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五章 有愧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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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今已经成为德高望重的决微长老的清和在，谢衣和潇潇在太华山这几天倒是住得很安生。
乐无异总算逮着了活的师父，有事没事就往他俩的院子里跑。这孩子活泼乖巧，天资聪颖，心地善良，潇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时的谢衣，于是爱屋及乌地对乐无异也十分上心。
阿阮拖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两天潇潇姐姐看起来好多了。”
夏夷则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他动作不大，却还是被阿阮看见了，“夷则你摇什么头呀，明明我把凫徯羽还给潇潇姐姐之后她就没再发过脾气了。”
“……潇潇前辈不像是魔。”夏夷则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师父也说，她看上去变了很多。”
“当然啦，现在她几乎全是魔气，以前她的灵力可清正了，脾气变一些也很正常嘛。”阿阮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夏夷则想了想，道，“师父说，现在潇潇前辈眼里只有谢前辈；可以前她虽然很在意谢前辈，却还是会想别的事情别的人的。”
阿阮让他说得一愣，细细地回想了起来，最后丧气道，“好像……是有一点。谢衣哥哥说过，潇潇姐姐是法术的天才……她怎么会被魔气控制的呀……”
夏夷则见阿阮情绪低落，不由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应该跟你说……”
“哎。”阿阮抬手按住了夏夷则的嘴唇，“别这样呀，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不好，总得有个人跟你分担呐。”
夏夷则怔了怔，挑起了嘴角。
云晖和若然知道事关重大，一路上紧赶慢赶，没几天就赶到了太华山脚下。
若然半死不活地喘着气，“我的天，这山还这么高？”
云晖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喂喂喂云晖你等等我啊！”若然见状无奈，只得拔腿跟了上去，“怎么下界以后你脾气越来越坏了啊？”
“错觉。”云晖这次倒是给了个回复，但这冷冷淡淡的跟没给也没什么区别。
若然气哼哼地撇了撇嘴，到底没有说什么，默不作声地跟着云晖上了太华山，顺便腹诽一下这好歹也算是正经的拜访怎么连个带路的人都没有。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原本太华山待客是不会如此失礼，让人自己摸着找山门的，奈何总有老顽固放心不下，一副“这可是为了你家徒弟好啊”的样子说魔气如何如何可怕，太华山不好拂人家面子，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在山门等人。
当时在场的谢衣一直端着一副礼貌的微笑，攥着潇潇的手暗地里下了不少狠劲，否则他怕潇潇直接抽出法杖轰出去。
好在潇潇虽然脸色不好，但总归没什么出格的动作，谢衣暗自松了口气。
“幸亏若然他们两个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谢衣嘀咕着，看着潇潇，叹了口气。
潇潇一无所觉，低头盯着那根凫徯羽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正如谢衣所想，云晖和若然两人很快就到了太华山。有魔气出现在这么近的地方，太华山诸人早有所觉，谢衣拉着不大情愿的潇潇一同去了山门。
若然穿过漫天风雪一眼就看见了混在一群道士里的谢衣，隔着老远就开心地挥手喊道，“破军大人！”
谢衣略有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南熏真人看了看若然，笑道，“这位祭司姑娘倒是活泼。”
“若然一向跳脱，还请诸位有所包涵。”谢衣应了一句，顺便对若然微微摇了摇头。
若然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身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云晖。
本来就不怎么说话的云晖自然不可能隔着这么远就嚷嚷，他只是看了若然一眼，继续往山门走。
这点距离对说话来说是远了些，但都能看清人了总归也远不到哪里去，不一会二人便到了众人面前。
这会若然倒是规矩了，给谢衣行了个礼，“若然见过破军大人、潇潇前辈。”她想了想，又对着几个修仙门派的长老欠了欠身，“见过诸位道长。”
云晖扫了这些人一眼，似乎很是不情不愿地欠身。
然而刹那间，他本应抚在胸口的右手按在了腰间，拔出了长刀。
诸多修仙门派的人都未来得及反应，只有谢衣微微皱眉，抬手已准备好了瞬华之胄，不想他冷不防被身边的潇潇往身后一带，灵力骤然一散。
“潇潇！？”谢衣惊讶地喊了一声，话音未落，却见云晖手中的长刀已经插在了潇潇胸口。
