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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真真假假积怨 假假真真渡情 ...

  •   有云:宫峨堪比蜀道难,上有高标,下有回川; 青龙盘地居,火凤萦旋旋; 看似醉卧,心镜无波; 天上万物尘皆有,尔又何苦争喧豗,唯见悲鸟号宫闱
      穹空星明近似月,百花齐放烛光夜,照主子习惯,今夜当值的太监环婢一应守在曲荷宫外门港露门处,宫内只有迤逦娘娘贴身丫鬟红沙服侍,若有需要,红砂自会亲自来吩咐,否则是断不敢乱行一步的。
      从港露门进,是一条三十米长的环璇凤栖宽廊,浮雕玉绘,似金琼顶上之宿星,灿烂辉煌,廊下泉水潺潺,似含炫彩宝石
      两侧嫩桃富贵竹,苍劲翠密直抻天际
      出了廊,玉石扩路一并排开,视野顿扩,香气袭面,遍地鲜花烂漫,亭台楼阁尽显贵态,好一个天宫池中牡丹园!
      若是白日,必觉震撼华奢,曲荷宫门紧闭,殿内光晕洒照窗外,在这静夜,更有抚媚妖娆之感。
      一红衣女子身资窈窕,在外阁整理完贵妃椅两侧墙壁上的嵌珠帷幔,把椅背上云稠霞缎锦换成月式后镶玛瑙流苏白貂毛,都收拾完后,端起琉璃案上燕窝羮向内阁走去。
      打开帷幔,只见金玉床上一女子侧卧,纤纤玉指撑额,牡丹宫髻上金玉琉璃凤钗,额前六颗桃瓣蝶底攒珠,身着飞燕化锦金罗宫裙,肌似凝脂,肤若白雪,丹唇未点即红,柳叶扶眉下,一双大眼,时而含烟带缕,秋波似水;时而灵动轻扬,顾盼神飞。身处雕梁天殿,此时若有所思,不愧倾城倾国,着实是婀娜袅袅,迤逦无限。
      “那秦贵人是皇后的人,再说皇上也极少到别人那去,怎么还让她怀上啦?”
      红沙把燕窝羮端给竹未,接着说“看她平时那狐媚样子,还老想着争宠,人家不待见,还怨得了别人?”
      “北勒宫里最不该见的就是新婴,和我的平星争宠,不被祝福,也要是个苦命的.”迤逦抬起上身,樱唇微启,便有软玉袅袅音,目中烟雾一闪而过,嘴角微动似无奈似不屑。
      红沙起身“天也晚了,给您更衣吧”迤逦点头
      第二日翡翠宫中,一华服女子坐在宫中主坐,一娇滴美人,额点砂红,跪在地上,屋中三二十名环婢太监围绕伺候。
      “臣妾给迤逦娘娘请安了”娇滴美人莺莺道
      “呦,本宫是否该称你一声妹妹了?这怀了龙子可真不一样,奴才的称谓都省了。”迤逦酌了一口手中的茶轻声啼笑。
      美人忙俯身在地“奴才不敢”
      “哦?不敢?罢了,别似本宫欺你,来这儿,是有话要说”说完给了红沙一个眼神,红沙领着丫鬟太监都出了门。
      迤逦站起身,慢步走到秦贵人面前,道“你也是要做母亲的,本宫在有了六皇子后,总有一个疑问缠绕,想问问你何解?”
