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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四皇子被疑凶嫌,凤训册完璧归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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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承鸾坠马惊动了整个后宫,皇帝亲自探望询问病情。
当皇帝看到躺在床上被疼痛折腾的冷汗直流的叶承鸾,不由怒火中烧。当即下旨,当日负责马匹装备的校尉全部杖责三十,当日所有在场的侍卫鞭刑二十。
叶谪凰哭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这会儿终于止住了眼泪,委屈的小脸让皇帝的心肝都揉一块儿了,抬手把叶谪凰抱到怀里。
叶谪凰摸摸皇帝的脸,嗓音有些哑,想是哭的太久了,“父皇,莫要生气。那些侍卫也不是有心的。不要罚那么重。”
皇帝一听,不由想起了当年的贤贵妃,也是一个善良宽容的好主子。皇帝摸摸叶谪凰的头,“好,听你的,都减半。”然后,偏过头,沉声说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谢公主的恩典!”
校尉总长和御林军统领双双跪下,“谢皇上开恩,谢公主恩典。”
皇帝一摆手,继而说道:“你们两个去给朕查,查个明明白白。要是马匹的问题,就给朕把那畜生宰了!要是人的问题……”皇帝顿了一下,把怀里的叶谪凰放下,起身转回头,靠近两人脸旁,冷声说道:“给朕把人揪出来,就算是天皇老子你们也得把他给朕绑过来!”
校尉总长和御林军统领单膝下跪:“卑职定不辱命!”
和鸣坐在床边,不由一震。由皇帝身上肆意而出的怒炎真真切切的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此时内侍煎好药,送到床边。
老太医恭敬的向皇帝回报病情,“启禀万岁,五皇子殿下伤了腿骨,万幸没有骨折,安心休养百日便无大碍。只是起初的日子难免疼痛,老臣已备下了安神止痛的丸子,陛下可安心。”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和鸣起身接过老太医手中的药瓶。老太医又叮嘱道:“公主殿下切记,此药效果甚好,但不可常吃。若实在熬不住时方可吃一丸,切莫过量。”
“谢老太医叮嘱。和鸣记下了。”
“不敢当,不敢当,公主折煞老臣了。”太医又叮嘱了几句,又给叶谪凰开了一贴压惊定神的方子,便告退了。
皇帝和叶承鸾兄妹说了几句安抚劝慰的话,叮嘱了和鸣几句,便也离开了。
和鸣按按额角,轻一叹气,把身边的丫鬟内侍支开,对叶谪凰招招手,“凰儿,我们陪鸾儿说说话。”然后又低头看着叶承鸾,“鸾儿,姑母知道你先下疼的厉害,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叶承鸾眨眨眼。
“凰儿,你告诉姑母,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和鸣沉稳的问道。
叶谪凰偎在姑妈的怀里,摇摇头,“姑母,凰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都好好的,追风一直都是承鸾和我在骑,我们和追风的关系很好很好,追风从来都没有把我们掉下来过,从来都没有出过事。要是父皇把追风杀了,那该怎么办啊!”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和鸣赶忙拿出帕子替叶谪凰擦眼泪,一边又问道:“鸾儿,今日上马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
叶承鸾这会儿服了药,没有先前那么痛,勉强开口说道:“我骑上去的时候,追风不像以前那么温顺,很暴躁的感觉。”
和鸣点点头,思索着:追风是纯种伊犁马,才出生两年,一年前皇帝赏赐给了鸾凰儿。这马本就是幼马,性子也温顺。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问题,今儿个太蹊跷了。
转而和鸣又忆起了骑射场上诸位皇子的神情。一个闪念,脑海中出现了四皇子叶知夏有些惊慌的样子。“凰儿,今日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叶谪凰眨眨眼,就把早课上的事情说了。
和鸣继而问道:“你们可瞅见了三皇子,四皇子有没有靠近追风?”
叶谪凰想了又想,忽而抬起头看着和鸣:“姑母,如果有人故意让追风变得暴躁,是不是父皇就不会杀了追风?”
和鸣点点头。
叶谪凰一见心爱的小马不用被杀,终于笑了,“姑母,我没看清楚到底干了什么,但是我瞅见四皇子哥哥靠近过追风。”
“当真?”和鸣又确认了一次。
“嗯,我说我瞅见了,我就是瞅见了。”叶谪凰笃定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还有一丝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残忍。
和鸣看着叶谪凰,又回味了一下她的话,不由暗暗心惊。
和鸣低声严肃的问道:“凰儿,你可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
叶谪凰笑着说:“意味着父皇一时半会儿不能杀了追风。”
“那只是一匹马。”和鸣加重的语气。
“那是我和承鸾的马!”叶谪凰依旧笑着,但是语气里却多了一丝浑然天成的霸道,独属于天之骄女的霸道。
和鸣闭上眼,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鸾凰儿不是外甥侄女那么简单,他们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是天家子孙,是注定了要在这深宫大内拼的你死我活。
现下只是一匹马便就没有了什么手足什么长幼,若是换成了那金灿灿的龙椅,他们还会顾及什么?
这就是皇室子孙,这就是命中注定,这就是天家宿命。
和鸣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看叶谪凰,再看看叶承鸾,声音放低,却无比严肃正经,“鸾凰儿,姑母再问一句,什么是手足同胞?”
叶谪凰想都没想,“承鸾啊。”
叶承鸾也说道:“谪凰。”
和鸣又问:“那其他皇子公主呢?还有你们平时最黏的大皇子呢?”
