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闻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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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他一双修长食指搓揉粉团也是赏心悦目，待他将做好的巧果放在食盘上时，大约是称不上赏心悦目的。
步珏凝视了许久，才小心问道：“太傅做的是……猪？”
沈苍轻笑道：“臣捏的是兔子。”
步珏脸上的表情因忍笑而变得狰狞：“可兔子耳朵不是竖着的？太傅捏的分明是猪的塌耳朵。”
“糯米粉太软。”
“那你看这黑芝麻贴的猪鼻子。”
“……那是兔牙。”
步珏五官快要扭曲在一起：“为甚这兔牙是黑的？”
沈苍唇角一抽，回道：“因为这里只有黑芝麻。”
“那太傅你看这猪尾巴……”
沈苍立刻道：“陛下还是快些回太液池，今年的巧女大约已选出来了，陛下不是还要赐礼？”
既然他有意回避步珏也懂得见好就收，笑意盎然道：“是该回去了，长平还在华亭等朕。太傅可要随朕一道过去？御花园这会子也无人，不会有人来扰了太傅清净。”
沈苍拿帕子擦净了手，颔首道：“臣送陛下回华亭，之后便先回宣政殿。”
步珏取下石桌边鞘子里的宫灯，坠儿收拾好食盒上前接过宫灯道：“奴才来挑灯。”
主仆二人打前走，沈苍冼墨落在后头。沈苍把手中的巧果给冼墨看：“不像兔子吗？”
冼墨认真瞧了几眼，甚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公子，真不像。”
沈苍将巧果塞到他手里，“找一处扔了。”
回华亭路上又经过那条幽寂的小径，沈苍略走在前，伸手拂开花枝。坠儿挑着宫灯走在前头，不时回头瞧一眼偷偷笑。
步珏被她笑的毛骨悚然，索性道：“坠儿你先快些将食盒送回去，告诉长平朕就要回去。朕这里有太傅和冼墨侍卫，不会出岔子。”顿了顿补了一句：“便是出了岔子你也只能挡挡刀剑，还是先回华亭罢。”
坠儿一脸奴才明白的笑容道：“奴才遵旨，那这盏宫灯奴才就留给皇上和太傅。”
坠儿把宫灯送到步珏手上，告退后一溜碎步消失在小径尽头。
步珏挑着宫灯与他并肩徐行，沈苍道：“不如由臣挑灯？”
“太傅堂堂七尺男儿，怎好提这么个秀气的灯笼。就是要人给朕挑灯，也不该太傅亲自动手，叫冼墨过来便是。”步珏回身一望，不见冼墨的踪影：“他又藏哪里去了？”
沈苍道：“陛下放心，他就在附近。”
步珏仰头望了望如钩的弯月，道：“中秋将至，朕会派人接妃嫔秀女的家父家母入宫团聚。”
沈苍点头道：“若顺利，中秋宴后陛下这桩心事便可了了。”
“但愿……”
步珏话未说完沈苍忽然回身拉开宫灯避风板吹熄了火苗，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便被他拉到一处假山石后。
堪堪回神，只听见假山石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猛地停住后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接着便是一记清亮的耳光。
步珏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盯着与自己挨得极近的沈苍，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太傅，你这可是在听墙角？”
沈苍斜睨了她一眼，山石那边传来一个声音：“阿蘅，你还在留恋这宫中什么？先帝驾崩，如今女帝当政，你却要蹉跎到几时才肯与我走？”
“我从未留恋过这宫中分毫！”
步珏只听声音便猜到二人是骠骑将军程定云和贤妃。
“那为何不肯跟我走？”
“因为我父亲！他是大理寺卿，朝中大臣。若我随你逃离帝京，我的家族该如何在朝中立足？还有你，程将军。你加官进爵至骠骑大将军，如何能忍心扔下那些随你出生入死的官兵将领，而与我亡命天涯？”
“那阿蘅你可忍心与我天各一方，便是相见一面我却要唤你一声贤妃娘娘？”
“不忍心！听见你叫我贤妃娘娘我只想冲上前去撕烂你的嘴！可是定云……”
贤妃的声音突然湮灭，步珏正纳闷想探出头去一看究竟，沈苍伸出手去用衣袖遮住她的脸。步珏伸手就要拂开，谁成想竟被他用手堵住了口鼻，硬给拖离开那块假山石。
这边的动静怎么瞒过久经沙场威名赫赫的骠骑大将军，程定云不舍得松开贤妃，拇指指腹擦过她嫣红微肿的唇瓣：“阿蘅，能至今时今日，只是为了你，不要让我再等你五年。”
说完转身欲走，贤妃拉住他哽声道：“你要去哪儿？”
“我不走，只是去看看方才究竟是何人在偷听。”
贤妃一惊：“有人？”
程定云紧紧搂她一下，道：“我会护你周全。”
*
步珏被拉得跌跌撞撞，好容易被松开，差点喘不过气来。“朕……真没想到……太傅竟有这癖好……”
“不过是恰巧碰到。”