      “娘娘请说”秦幻立即答道
      “按说皇上,皇后,吾等具应尽命维护,若遇贼刺,如人力有限,作为妃子,你若何选?’迤逦边走边问
      “为妃者,自当君者为天”秦幻若有所思后坚定答道
      “那夫为良人,子为母魂,作为母亲,你若何选’迤逦转身,美目看着秦幻
      秦幻埋头俯身“虽是大逆之罪,但为君者岂能为夫,为夫者又哪为良人,既为母亲,则必当全力护子”音色凄凉,却激扬坚定
      迤逦莞尔,婷婷走到桌边檀木凳上坐下,看了一眼桌上未打开的药碗,声音突变宛转悠扬,没了方才的妩媚“本宫今日也是来给你送安胎药的,你这儿都有了,怕是决不肯再多喝我的了。”
      秦幻上身挺直,绝望苦笑
      “药是哪碗都一样,不过是安胎,这碗便是皇后赐的了,嘱咐我定按时喝下”末了,用绣着团团红豆的斯帕拭去眼角泪水。
      迤逦微抬双眼,随即笑道“本宫还就是爱和皇后争上一争,这皇后的是安胎,本宫的是补气,有气成形,无气哪还成胎,真白白苦了你服侍皇后这么久,竟连这简单的医理都未懂。”
      迤逦起身背对秦幻,悠声道“那皇后的药就倒了吧,本宫还就讨厌她这主子的模样,本宫就要和她争这一口气,今日罢了,明日本宫会派人来给你安胎补气。”说罢,婀娜身姿扶摇而去。
      秦幻想这迤逦和皇后是死对头,就连要她的命,迤逦也要争,真是跋扈倒了极点,可又奈何?
      连朝堂之事她都可玩于股掌,在后宫里更是狂妄滔天,除了那澜风娘娘,上到皇后,下到鬟婢,这迤逦都是要处处挑衅句句带刺的。要她的命,迤逦都不屑避讳众目睽睽。
      又想自己跟随皇后这么些年,到头却还是一死,当初真不该错把她当真心人,可恨皇后阴暗成性倒不如迤逦般光明嚣张。只可怜我的孩子还未见到他的父亲便要随母亲离去。
      迤逦侧卧在外殿贵妃椅上读书,红沙急急从殿外走到她身边,附在耳边说话,迤逦点头示意些什么,红沙进到内殿捧着锦盒出来,又急急向宫外走去
      又一日,红沙陪迤逦在港露门外的长风亭散步
      忽有人来报说秦贵人服毒自尽了,恰巧此时皇后领着一众妃嫔向长风亭走来
      迤逦含波秋光顿觉妖娆似水,款款起身,娜娜迈步,嘴角勾着一缕讽笑,扬声道“皇后娘娘可有雅兴来这赏菊,妹妹给您请安了。”
      钟皇后虽年近四十,却仍形姿端庄,风韵犹存
      回笑道“妹妹好兴致就继续观赏吧,这后宫之事太多都要本宫亲自处理,就有这等兴致也没这个时间,刚闻秦贵人去了,本宫正要前去。”
      迤逦假叹“昨儿才报上有喜,今儿就去了,可真真是没这福气,素闻这秦贵人跟在姐姐身边多年,怎么就没沾点儿富贵命。”
      皇后提音“本宫亦闻昨日贵妃亲自探望秦贵人,可聊的好?今日又送安胎补气药,也不知那秦氏是否有福气喝到贵妃的心意呢。”
      迤逦挑眉望着皇后,娇媚道“那定是尝到了”
      说完拢袖掩口而笑,又在皇后耳边道“娘娘这凤体可不宜到那怨魂处去,听说也不是好看的死法,必是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罪,更不能入皇庙,就让两个侍卫拖出去扔哪便好,姐姐可不要因为是自己身边的人就坏了这皇家的规矩。”
      迤逦加重规矩二字,皇后咬牙切齿“那就全交由给妹妹处理吧,省的叫人说本宫偏护。”说完领众妃嫔拂袖而去。
      迤逦站在菊花从中,斜阳洒在菊瓣上,愈显张扬。
      唤红沙过来,一个年轻侍卫跟在她身后“让人把她拉出城外去埋了吧,好歹也是我们害的”红沙向侍卫示意,“是”
      迤逦抬眸望着长风湖水里嬉戏的水鸳天鹅,可叹,可叹,怨妇痴娥,她又做了回恶人

      建章殿,皇帝寝宫,崇天帝长孙谋着明黄单衣坐卧外殿金龙罗汉床上,床中几上铺满奏折崇天帝一面沉思一面提朱笔批,李忠孝在旁剪烛磨砚。
      “宁王殿下求见皇上”宫外太监长声宣报
      崇天帝拿奏折的手一颤,“快,快宣”忙要起身却因坐卧太久又跌坐回去
      “李忠孝,快,扶朕起来”李忠孝急忙扶起崇天帝
      殿门打开,长孙齐辰着常服而入,跪地抱拳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放开李忠孝扶着的手,走到儿子身边一面扶起他,一面苍声关切道“此次平西可有受伤,一切可还顺利?”
