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的爱情》新禧

1、暖秋

　　2013年10月12日，阳光很好，天很蓝很蓝。银杏树的树叶金灿灿的，葛素云拎着一大堆资料踩着松软软的“黄色地毯”朝北京女子监狱走去。
　　北京市女子监狱建成于1999年10月，是北京市唯一一所关押北京籍成年女性罪犯的监狱。监狱坐落在大兴区天堂河境内，占地面积258亩。
　　两年里，葛素云共来这里二十多次，每次都是带着希望而来，带着失望而走。今天是葛素云最后一次来女子监狱，因为数月以后，她就要远赴新西兰和爱人在一起了。在离开自己的祖国前，葛素云想为董秋水做最后一次努力。
　　……
　　“董秋水，你的律师来看你了。”
　　一个穿着蓝色监服的女人站了起来，将缝纫机的线头收了一下，然后默默地走到管教身边。
　　监狱里秩序井然，董秋水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早早起床，跑步，晨练，上课，缝衣服，吃饭，上厕所。
　　女管教将手铐戴在董秋水的手腕上，再有几个月，董秋水就要被执行死刑了。在这所大型的女子监狱里，女死刑犯虽然并不多，但因为杀死自己的丈夫而被判死刑的却占了很大比例。
　　“他打你吗？”有犯人这样问。
　　“不打。”董秋水摇头道。
　　“他不给家里钱？”另一个女犯问道。
　　“给。”
　　“他找了骚女人？”一个体型彪悍的女犯问道。
　　“也不是。”
　　众人很困惑的看着董秋水，“你究竟为啥杀了他？”
　　董秋水茫然的看着地面，道“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了啥。”
　　……
　　董秋水带着手铐跟着管教朝前走去，身后还有三个管教跟着。她朝窗外看去，窗外的阳光真好，天真蓝。
　　她想宝儿了，宝儿现在五岁多了吧，再过一年该上小学了。
　　……
　　毕业于北京政法大学的葛素云以擅长为女性进行刑事辩护而在北京的律师圈里小有名气。当董秋水被当场抓获的时候，有记者问董秋水“是你杀了你丈夫？”
　　董秋水说“他该死。”
　　因为做案手法极其残忍，京城的律师几乎没有人愿意为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做辩护。
　　那个坐着轮椅的老太太，一步一磕头的找到葛素云，请求她为自己的女儿做辩护，她唯一的理由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是个杀人犯。

　　“我给你带来了几张宝儿的照片。”葛素云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照片。董秋水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宝儿的照片了，她用双手抓起宝儿的照片，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是宝儿画的画。”葛素云将一张用油彩棒画的图画在董秋水面前展开。
　　任何人看到董秋水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会用那样残忍的手段将自己的丈夫杀死。但无论是现场的证据，还是一路之上的监控录象，还是二十多个目击证人，所有的一切都证明董秋水是这起谋杀案的最大嫌疑人。
　　而现场收集到的指纹和DNA都证明董秋水是唯一与被害人有直接接触的人。
　　“秋水，你妈妈要做手术了，医生说成功的几率只有四成。社会福利院的人已经和法院联系过了，鉴于你妈妈已经没有能力照顾宝儿，宝儿只好暂时送到了社会福利院。”葛素云看着董秋水一字一顿的说道。
　　董秋水将宝儿的照片贴到脸上痛苦的哭泣起来。
　　“你还有机会自证清白，我相信你是无罪的。为了宝儿，为了你妈妈，你必须无罪。”葛素云抓住董秋水的手，说道。
　　“你为什么一直坚信我是无罪的？”董秋水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竭尽全力为自己进行无罪辩护的律师，说道。
　　葛素云看着董秋水的眼睛，双手用力握了一下董秋水的手，道“女人的直觉。”
　　窗外的阳光真好，一片一片的银杏树叶子缓慢地掉落下来。董秋水看着窗外暖暖的秋色，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笑意。
　　“你知道吗？我来北京那天正好是10月12日，阳光很暖很暖，满地都是黄色的银杏树叶……”董秋水缓缓讲述着，好像在讲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一个和她从不相干的女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