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看新新武林》彭羽

2、第二回

　　此先单表,那大国都城,乃多代君王立都兴建之处.君不见\"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

　　只见那马行迟迟.闻得街风阵阵.见那四处繁华.听得市井声声.

　　车厢前面.人买人卖.客栈丛立.

　　嘈杂声中,路人过语.

　　\"张记美人饼刚出炉了,小李子你快去排队.去啊.去啊.\"一家水果店里的肥硕胖老板娘吆喝瘦小的细腰老板.

　　那凌儿听了.不住一笑.

　　\"丐帮最近圈了许多地.我也快混不下去了.家中无地.亲事都没寻上一门.有三间两瓦地.就能娶个媳妇儿.....嗨...朝廷招打杂的报名处给挤翻了.我还是去丐帮吧.\"一个弱冠青年道.

　　\"张兄所言及是!咱们何苦挤那独木.进了丐帮.从18袋弟子做起....身上就得挂着18个沙袋子.除了升级也不能拿下...........\"答话之人,又沉吟了一下:

　　\"这般如此.倒不也能锻炼体力趋寒避暑.省得没钱去大夫那里治风寒.......升17袋弟子么也简单.只要拉够4人入会就成了.....以后帮里圈地打架.迟早能捞到油水.帮中众弟子迟早要婚姻生子.扩大丐帮生计.帮中肯定有福利.\"

　　这名绿衣弱冠书生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现在丐帮都是集团作业.从婴幼儿专业训练.哪是他这种半路出家想占便宜能沾的油水..

　　\"可是....这么说来....兄弟孱弱.......也不知能不能先背得起18个沙袋子每天拉人入会...回头我想好了.找你一起去报名...\"语气都是懊恼.

　　天下书生.眼中只有书.以为那书中真有奈何天.哪懂甚么凉薄世道.

　　鹿儿也笑他单纯了.

　　那城中竖巷为商.横巷安家.

　　都市如扇.河流如扇骨.处处是水.处处是桥.

　　他们一行未曾停顿.凌儿鹿儿留意听着路人对话.以期了解都市风貌.

　　尤其是凌儿那小姑娘.体不能拿.却通今达古.善绝古史.也细心体貌.一直是车中\'公子\'的得力右手.为\'他\'查帐买卖.解颐欢心.虽看她貌似憨实.其实做事一丝不苟.算盘打的提溜.因祖籍是粤南.君不知,那粤南女子.心中对众事颇有分寸和计较.却不乖张外露.是为讨喜.

　　路好找得很.他们的车一直竖行.

　　直到东关厢街口才转弯.又行过几家园林.停在一间大宅子门口.

　　那门牌被树丛葱翠深掩.细细一看写着\"几许温柔乡\".

　　原来.这院子叫\"几许温柔乡\".还真是第一次听过这么奇怪的名字.

　　而曲径深悠.外墙只是平粉布饰.却也不知里面何等光景.

　　那马车扉开启.一只玉手手指修长.整齐洁白.搀住鹿儿的衣袖.

　　那车内的公子终于露脸了.

　　他轻轻跳下车.负手而立.背对宅门.

　　只见他着玉白衣衫,印着暗纹.轻盈飘阙.头顶如一般男子竖发.发带上是一块晶莹的上等白玉.身材修长.双眉如弯.不笑而笑.双眼却皎洁分明.不知深几.

　　那温柔乡门匆匆被打开.一位年逾40的圆呼呼的大妈.穿金戴银.羊酯膏似的手上各色镯子叮当乱响.织锦锻的衣衫上超过10种颜色.她提起衣裳下摆.一路小跑过来已经是气喘吁吁.猛一看.只以为一个花色的肉团滚过来.她满脸嫩肉.打扮得十分花俏.

　　见着门口负手的男子.忙上前去问好:\"公子.您回来了.\"

　　那公子也不多说话.点头便进门了.那花色肉团大婶紧紧跟着他.鹿儿四处望去.这宅子也与他处并无两样.一样的户对,一样的假山假水,庭台楼阁,桥廊回宇.

