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有奇怪东西的番外》糖果树洞

7、7

　　顾惜朝幽幽醒来，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发梦。
　　这房间应该是金风细雨楼的，虽然比自己从前住的那间小一些，但摆设格局如出一辙。自己果然回来了？
　　“顾公子？顾公子，你听得到奴婢说话么？”床边只立着一名女婢，想来是他昏迷了有一阵，戚少商吩咐她来看着的。她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顾惜朝才有疑虑，便想到了缘由，自己与傅红雪移魂之事太不寻常，可能只有戚少商、杨无邪等人知道，是以这名小婢仍然是叫他“顾公子”。
　　“嗯。”
　　“那奴婢去唤大夫来。”
　　“我睡了多久了？”
　　“奴婢不知，奴婢是今天早上才调来伺候的。”
　　“戚少商呢？”
　　“龙头一个时辰前还来探过一次，现下奴婢也不知道，要奴婢去请龙头么？”
　　“不用了，也不用叫大夫。去给我拿点吃的来。”
　　女婢得了命令，便退下了。
　　顾惜朝坐了起来，并不觉得身体不适，只是有些肚饿，精力倒是很充沛。顾惜朝起身穿衣，不是惯常穿的黄衫绿袍，而是白衫黑袍，一样的样式，只换了颜色；换了一只簪子，发型却没换，这个傅红雪果然跟小红叶说得一样无趣。床头立了一柄薄刀，是普通的样式，比灭绝十字刀相去甚远，戚少商又不差银子，你难道不知道让他帮你寻一把好的？除了衣服、刀和一摞摞书，房间里东西十分的少，傅红雪爱看书，他倒是听说过的。
　　嗯？居然还有一坛酒，炮打灯！顾惜朝闻了一下便知，这味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哼，戚少商居然给他喝这个，自从……炮打灯就不剩几坛了。
　　顾惜朝弯身一低一仰，才惊觉自己竟然有了内力？虽比不得从前，但他半年前走时内力全无还身受重伤，现在他竟然就有了不算太弱的内力？想想自己走时搞的一身伤，顾惜朝不禁笑了笑，叶开一定又会牙痒痒了。
　　顾惜朝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些真实感。女婢也已经提了食盒来，他默默吃了，便急急出了门。
　　他要去找戚少商，离开了半年，他好不好？京师里各方势力撕破脸了没有？他有没有危险？他又多了哪几个红颜知己，又与哪些人称兄道弟？他、他还想着自己没有？
　　在那边时，顾惜朝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他，他还觉得那样也好，可是现在回来了，他才知道，他是离不开他的。他居然还是离不开他，他被戚少商如此禁锢，如此折辱，互相折磨……其实他不回来，或许最好，顾惜朝停了步子，转头而去。

　　“傅兄弟，你醒了？昨晚你可把我和追命吓了一跳，”戚少商处理了事务，听属下来报说傅红雪已经醒了，便连忙去探，房间里没有人，找了一圈，果然在后面的庭院找到了他。自从傅红雪来后，戚少商未免旁人多事，便安排他只在这庭院练刀，不去校场。
　　“嗯，我没有大碍，”顾惜朝在戚少商靠近就停了手，他在那边练过灭绝十字刀，还是会个一招半式。果然他来这后院是来对了，既然傅红雪这木头还与追命一块喝酒，说明他与他相处还不算疏离，“可能这身子原先太弱了，昨晚又多喝了两杯。”
　　“现下可还好？你还是先去看看书，别练刀了，惜朝身子弱，受不住的。”伸手摸了顾惜朝的脉门，戚少商看“傅红雪”仿佛探究似的看着他，笑道，“好，你练刀，我不管你，我知道你武功好。”
　　他自然是一直想着我的，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顾惜朝还是回房看书去了，这半年来，他虽然刻苦学习了十字刀，但终究比不得傅红雪二十年的苦练，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都是些什么书？傅红雪这人无趣到极点了也当真有趣，毒理病学、观星占卜一类的倒也罢了，什么《西去见闻录》，一看就是江湖浪人添油加醋杜撰出来的游行奇志；什么《李宫密事》，一些捕风捉影的前朝后宫之事有什么看头？竟然还有些说书人的故事集，戚少商、方小侯、四个捕头等人都成了会飞天遁地的神仙了。
　　顾惜朝看着这些，还真噎了一会儿，叶开不是说傅红雪为人最是沉稳内敛、正经严肃，还颇有几分侠者风范吗？
　　小红叶说得没错，叶开嘴里的傅红雪一句都不能信，顾惜朝挑挑拣拣，终于挑了一本佰草集来看。这一看就是整个下午，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想来戚少商确定了傅红雪无恙就安心处理事务去了。顾惜朝看看书再看看刀，几乎没看进去一个字儿，在那边的时候，不是想好了？就算互相折磨，也厮守这一辈子么？
　　可是一回到这楼中，那些仿佛禁锢一般的日子又浮现眼前，到底是舍还是留？舍了他去，做回那个完完整整的顾惜朝，这一世独栖寒枝罢了；留下来，有那千万人中独一个的知音陪伴，只是相互折磨而已。
　　“顾公子、顾公子？”有女婢叩门。
　　“何事？”
　　“楼主请您去一道用晚饭。”
　　“知道了。”
　　你倒是与傅红雪感情好得很，顾惜朝放下书，还是将刀提了，缓步出了房门。
　　那人的房间，才半年，怎么恍如隔世？
　　“傅兄弟，坐！”
　　“请。”
　　“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戚少商看顾惜朝摇了摇头，放了心，夹了一块鱼到顾惜朝碗里，乐呵呵道：“傅兄弟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杜鹃醉鱼？这便是。楼里烧菜的师傅曾经练了许多次才有了这八九不离十的味道，好些日子没吃了，不知还是不是一样的好，你尝尝看。”
　　这鱼你还对着伙夫耳提面命么？怪不得味道如此像。傅红雪寡言少语，顾惜朝想，既然戚少商要说，让他说就是了。
　　“傅兄弟，你昨晚不是说要将内功心法默出来么？”
　　“嗯，明天我就开始动手。”
　　“傅兄弟，昨晚我们说到你回到那边的事，你若是回去了，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大约是好好陪着叶开吧，他一定十分想念我，”顾惜朝执起酒碗跟戚少商碰了，喝了一口，“你呢？若顾惜朝回来了，你最想做什么？”
　　戚少商喝了酒，垂眼微微笑了两声，“我么？自然是他想如何便如何了。”
　　我想如何便如何么？顾惜朝不答话，连菜也不吃了，只喝着酒。
　　“对了，我已经把你安好的消息传给追命了，免得他担忧，他有公务在身，说是过两日再来看你。”戚少商往他碗里夹了些菜，“别只喝酒，这鱼味道如何？”
　　“他来看我？怕是惦记那些酒罢……这鱼不错，我许久没尝到这么好吃的鱼了。”
　　戚少商很满意似的，不再言语，一时间两人都各自喝酒吃饭。
　　“酒足饭饱，我先走了。”不多时，顾惜朝已经吃完了，起身要走。
　　戚少商还在喝酒，闻言便抬头疑惑道：“走去哪里？”
　　“自然回房休息，接下来还有什么事？”
　　“回什么房？你一直是在我这里睡的。”
　　“什么？”傅红雪跟你同榻而眠？……傅红雪自然是不会与你同榻而眠的，顾惜朝默默不语，手上的刀也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惜朝，你为什么不认我？”戚少商将顾惜朝抱了满怀紧紧搂着，“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