叶谪凰呵呵的笑了,叶承鸾也乐了。
叶谪凰扬着脸看着和鸣,“姑母,母妃生前说过,这后宫里无论哪个娘娘怎样得宠,永远也不会变成皇后。母妃还说,父皇的那把椅子烫人,能不坐就不坐。可是有一天逼不得已了,也只有那把椅子才能让我和承鸾活下去。”
和鸣一愣,万没想到堂姐会和年幼的孩子说这些。
叶承鸾缓缓的说道:“姑母不必多虑。我和谪凰终有一日要面对这些。母妃说过,天家无手足,今日兄弟,明日就是死敌。”
叶谪凰见哥哥有些气虚,便赶忙接着说道:“母妃临终前曾交代过我和承鸾,不要与他们交往过密,免得有一日被亲所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和鸣点点头,“那椅子确实不好坐。你们当真要坐吗?”
叶谪凰看看兄长,转头看向和鸣,“姑母,不是我们想坐,而是不得不坐。”
和鸣了然。放下叶谪凰,“我去去就来。”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室,取出那本手札。
和鸣把手札抱在怀里,月凤堂姐,当日你是不是就已经料到如今之事,所以才托小妹代为保管?
和鸣重重的叹了口气,回到叶承鸾兄妹的寝宫,把手札放到叶承鸾的枕边。
“鸾凰儿,这是你们母妃托我保管的手札,从今儿起,你们好好读阅,切不可让外人知晓。”
“姑母,为什么?”叶谪凰好奇的拿起来翻阅。
“你们母妃自进宫起,三不五时的招我进宫,每次都会让我偷偷带走几张手稿,一直到她过世为止。我后来将它们装订成册,妥善保管。”和鸣摸摸叶谪凰的小脸,将她揽到近前,压低声音对兄妹二人说道:“鸾凰儿,这手札万不可让旁人知晓。这里面不但记载了后宫秘辛,还有你们母妃在世时后宫众人的品行、喜好、甚至把柄。你们一定要妥善保管。”
叶谪凰点头称是,小心翼翼的将手札交给叶承鸾。
叶承鸾简单翻了一遍,又递给了和鸣,“姑母,烦劳您给这书换个封面,头末几页和封面一致就行。”
和鸣点点头,柔柔一笑。
另一厢,校尉总长发现追风马鞍下的芒刺,心中大骇,赶忙奏明皇帝。
皇帝本就疑心此事乃是宫斗,又因贤贵妃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此番得知便怒火难消,严令彻查。
校尉总长领命告退。
皇帝坐在案前闭目沉思。忽而想到今日上午自己在众皇子公主面前将叶承鸾兄妹带走,想必这就是源头。皇帝暗暗咬牙,心中又怒又愧,连悔带恨,猛的一脚竟将书案踹翻。
内侍护卫听闻内响,慌忙的跑了进来,一边告罪一边收拾。内侍赶忙更换新的物品,折腾了半天。
御书房收拾利索,内侍进来禀报和鸣公主和八公主叶谪凰求见。
皇帝一摆手,算是准了。
姑侄两人进来见了礼,叶谪凰乖巧的来到皇帝身边,拉着皇帝的袍袖,“父皇,他们说你发怒了。太医说,怒大伤身。现在承鸾已经病了,父皇可不能再生病了。”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皇帝看着小女儿这般懂事,心中动容,揽过叶谪凰,轻声问道:“鸾儿还好吗?”
叶谪凰吸吸鼻子,点点头,“太医给的药很灵,承鸾睡了,也不喊疼了。”
皇帝的脸色舒缓了,抬头问和鸣:“皇妹来此为了何事?”
和鸣面色犹豫,眉头微锁,双膝一屈,跪在地上,“皇兄请先赎和鸣无罪,和鸣方敢实话实说。”
皇帝盯着和鸣看了一会儿,悠悠的开口道:“朕恕你无罪,说吧。”
和鸣依旧跪着,抬头直视皇帝,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架势,“皇兄,事情是这样的。我方才和凰儿说起今日骑射场之事。凰儿无心说道曾见到四皇子在追风附近走动。和鸣赶到时,也曾见四皇子面色慌张,不似手足担忧,更像做贼心虚。”
和鸣微微一顿,见皇帝没有阻拦之意,于是接着说道:“鸾凰儿年纪尚幼,心思单纯,不曾多想。但和鸣身为姑母,凡事理只当多想一二。皇兄请赎和鸣直言,您这后宫没有那么太平!”和鸣情绪开始激动,声音也高了一些,“我那可怜的姐姐才走了两年,现在就要轮到我的鸾凰儿了吗?皇上,追风不会无故发狂。和鸣虽不愿皇子间手足相残,但和鸣宁愿担上藐视皇家,污蔑皇子的罪名,也要恳请皇上彻查,以绝后患。”说完,和鸣的额头重重的磕下。
叶谪凰赶忙跑到和鸣身边,“姑母,姑母,不要这样。四皇兄不会的……”说着抬头看着皇帝,“父皇,四皇兄不会想姑母猜的那样对不对?”
皇帝心中苦笑,我的凰儿啊,你怎的和你母妃一样善良啊。“凰儿,你当真看见你四皇兄了?”
叶谪凰点点头。
“和鸣啊,起来吧。你放心,朕一定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皇帝沉声说道。
和鸣又是一拜,“和鸣谢过皇兄,适才和鸣多有冲撞,还望皇兄见谅。”
皇帝摆摆手,不再言语。
和鸣和叶谪凰双双告退。
窗外月悬高空,棋局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