　　只是十分热闹.男男女女.进进出出.初从门外看.还以为里面深悠无人.进了三层门.才见到里面的热闹景色.

　　里边的只听得莺声阵阵.琴鼓回响.笑意酸软.处处是作乐吟诗调笑的声音.

　　鹿儿与凌儿交换了下疑惑的眼神.这里的女子这么放肆.加之.一路上女子纷纷叫她:\"妈妈妈妈.\"难道...此处...莫不是......

　　果不其然.前面一位坦胸露背的丫鬟靠着墙壁.恭敬的和前面带路的花衣富贵大婶称呼:\"齐妈妈.我去叫四儿给凤凰姐姐房里的客人送沐浴的热水来.\"

　　\"齐妈妈\"这二字.仿佛证实了两位初入宝地的少年的猜想.这里..........

　　果然是妓院啊.

　　整整走了十分钟.

　　记心好的鹿儿看到庭院中仙鹤闲闲信步.玩水的姑娘调皮可爱.不禁也想:\"这里的姑娘倒也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凌儿自是目不斜视.却也心声好奇.

　　又听回廊内院里有人说话.她耳边仿佛有人娇笑:\"郑公子....人家可跑不动了呢.....\"她听着不觉也一阵酥软.闻着处处飘散的麝香.

　　过一会儿才收敛了心神.跟上前面白衫男子的脚步.

　　又经过四座小院.

　　终于他们停下来了.

　　从侧门进入了一个双层的大厅.门外已经人满为患.里面却是安静非常.只有古琴幽匀.流泻而出.

　　那\"齐妈妈\"恭恭敬敬的将白衫男子引到一张盐木桌旁.桌上早已备好八色点心膏味.缤纷盛放.放置在一个八宝盒中.白玉茶杯.晶莹透亮.光透极佳.清细瓷润.齐妈妈亲自给他们三人沏好上等的雨前碧螺春.见着碧螺春的叶子在白玉水中轻轻舒展,透出嫩玉色.方才站在一旁.

　　三人坐定.凌儿四处观察.大厅分两层.二楼共12张桌子.都坐满了达官贵人.因为身旁都有4名小厮.小厮都脸色倨傲.衣衫华丽.因此可见其主人非富即贵.

　　而他们三人坐在一楼天井的正厅中央.中央天井共有8张桌子.而他们这张却是正中央对着一个大大的台子.天井中的人.就更是装扮华贵.

　　左边一桌脸上有道疤痕的公子.他的宝剑穗子.吊的是西凉上等的车磲宝石.他身上的缎子.绝非国内产物.应当是曲女国的织品.想来是关外的牧场主人.

　　右手边的桌子.主人神情冷漠.衣服华丽不同常人不说.扇子上居然画了只青色蛟龙.身后的男子一脸肃穆.必然是保镖了..能画蛟龙的....必然是王爷了.

　　王爷也偷偷来这里看节目?

　　她心中有了计较.想着门外那些想入而不得入的人.这怕不是一般的节目.

　　才往前看去.看着正对着他们的.台上抚琴的女子.

　　她轻纱遮面.细肩锁骨,却色比芙蓉.一身白衣.流丽透明.眼神流转.琴色高超.四肢酥软.凉香铺鼻.琴韵随着眼波流转.一曲琴罢.她才提溜提溜的声音婉转传出:\"百合儿告退.恭候于雅座.\"

　　还未下得了台.便有人递上点她的名牌给她.

　　她接过名牌.细细一看.微微福身.才对着二楼某位客人回以一笑.

　　不时.

　　一名红衣女子.□□半出.香肩于露.带着一阵香风上台.

　　随着乐器奏起.居然跳起高丽舞蹈.

　　手腕翻飞.柔媚入骨.碧玉藕肢.细步细舞.却说不出让人受用.

　　楼上楼下男子无不动容.正衣襟坐.大气不出.惟恐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秉神欣赏.