他是怎么做到这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步珏顺着气，道：“若是恰巧碰到原该避开。还是太傅也注意到席间两人的不同寻常？可只听动静却也猜不出是他们二人啊？”
“哨子。”
“哨子？”
“程将军腰间系着军中传信的骨哨，那骨哨行军打仗用途重大，该是随身携带从不离身。那骨哨制作特殊，行走间若不用手握住便会发出声响，一听便知。为何他会忘记握骨哨？自然是身边还有另外一人。”
步珏感叹未发，便见不远处走过两个身影，去向正是他们方才离开的假山石。步珏看了沈苍一眼，清了清喉咙扬声道：“前方何人？”
那两道身影俱是一顿，而后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前来，步珏挑起宫灯想看清来人模样，才发现灯早已被沈苍吹熄。不过月光甚好，仔细一瞧也能瞧清楚来者何人。
“民女周灵蕴——”
“民女闻君洄——”
“叩见皇上。吾皇圣安。”
“免礼罢。”步珏抬手示意她们起身，问道：“你们不应在太液池边吗，怎会到这里你来？乞巧献祭礼毕了？”
两人垂首不敢正视女帝，周灵蕴先开了口：“民女二人是见今夜月色甚美，又难得入宫，好奇宫中御花园是何等模样，便离开太液池到御花园中逛一逛。不想竟冲撞了圣驾，民女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步珏看了眼远处站在暗中的那抹身影，微笑道：“你们也是刚路过这里？”
“说来惭愧，御花园实在太大，民女差点迷了路，已在这边转了几回了。”
“你是方才行酒令上夺魁之人？”
“回皇上，正是民女。”
步珏目光又落在她身边始终低头未发一言的女子身上，疑惑道：“这位是……”
“民女闻君洄。”
“闻？礼部尚书闻正祁是你何人？”
“回皇上，是民女叔父。”
“朕瞧你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出何时见过你。”步珏偏头仔细想了想依然没有头绪，便笑看向沈苍道：“太傅，若是你，见过如此美人定会过目难忘罢？”
沈苍道：“无论何人，臣皆是过目不忘。”
“日后朝中官员众多，朕还有许多地方要向太傅学。”步珏说完不动声色望了眼远处，那抹身影已然不见。于是便对面前二女道：“这时辰乞巧献祭也该结束，你们快些回去罢。”
然后给她们指了个方向，同沈苍径自离开。
“民女恭送皇上。”
两人站在原地良久未动，闻君洄心中千百种心思转过，终究只剩下一个声音：她竟是忘记了。那些过往之事，她竟是从未放在心上。
闻君洄正欲转身，却见周灵蕴还望着他们二人消失的方向，唤道：“周姐姐，周姐姐？”
周灵蕴回神，神色仍有怔忡。“你可瞧见那人？”
闻君洄问道：“周姐姐在说谁？”
“皇上叫他太傅。”
“太傅？妹妹方才不敢抬头，并未看清。只是前些时日听叔父说起过，现今皇帝由一位先帝少傅辅政，十六年前在朝中权势滔天，后来不知为何退而致仕，十六年间杳无音讯。”
周灵蕴一愣：“十六年？”
“正是呢。十六年前才及弱冠，叔父说这位太傅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他在朝时叔父还未及第，大约与叔父同岁。”
周灵蕴满眼震愕：“不可能……那人分明……”
闻君洄拉起她便走：“皇上已经回华亭，你我再不能出岔子了。”
周灵蕴浑浑噩噩随她而去。
*
七夕后吏部工部呈上了今年地方官员调派委任名录，沈苍圈定的那几人亦在册，一切皆照沈苍预测计划进行。
官员调派由沈苍一手安排，上朝时步珏颁旨无人上奏反对，他已是对朝臣派系利益了然于心了。
宫中围场，奔跑的骏马扬起了阵阵尘土，勒马声响起马蹄渐止，灰尘散去一人一骑，绯衣胜火。
步珏双腿轻夹马腹，催马小跑至围场看台前，对台上之人道：“朕驭马如何？”
“堪比儿郎。”冼墨不吝赞赏。而后回首对身后之人道：“公子认为如何？”
沈苍微眯起双眸挡住飘来的扬尘，轻声道：“甚好。”
步珏拉着缰绳冲沈苍高声道：“太傅要朕上骑射课，为何自己不驭马教习？”
“冼墨骑射绝佳，比臣更能胜任教习。”
有宫人上前为步珏拉住缰绳，步珏翻身下马，三两步跳上看台，笑含深意道：“莫不是太傅根本不会骑马？”
沈苍不答。
步珏恍然：“难怪一进这围场，太傅便径直走到这看台上，对马匹看也不看一眼。那明年开春，珞珈山下春行骑射，太傅看来是没法子去了。”
冼墨道：“皇上却也不该这样说，公子不虽擅驭马，却是神箭手，百步穿杨一点也不为过。臣的射箭术便是公子手把手教的。”
“手把手教的？”步珏忽而一笑，从旁边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把弓箭，递给沈苍道：“太傅也来手把手教朕射箭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闻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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