满树绕，山小凉不禁叹气。

　　为什么他们那么幼稚…这樱花有什么稀奇的吗？学校也种有啊，真不懂他们惊叹什么。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唉…
　　山小凉又再次叹气摇头，迈开小腿子也走进了樱花雨里面。

　　春天的风有些稍稍冷，也不大，但却吹来了一场场樱花雨。粉嫩的花瓣满天飞舞，然后落下，落了山小凉满头满身，一股淡淡樱花香气便萦绕在身旁。

　　不远处知念和几个个小男孩樱花树下大张双手向空中不断挥舞着、抓着，好像抓住了什么小心翼翼举到嘴边，打开手，轻轻一吹。另一场小樱花雨便下了起来。然后知念他们笑开了怀，笑声银铃般清脆爽朗。看着，心里只觉宁静。

　　许是阳光太明媚吧，山小凉心情显得也很美好，伸出了软软的手也在空中抓了一把，于是洁白手掌心躺着一小团粉色的樱花。没有太多情感地望着手中的花瓣，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举到嘴边，轻轻一吹便也制造一另一场小花雨。

　　其实，樱花这样挺好看的。心中如此想着，又伸出手往空中抓了一把，再张开手，莹粉的樱花瓣在身边穿梭，嘴角不觉得微微翘起……

　　这边山小凉独自玩着花瓣，那边知念正蹲着和其他小朋友找香草。香草叶子细长，嫩绿色，有淡淡的香味，学生们最喜欢拔来扦到书本里，一来可以当书签，二来可以薰香，除去书页浓重的油墨味或霉味。只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人们热衷寻香草是因为香草也是一种表达爱意的信物。如果有喜欢的人却不好意思开口，可以借对方的书把香草塞进书里，还给对方。
　　对方看见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知念寻了七八棵香草，他要用它们薰掉书本上因为中岛打翻酱面在上面而产生的酸味，他实在不能忍受一翻开课本就迎面扑来的怪味。于是用这香草除味是最好不过的。觉着寻得差不多了知念拍拍手上的泥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中岛小声问：“听说今天会下雨？可是我没带伞诶？”

　　中岛拨开如茵的草丛，看见一株叶子鲜嫩肥美的香草，笑得光彩熠熠，有些费力地拔出香草，抬头对上知念的眼睛，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知念，我又找到了一棵！好大好漂亮。”说着，把拔出的香草举到知念眼前，“送给你。”知念眨眨眼，不太明白的看着中岛：“为什么给我？”

　　完全不能明白中岛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喜欢答非所问。
　　就连做事也让人费解，不过虽然不懂但是认识他那么久他已经习惯了。

　　“这个…呃…”中岛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吃酱面不小心弄脏你的书，这个是给你赔礼道歉的。”

　　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知念愣了一会儿才“哦…”一声接过中岛手中的香草。盯着手中的香草，叶子形状美好，色泽亮绿，隐隐泛光……

　　“中岛…”
　　“嗯？”
　　“我喜欢的是凉！”

　　“……我知道…可是我只是送给喜欢的朋友而已！”中岛满头黑线，真当他傻子不成，谁都知道知念侑李喜欢山田凉介！

　　从知念对山小凉的日常举止可以看出。而他送知念香草真真确确只是因为歉意！虽然以前他也喜欢知念，但那也只是以前，以前对天真搞怪的知念有着好奇的心态，想要靠近他，但是久了之后他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知念，纯粹只是对朋友的喜欢而已。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那是一个连生气都是温柔的人……

　　“那就好…”知念长吁一口气，不是喜欢他就好，话说三角恋什么的最麻烦了！不管怎样，他喜欢的只有凉！

　　想到山小凉，知念下意识地要找人，于是转身便看见了不远处伸出双手抓花的某人。

　　凉也有那么傻的时候啊。

　　深深一笑，知念跑向山小凉。

　　“凉～凉～”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急切地呼唤，山小凉惊讶地看向来人。又是知念…

　　“凉…”知念终于跑到山小凉面前，有些气喘却依旧唤着山小凉的名字。

　　“你这是做什么？”山小凉淡淡回道，看见知念淡蓝的衣服上粘上几块泥巴，忽又皱起眉头，略微责备道：“你看看你，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说着从挎包里拿出纸巾替知念擦掉泥印。

　　虽然被骂但是知念心里很高兴，凉既然这样说，说明他是关心自己的。忍住笑声却没忍住笑意，知念笑得好似朵花，只是在山小凉看了更加气恼，但同样无可奈何，瞪了一眼知念口中念了句：“傻子！”

　　知念没和山小凉争辩，而是笑傻傻问：“凉，你说今天那么好的天怎么可能会下雨！”

　　可惜可惜，最后还真是下了雨，知念对中岛说没带伞他真的是没带伞，于是没有办法，山小凉只好认命般地和一只傻瓜共用一把伞了。
　　因为下雨，春游只进行到中午就结束了。知念觉得有些遗憾没能和山小凉去镜月湖，但是没关系，至少他和山小凉在一株的樱花树下拍了张美美的合照，也不是太遗憾了。

　　回去的时候因为顺路，山小凉继续撑伞送知念回了家。一路上知念不停地知知喳喳，吵得他有些无奈。

　　山小凉不禁哀叹：苍天，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他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