      “儿臣一切安好”
      “好,好,平安就好,自你上次离京,已有五年未归,长高了,也壮了,好,好”
      “从宁东到西疆,你的战功显赫,治军有方,百姓赞声连连,父皇都知道,好,好。”崇天帝不住拍着儿子的肩膀,激动叹道。
      长孙齐辰看到父亲泪眼闪烁,双鬓发白,感受到他掌间的颤抖,忽觉天璇地变,胸腔似万物涌动,仿若这不再是那个狠心冷漠的君王,而只是一个等儿子回家的老父亲。
      “父皇龙体可好?”
      “朕都很好,都好,你刚回来还没府邸,就到你母妃那里住去吧”
      皇帝沉默一会道“这些年,也苦了你们”
      齐辰看向皇帝,“去吧”皇帝挥挥手
      齐辰跪叩头“谢父皇”
      长孙齐辰刚到御风宫门,宫外太监安都忘了请,惊的急忙跑着向里喊
      “二,二殿下回来了”
      只听宫内炸作一团,似有人群向外涌出。
      齐辰进入宫门殿内景致一如记忆,他从未来过这里,这熟悉是儿时生活记忆,这御风宫建筑一草一木皆如当年母后的凤栖宫,看来父皇对母后的生活还如往昔,并未苛刻。
      一应人群涌出,她的母亲澜风贵妃立于众人之中,还似那般傲然高贵,仿若金叶托起的白莲,洁傲却不失华丽。
      长孙齐辰急忙跑到母亲身边跪下,声音略带沙哑“母后”
      澜风贵妃此时早已满面泪流,紧紧抱住齐辰
      若不敢置信轻声问“辰儿,辰儿回来了吗?”
      齐辰亦拥住母亲“是,儿臣回来了”
      澜风悲声大号“是我的辰儿,是我的辰儿回来了”
      母子紧紧相拥,用眼泪弥补这十年分离,自长孙齐辰十二岁入封地,共回上京三次,都不得与母亲相见,这些年陪伴他的,只有儿时与母亲的回忆。
      “娘娘,和殿下到屋里说话吧,殿下这样跪下去该生病啦。”身边有宫女轻声提醒道,
      澜风贵妃止住悲戚,扶起儿子道‘母后”又摇头改道“母妃太过高兴,都忘了让你进屋,快来”
      牵着儿子的手进屋,就像小时候一样。母子相诉多年变化,倒也荣荣。
      澜风贵妃轻抚儿子的脸,忽又悲戚道“都是母妃对不住你,让你受这样的苦”
      齐辰见母亲又要难过,忙笑着说“儿臣在封地吃得好,睡得稳,身体也健康,刚才父皇还说儿臣长高了,也壮了。”
      “你父皇真这样说?你见他可高兴?”澜风贵妃紧张试问
      齐辰微低头,沉默一会轻声答“高兴”
      “真的?那当真极好,母妃就怕你.....记恨你父皇。”
      齐辰目中迷离,看向母亲的眼睛,“那您呢?”
      澜风贵妃也看着儿子忽微笑道“我从未恨过他,成王败寇,家国天下,即便他知道吴家所有罪行都是莫须有,他当时亦无能为力。作为他的妻子,我该原谅他;作为吴家的女儿,我亦了解,哪又真能有莫须有之罪。”
      澜风顿了顿,又道“他对不起我们的,只有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但辰儿,你一定要相信你的父皇是如此爱你,你不能恨他,我作为母亲,也不该恨他”
      齐辰仿若沉思,又似浮游,眼中明光一闪即逝,忽展皓齿,朝母亲一笑“好”。
      话说这御风宫内上上下下听说二殿下回来,真真是既高兴又似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娘娘美貌神韵犹似当年,威严傲气分丝未减,即便是那跋扈的迤逦娘娘也未敢惹她一分,但与儿子十年分离,皇上又几乎不来,这些年支撑着她的只有屋内金壁案上那幅英姿少年,那便是五年前殿下回京时,娘娘在远处观礼台上唯一一次见到的儿子,所以这御风宫内宫女太监亦都识得二殿下的轩昂气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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