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明谋名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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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郎被柴惠一番威逼，心中虽怒却也知道事情紧急，见卫河的水稍稍退去，也顾不得其他，带着两个随从赶着车就去了县城，想亲自去见辛二郎打听情况。然而他去了辛二郎的家中，却只听说已经出门未归，一连等了一整日还不见人，却见自家老仆赶来了。
“庄主，大娘子让我来通知庄主速速回庄，族老们齐聚祠堂说是重新推举新庄主。”老仆一脸忧心地说道。
陆大郎也顾不得等辛二郎了，当即就要赶回陆家庄去，不想又被老仆给拦住了。遂不高兴地道：“武叔这是做什么？”
“我出庄的时候三娘子让我将这封书信带给庄主。”老仆想起柴惠买来的那些人身上的戾气，且二郎失踪不见，三房虽则一个三娘子撑着，却也是庄主的一份助力，便老老实实地将柴惠让带的书信给递给了陆大郎。
陆大郎心中虽急，却还是耐着性子拆开了书信，只是盯着那封信脸色大变。好半天才要着牙，将信揉成一团塞进了袖里，一言不发地就往城门口而去，两个小厮和老仆心中疑惑却什么都不敢说就匆匆跟上。
柴惠坐在让栾木匠新做出来的竹凉榻上看着仲郎学步，听见门外小丫头说是陆大郎来了，笑了笑，让周嫂子和栾娘子好生照顾着仲郎，就去了正堂。
陆大郎正在屋中踱步，一见柴惠来了，便道：“三弟妹，我答应你的条件。只要我这庄主能够继续当下去，那一千零五十两的银子我分文不少，再添五百两银子给你。”
“大伯家果然家底厚实。”柴惠笑了，当即爽快地道：“大伯今日之困，虽是大伯行事欠妥当，也有受大嫂娘家兄弟连累的缘故。如今大伯该做的，一是重新获得庄中族人的信重相信大伯该知道如何做的。至于第二嘛，则是想法子取得知县的支持。陆家庄的庄主之位素来就是保长担着，而保长的任免之权在知县的手里。据我所知，晖县的县尊黄英，三十六岁，为先帝哲宗元符二年的进士，此人素来自负才干可惜无人赏识，朝中又没有靠山，故而这一两年就时常奉承讨好大名府的梁中书。这样的人，要想取得他的支持自然不是很难了。”
陆大郎心中惊讶不已，柴惠一介妇人竟然连知县老爷的底细都一清二楚，难道是柴进告诉她的？就算是这样，也说明这三弟妹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如何得柴进这般看重？此时他才明白，从前怕是他小看了这位三弟妹了。
看明白了，说话之间他也就更加小心了，话语之间的郑重自然就流露了几分了。“知县老爷既然是进士出身，自然不会将钱财等物放在眼中的，这要取得他的支持怕是不易。不知三弟妹可有什么好法子？”
柴惠笑了笑，“原来在大伯的眼中，我是这等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人呀？我自然是有主意的，只是大伯不久前才想卖了我，我如何放心大伯这庄主的位子稳当了后，会不会又来算计我呢？”
“三弟妹想要我如何做方肯答应助我？”陆大郎也不是蠢人，既然柴惠话都说到这里了，自然不是白耍利索嘴皮的。
“我就说大伯做了这么多年的庄主，不是短视之人。”柴惠说着看向门外偷听的人影，“大嫂也进来吧，最好让坤郎几个也进来。”
陆大郎的脸立刻就臭了，只是看着儿子和侄儿也跟在后面，才将骂语给吞了回去。
而柴乙则端来了笔墨纸砚，柴惠又是一笑，“凡事口说无凭，今日我和大伯所言，便都记于纸上吧。当着坤郎的面，相信大伯不会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人的。”
她略为一顿，扫过神情有些不忿的陆大娘子：“看来大嫂不甘心呢，大伯还是先和大嫂沟通好吧。”
陆大神色不善地瞪了妻子一眼，方道：“这等事体她半点不晓，哪里有她说话的份？三弟妹只管道来就是了。”
“此次春涝，本庄也遭灾了，庄中人生计虽难却有庄主相帮活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外头流民四起，若是来了本庄哄抢一气，不等官军来了他们又走了，损失的还是我们陆家庄。故而我村该立保甲之卫，以护乡保民。而我要的，就是这个保甲都头之职。只要大伯应了，我便替你在黄县令那里弄来继续任保长的确信。”
陆大郎和陆大娘子夫妻俩都惊讶出声，陆大郎就算已经觉得柴惠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但是这明着要做都头，却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陆大娘子更是忍不住道：“三弟妹你疯了不成？做了保甲都头可就要天天和那些男子混在一处了，这怎么能行？”
“仁宗时期武令公杨氏一门女子拜将披挂出战，近的就是先帝时的高太后也临朝称制多年，她们可曾被人辱骂没有妇德？而且我若是都头，那么这些甲丁的饷银我一人承担，不麻烦大伯分毫，如何？”柴惠语气淡然，心中却是笃定陆大郎一定会答应的。
“好！我答应弟妹了。”
柴惠站了起来，提笔蘸墨在纸张上写了起来，“若兄陆大郎继任庄主，余陆门柴氏则为保甲都头。”写罢，按上手印，又让陆大郎按上手印。
“大伯先去祠堂吧，这么多年里大伯对陆氏一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些族老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要大伯诚心认错并以银粮加以弥补，相信族老们会慎重考虑的。而我，也要去县城了。”
待送了陆大郎一家离去后，柴惠抬头看向分外澄澈的天空，只觉得脚下的路更踏实了点。
“恭喜娘子！”柴乙和柴丙明白这个都头的意义，有了这个名头，那就披着一张半朝廷的皮了，不用担心被人污成有反心更不用担心被人说是泼皮无赖了。
柴惠扬眉一笑，回屋就换了一身男装，待出来时，头发已经高高束起，头戴一顶朱纱转角簇花巾，身上则是穿着一件绛色色绣花锦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珠的玉带，足上蹬着一双金线染碧皂朝靴，手中摇着一把檀木宣纸折扇，又粉脸含霜，眼角带煞，竟然是雌雄莫辨。
“娘子这是？”柴乙和柴丁都看呆了一瞬，回过神后神色中颇为不赞同。
“错了，从此刻起，我是公子，或者称呼我为柴二官人。”柴惠压低嗓音神色坦然，“好了，这就随我进城去。在见黄县令之前，我们先去见柴丁和陆进宝等人。说不定辛二郎还是我们给黄县令的见面礼呢。”
“是。”两人垂头应是，直到此时他们才隐隐生出一种感觉，三娘子所图不小，而且心智比柴大官人好似更胜一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明谋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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