潇潇松开攥着谢衣的手，双手按在云晖的长刀上，盯着他惊愕、不甘的眼神，叹了口气，“诸位抱歉，这是冲着我来的。”说罢，一阵魔气激荡，众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却见场中出现了一个紫黑色的球形。
若然目瞪口呆，随后跳着脚道，“云晖他是疯了！？”
“……麻烦了。”谢衣嘀咕着，设下了一道灵力屏障，拦住了四溢的魔气。
云晖看了看忽然漆黑一片的四周，面无表情地将刀拔了出来，潇潇也就顺势松开了手。
“我不会杀你。”潇潇挑了挑眉，“谢衣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给他添一件。”
云晖仍然等着她，忽然用他那冷冰冰的声音问，“你怎么还不去死？”
潇潇一愣，忽然笑出了声，“你问一个死人为什么还不去死？”她伸出两个手指对云晖晃了晃，“我都死了两次啦。”
“但你仍然活得好好的！”云晖忽然有些激动，“你根本就不记得你杀了疆因对不对！”
潇潇愣了愣，面色暗了下来，“怎么会不记得？在纪山附近，那个被砺罂控制了魔化了的小祭司对不对？——不过我倒是确实刚刚知道他叫什么。”
云晖双眼微眯，攥紧了长刀，“可惜杀不了你。”
“他八成早就去轮回啦，说不定都轮回两世了，比起我这永出轮回不生不死的岂不是好很多？”潇潇轻笑一声，“这么想为他报仇，可你杀了我，他也不会活过来了。”
“杀人就该偿命，难道不是？”云晖冷哼了一声。
“是啊，那他也得先是个人。”潇潇的话也不怎么客气，“魔化和沾染魔气完全不一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他！”云晖很执着。
“这里，有过一个咒语。”潇潇忽然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我若杀了烈山部人，便会魂飞魄散。”
云晖愣住了。
潇潇继续说，“所以那时，他已不是人。”
云晖抿着嘴，仍然不甘心的样子。
潇潇摊了摊手，“我的事就是这样了……那么，是不是说说你的事？”
云晖一愣，“我的……什么事？”
“你不配为烈山部祭司。”潇潇老实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句，“这是何场合？谢衣一番委曲求全，若是叫你这一刀弄得功亏一篑，龙兵屿于下界无立足之地，该是如何？”
云晖自知潇潇说的有理，但他不甘在潇潇面前低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呵。”潇潇不答话，只道，“我继任祭司前，大祭司问我可知祭司职责所在。我说是侍奉神农大人，护佑吾族平安。大祭司却说不对，他说，神农大人言说无需吾等侍奉，只愿吾等祭司可以己之能，靖吾民百年之安。”说到这里，她低头轻笑了一声，“你枉为烈山部祭司，以一己私仇置族人前路不顾；沈夜枉为烈山部祭司，以一族之生路置下界之民不顾……我亦愧为神农座下祭司。”以吾未竭力杀灭砺罂于初时，以吾知沈夜之杀伐而未阻止。
云晖张大了嘴。
他怔愣间，潇潇已经撤掉了四周漆黑的魔气屏障。
“诸位抱歉，我身负心魔魔气过多，云晖祭司一时分辨不清。”潇潇淡然地扯着慌，“诸位受惊了。”
云晖皱着眉，一言不发。
若然跺了跺脚，想说什么，被谢衣一个眼神制止了。
南熏真人打了个圆场，“既然是误会，那便无妨了。”说着，示意众人进入太华山。
谢衣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潇潇，潇潇对他微微摇头示意没问题，便跟着一同回转进了山门。
双方再确认了一遍，谢衣与潇潇便要回龙兵屿去了。
云晖看着潇潇的眼神明显在说“这事没完”，潇潇也没太在意，反正她马上就要和谢衣回龙兵屿了；倒是若然一个劲地拽着云晖拿着刀的那只手，似乎生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潇潇，云晖到底为什么像是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一样？”鲲鹏背上，谢衣百思不得其解。
“我杀过一个魔化的祭司，那是他朋友。”潇潇淡淡地道。
谢衣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
乐无异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已经魔化……在外人看来也许是怪物了，但，在他朋友看来，也还是原来那个人吧……”
谢衣和潇潇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潇潇想了想，对谢衣道，“若是我有一天真的变成怪物了，你可别手软。”
“呵，你真记仇。”谢衣无奈地摇了摇头。
潇潇笑了笑，“刚才动了个大法术，我也算明白了。我根本没有入魔……这根本只是我对你的执念罢了。”
谢衣愣了愣。
潇潇接着道，“所以你死了，大概我也就不在了；你在，我也就不会发疯。我不会变成怪物的，我不忍心让你杀我。”
谢衣摸了摸鼻子，“总觉得你在谴责我……让你帮忙做偃甲人的事。”
潇潇抿嘴一笑，并不答话。
乐无异左看看右看看，终于举手提问，“师父，你还没告诉我呢——偃甲人的冥思盒是怎么做的啊！”
谢衣看着乐无异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潇潇微微摇头，看着他们，轻轻叹了一口气。
同生共死，也是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第八十五章 有愧无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