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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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栏前，湖山石边，坐着两位伊人，一则白衣胜雪，一则灵动如燕。
沈凝怕游乐之再找吕青鸹麻烦伤了和气，宴后拖着游乐之秉烛夜游。交心之下，女儿心事畅怀诉说，二人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游乐之的暴脾气有十分的话，三日后变成三分，现下一成都不到了。性子急的人多是这样，气得急忘得快，过眼云烟一般。沈凝喜欢她的率真，游乐之羡慕她的秀气，女人的友谊啊，都是来得这样快。人嘛，都容易被那些自己没有的特质深深吸引。
“妹妹可曾读过书？”沈凝问。
“读过一二，我师傅性格古怪书倒不少，我闲时翻一些她也不管我。”
“令师想必也是个博学之人。”
“或许吧……”
“未请教令师尊尊姓大名？”沈凝说。
“游方。方，方正的方。”游乐之再石桌上用手指比划着。
“喔？是位男子？”沈凝问。
“非也非也，我师傅是个美人，就是不愿与别人一样。人说女名宜柔，带花沾水才好听，偏要用方，而不用芳草的‘芳’，还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游乐之梳理一下垂下来的发，歪着头笑着说，语气崇敬。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令师尊很念旧情呢。”沈凝说。
“是吗？我从小无父无母，师傅把我养大，倒没见过她说起故乡。我从她姓，名乐之。也不愿意用芝兰的‘芝’，什么花呀草呀，想起来都觉得酸腐。”游乐之踢踢丛边的草，露珠沾上她小巧的靴子。
沈凝掩嘴轻笑，“妹妹也是不俗的人。这字听起来音似意却不一定同。字里玄妙，让人琢磨有趣，恰似那山坡的‘坡’字，土之皮也。水波的‘波’，水之皮也。我以前读书无聊，就拆字为乐。”
“喔？照此说来，那‘滑’岂非水的骨头？”
“呵呵。乐儿你古灵精怪。”沈凝被逗得巧笑嫣然，瘦削的肩膀也颤动起来，春捂秋冻，她穿得再多也像薄薄一层。
“夜风罡凛，你先披上我的披风吧。夤夜将至，更深露重，回房吧，我不气了。”游乐之解下披斗篷挂到她肩上。
沈凝也不矫情推脱，握住她的手说，“你看，月亮终于出来了。”
月亮高悬，清如圆镜，纤云弄巧，织罗编纱。
游乐之也抬头，俏皮说道：“总不能在云里躲一辈子嘛。再说，且是听说你要走了，才肯出来。”
“你呀。不说那昙花夜里也不香了，原是乐儿嫌弃花卉它不敢开了。”沈凝也打趣她。
夜里风起，吹动她的斗篷，带来一阵香味，沁人心脾，曼妙舒怡。
“什么味道这么香，你家好多花呀。”
“我娘喜欢花，父亲多种了些。”沈凝答。所谓多种了些，就是春日里艳放的花种网罗一片。
“可这花香，不像我家种的……”沈凝有些迟疑。
“走吧一起去看看。”游乐之怂恿道。
大半夜的过了困劲再难睡着，倒不妨通宵游乐。沈凝从没这么肆意过，想象及笄以后就要随性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自家庭院，熟门熟路，沈凝带着游乐之循着花香绕过幽径到了沈家客房。
曲径通幽，原本应该夜深人静，此时却隐约有人声。
“走吧，别影响别人休息。”沈凝低声道。
“一场来到，去看一看嘛。”游乐之的好奇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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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我喊人？！”
一个男子披散头发半身赤裸泡在浴桶中。
“喊？哈哈哈哈”一阵女人的笑声，透过窗洞网里看，竟是江离宫宫主辟芷！游乐之吃惊地捂住嘴巴。
“你喊啊！江离宫的冥花散可不是好对付的。下了药后处子闻了只觉芳香迷人，这熟尝人事的人嘛就如强酸噬骨，蚂蚁钻心，越发力，越煎熬。你倒是喊出来试试？”辟芷声音柔缓，却似重鼓般一锤一锤敲击人心。
“你倒是说还是不说？！”辟芷厉声问道，恰似鼓点一停，鼓槌撞击。
沈游二人沿着香味凑到窗前，戳出一洞窗户纸。
“我不知道啊！”浴桶里的人动也不敢动，听声音似曾相识。游乐之想了想，有点像今日调戏辟芷的冯唐。她与沈凝对视一眼，互相从眼中得到了答案。
“你出言轻佻我也饶了你，只要你说出黄楠老木的下落，我保江离宫不纠缠你。”
“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白虎堂只让我杀了陆正霆回去复命其他我什么都不管，你也知道的，白虎堂向来只对官吏下手，其他东西不会动的。”
“不知道。呵呵。”辟芷素手一抬，抬起一通冒着白气的热水，一点一点地往浴桶里倒。
起初变凉的水开始变温，一开始还好，随着倒入，水温一直上升，冯唐的后背已经被蒸得通红，药性催发，痛不欲生，却偏偏不能喊不能动。
“我说！”
辟芷顿住手。
“我事后也有去看过那死鬼的棺木，里面陪葬的金银珠宝倒多，你说的黄楠老木那是根本没看见。”
“胡说！黄楠老木木质特殊能保人体不腐烂，颜色不衰减。这么好的东西陆正霆怎么肯不带进棺材！”辟芷怒了，一桶热水倒了进去。
冯唐再也受不了一跃而起，破桶而出，满地打滚，全身发红。
沈凝低呼一声。
“谁？！”辟芷手指一弹，门扉大开。
游乐之抓起沈凝转身欲逃。
冯唐趁着门一开，张牙舞爪地跑出门吹冷风。赤裸的身躯布满了烫伤的小泡，沈凝花容失色，脚竟然都走不动了。游乐之刚想抱起她走，冯唐却扑了过来。
“冰！冰啊！”眼看要扑到白衣沈凝身上来。
沈凝不忍直视，情急之下运起全身内力，一掌打在冯唐天灵盖上。
冯唐的头凹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冒着烟的身体在地上抽搐着，不一会儿就不动了。
两个小丫头都被吓坏了。
“沈凝？”杀人的可不是她，辟芷有恃无恐。
“啊！”刚要叫出声，沈凝自己又捂住了嘴。
“你杀了冯唐。”辟芷波澜不惊陈述着。
“不！不是的！”沈凝捂着脑袋。
“人证物证都在，明天自有交代。”杀人都不要脏了自己手，已经套到了消息，谁死谁活跟她没关系。
“胡说！这人不死也被你弄死！”游乐之没有跑，陪着沈凝身边，
“杀人填命，沈仲淳也保不了你。”辟芷直接无视掉游乐之，看着沈凝说。
沈凝绝望地闭上眼睛，只想求死。
“不过，我也可以保你。”辟芷说。
“你死心吧。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与恶人交，不要有幻想。
“死人衣衫不整，你怎么解释，闺誉受损，失节事大，没想到沈大千金及笄之日这么精彩。”辟芷说。“更何况，你的小姐妹的清白，恐怕也……”
“你说。”沈凝睁开眼。
“加入我江离宫。”辟芷一脸玩味地看着沈凝的俏脸，如白梅染霜，寒不侵人。
“别听她的，有难同当！”游乐之拉住她的手。
“哪来的野丫头！”辟芷广袖挥起，游乐之倒在地下。
“好。”半响，沈凝吐出一个字，风起而过，彩云追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