　　凌儿见多实广.自知这些都一定是名角儿.

　　可惜她对这堂中香风熏袭.实在难受.便凑过去与白衫男子耳语:\"公子姐姐.凌儿先....\"

　　她本欲先行告退.可那男子点点头.居然也一同起身了.

　　鹿儿和妈妈也只得随在身后.也一同出来.四人又到了侧院中.

　　鹿儿不禁问那\'齐妈妈\':\"普通的青楼女子.哪有如此风姿与灵窍.那为何天井中8张桌子.还空一张.而门外却那么多人隔门而听呢.他们为何不入内.\"

　　那花团锦簇的\'齐妈妈\'满脸含笑:\"小少爷您可是不知道.那二楼的10张座位.叫地座.需要黄金千两.需是有些身份的客人.名声好.提前预定.又和我们交情颇好方能入座.\"

　　她似是看懂两位少年的疑惑:\"而刚公子领你们坐的.就是天座了.任是土财主黄金万两.也未必有资格坐呢.\"只见她神情骄傲.得意满脸.凌儿心知.她说的必然不假.看来这\"几许温柔乡\"不是一般的青楼啊.

　　二人正思索着名角为何今天都一齐出场.

　　那白衫公子仿佛明白他们的疑惑.轻轻道:\"今日是十五.是园中姑娘争夺排名的日子.她们的排名一月一换.若今日得贵人青眼,愈是身份高的贵人.她的名次就愈容易往前靠了.\"

　　\"哦?那第一名岂不是轮流做了?那竞争也太激烈了呀.等于一月一次应试呢.且次次都要新花样.\"凌儿为那些姑娘们担忧.

　　这时.那楼里面停顿了一会儿.

　　漫漫又隐约听的里面传来青松白鹤间的音乐.

　　轻灵悠远.撩动心弦.虽隔着门窗.未得谋面.应该是另一位上台了.

　　听其琴韵.必定更是仙肌灵骨的非凡女子.

　　\"刚我们见的百合姑娘.我都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薄纱蒙面.半遮半掩.撩人心弦.也不知她又当过几次第一名呢?\"凌儿只记得刚那个蒙纱的女子.觉得那已是她平生所难想象了.

　　片刻后.她自觉语气迫切.忽偷偷看了下旁边笑意吟吟的\'公子\'.发现\'他\'并未在意.才松了口气.

　　却懊恼自己.心想:\"我姐姐自然是美的.只是.....她们的美.并不同啊.她们...姐姐.自然是别人都比不了的.\"

　　她自幼跟着\'公子\'.加上性格敦实.对于\'他\'的了解越多.越是喜爱她.自然是喜欢她超于常人了.这番话她也只吞在肚子里.

　　\'齐妈妈\'善观人色.也不多话.但善意的对凌儿说:\"那第一的名词........其实一直是不变的.\"

　　\"不变?为什么?......是那位姑娘一直有新花样呢.还是.....第一名是空置啊.怎么可能不变呢.毕竟是公平竞争呢.\"

　　鹿儿对刚见到的几位绝色绝艺女子颇有分析.

　　心想.:\"那第一名如何不变呢?\"

　　凌儿而侧耳悉听.

　　那\'齐妈妈\'笑笑说:\"那..........还因为....这里没有一人.比得了她.\"

　　沉默.

　　还是沉默.

　　\"没有一人.比得了她.\"???

　　那她.........会是何方妖怪啊?

　　那岂不是....白骨精+女儿国王+玉兔公主再乘以4么....

　　那白衫公子明白他们孩儿好奇心性.耐心的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便望了一眼\"齐妈妈\".那眼神的意思.便是要齐妈妈务必让给两个小鬼弄明白.

　　\'齐妈妈\'颔首.缓缓道:\"她么.........一年只在这院子里出现一次.那一天.也就是这几许温柔乡一年中最疯狂的一天.护卫小厮就要用上百人..\"

　　\"还得请五个郎中掠阵.准备跌打膏药准备着.像去年.门外磕磕碰碰的不在少数.伤筋动骨.挤压得内脏出血的.就有四位公子呢..........若她在.谁敢再号称花魁第一呢.也就夺着能进十强了.\"

　　凌儿与鹿儿都听痴了.

　　\"若她在.谁敢再号称花魁第一呢.\".

　　他俩非常艰难的想象刚才的大美人百合姑娘在那\"第一花魁\"面前如草芥般失色的情景......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时.那白衫公子细细软软的声音却徐徐出来了.岔开了话题:

　　\"凌儿.你跟妈妈去帐房.这几日将帐目整理.回头说与我听吧.闲闷了就出去玩或买些玩意儿.让妈妈找人伺候你.\"

　　说罢转过头对花团锦簇的\'齐妈妈\'道:\"你安排她就住在最东边的残荷赏夜院.安排一些手脚干净些的丫鬟们给她使唤.我们过几日后.直接从那边侧门出发.这几日.你就照顾她了.\"

　　凌儿以为公子行程紧迫.不疑有他.也就放下疑惑微微福身.而齐妈妈也福身后带着凌儿退下了.

　　院子只剩下他们二人.

　　鹿儿继续对着白衣公子问:\"那第一花魁........也不知什么模样.\"

　　\"你想见她?那就收敛心神.跟我来罢.\"那白衣公子并不多话.一贯缓缓的行路.领他往另一头去了.

　　他每年回来.都要和\"第一花魁\"见面私会.

　　想那第一花魁.名为天下名妓.却很少人知.她便住在这里头.

　　因此在外寻找她的人芳迹的人.都未曾料到.她都藏在天子脚下.四处扑空.

　　皇上不也三番两次的要找她么.虽未见面.也有闻名.几次找不着.险些翻了砸了这温柔乡.此按不表.

　　若说这第一花魁.......号称天下名妓.风流手段.诗词歌赋远比那闻名遐迩的唐代四大名妓.因为....那四大名妓是被逼的.而她....却是自逼的.

　　说来话长.其实这白衫公子.是从不意欲染指烟花行业.却只因为当初的一句诺言.而办下这怡情赏乐的院子.

　　后明令此处只当中介场所.给愿意当烟火女子的人容身.收取年费或月费.

　　其实只因当初他答应那位\"立志做天下名妓\"的姑娘.给她一个容身发展的平台.契约包括.不仅不让她操心日常的生活打理的运作.并全程承包她的品牌打造等等.

　　而这些话.是这白衫公子.自是不能和两位小友说的.而他每次来.都是为着承诺.

　　私会那\"立志做天下名妓\"的\"第一花魁\".

　　那花魁约他一年一次.与她碰面.解颐佳人.

　　他深知凌儿天性纯直敦厚.因此支开她.

　　不愿她与\"第一花魁\"见面.以免她孩儿心性.从此神魂颠倒.此处不表.

　　鹿儿自也不知这节.跟上白衫公子:\"姐...哦..公子..那姑娘.名讳是什么?定当也是仙犯之至!不同凡响!\"

　　那公子盯住他.笑道:\"确实........也是不同凡响了.不过.你可敢见她?\"

　　\"我为何不敢?\"鹿儿惊奇.

　　\"我不也为你好么.我们现在就去见她了.你要心绪澄明.她也调皮得紧.你若上当.我便也救不得你咯.\"白衣公子调笑他.

　　\"我知道了.知道了.\"鹿儿拍拍胸脯:\"我倒要看看.\"他回过神来.双眼因为好奇和渴望.熠熠生辉:\"她那不同凡响的闺名呢?.\"

　　白衣公子的声音缓缓的传到他的耳边:\"哦..她的闺名啊......叫\'和尚\'.\"

　　\"..........\'和尚\'......???\"

　　这是天下第一名妓花魁的闺名.........

　　\"\'和尚\'...........不会吧!\"

　　\"是啊.她叫\'和尚\'.而且是\'癞头和尚\'.你怕不怕.\"

　　\"那....那.....果..真.是..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