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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一) ...


  •   静水湖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当谢偃打开门,看到来访的两人都长着和他一样的脸时,他愣了一会儿,有些尘封多年的记忆在那瞬间苏醒了。

      “当真是……暌违多年了,谢衣,初七。”

      “是啊,差不多有一百年了吧。你也变得和那时候……很不一样,着实令我吃了一惊。”面前的谢偃一派儒雅淡然,既不像他,也不像初七。明明三个人的记忆都有重叠,却因为不用的人生境遇,而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三种样子。谢衣不由感慨道:“你对我二人前来造访,似乎毫不惊讶。”

      谢偃温和一笑,将二人迎进屋内:“不过是百年心事归平淡罢了。”

      他不爱折腾房子,这里和百年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一切都还像谢衣刚刚离开时的样子。谢衣将烈山部诸人的近况告知了谢偃,也得知阿阮早已被解封,如今正和一个叫夏夷则的年轻人在外游历。小叙一番之后,谢衣忽然注意到客厅角落里摆了一个完全不是自己风格、呆头呆脑的半成品偃甲,便问道:“那是谁做的?”

      “是我去年收的弟子,叫乐无异,他去买酒,有一阵子了。”

      “乐无异啊……”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连初七都觉得有些感慨。捐毒国没有灭亡,只是十几年前发生了一场叛乱,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命运又有了怎样的变化?

      “师父!我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一个头上高高翘着一根呆毛的年轻人,提着酒和油纸包兴冲冲地闯了进来,正好和转头看向门口的谢衣、初七大眼瞪小眼。他手里的油纸包啪嗒掉在了地上:“喵……喵了个咪!我还没喝酒呢,怎么就看见了三个师父!”

      这个徒弟倒是很有趣。谢衣噗嗤笑出了声。

      ……还好掉下去的不是酒坛子。初七默默地想。

      既然酒和糕点都买回来了,他们便移步到庭院中。秋风微凉,院里的丹桂开得正好,席地而坐,闻着风中飘来的桂花甜香,喝酒赏月,也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一边慢斟慢饮一边闲聊。原来在一年前,百草谷的陈廷钧将军前往长安拜会定国公乐绍成,乐无异由此与其弟子闻人羽相识。两人在机缘巧合之下,登上了那艘名为竹笋包子号的偃甲船。他们在江陵结识了夏夷则,而后辗转来到郞德寨,就遇到了前去帮村民修理水车的谢偃,误打误撞地解开了阿阮的封印。自此开始了另一个故事,另一段旅程。他们一起走过黄沙漫漫的捐毒国,登上白雪皑皑的太华山,去了许多地方。最终还是挥手告别,分道扬镳。闻人回了百草谷,夷则带着阿阮四处走动,为她寻找制止灵力溃散之法;而乐无异,则跟着谢偃回到静水湖,修习偃术。

      果然有些命中注定要遇见的人和事,就算历史被改变了也不会被错过。

      “所……所以说,原来谢伯伯才是真正的谢伯伯啊……”此刻,乐无异正坐在谢偃旁边,和谢衣面对面,心里难免有些激动加紧张,连自己的手脚要怎么放都不知道了。“今生竟然能和师父的创造者相遇,简直像做梦一样……”

      谢衣问道:“哦?这么说你们早就知晓了阿偃的身份,而你却依然愿意尊他为师父?”

      初七看了他一眼。心里说,喂,不要随便给人起外号啊。

      谢衣回看他一眼,又对谢偃笑笑。不然呢?名字都一样,那该怎么区分我们两个?

      谢偃则点了点头。不错。谢某对于称呼并不在意,能叫答应即可。

      “当然!师父就是师父,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授业恩师!”乐无异拍着胸脯说道,对于三人眼神中交流的信息毫不知情。

      “说得好!既然这样,那你也就是我和初七的徒弟了。”谢衣拍了一下初七的肩膀:“对吧,初七?”

      虽然觉得这个‘既然这样’的逻辑好像有点问题,初七还是点了点头:“嗯。”

      “诶,诶?”乐无异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怎么,不愿意管我们叫师父?”谢衣挑了挑眉。

      “愿意愿意愿意!”乐无异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惊喜来得实在太突然!如果此刻他会飞,怕是已经嗖地一下冲到九重天之上了。他朝谢衣初七二人单膝跪下,激动得讲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二、二师父三师父,请受徒儿一……一拜!”

      少年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谢衣还是存心要逗逗他。

      “分明我和初七更年长,为何我们是二师父和三师父?”

      “最先拜的师父应该算大师父吧……”乐无异看了谢偃一眼,抓抓头,“唔……可是按年龄来排也有道理,那,师父们觉得应该怎么排?”

      初七表示:“我无所谓。”

      谢偃说:“我也无妨。”

      谢衣击了一下掌:“既然如此,就来抽签吧!”

      虽然另外三人都觉得用抽签来决定好像过于草率,但介于谢衣和初七年龄相同,实在排不出先后,也只能如此了。结果是谢衣抽到了一字,谢偃抽到了二字,初七位列第三。当上了大师父,谢衣心情颇好,拉着乐无异开始碰酒盏:“好徒儿,为师今天就和你喝个痛快!”

      “好的大师父!没问题大师父!”

      这边的两人兴致极高,一盏接一盏喝个不停,初七和谢偃也各自慢慢斟饮。

      谢偃想起谢衣酒量极浅,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他有无长进,便笑着摇摇头:“这种喝法,就不怕他醉得不省人事?”

      “无妨,难得他这么高兴。”喝酒的间隙,初七还随手给谢衣喂了一块糕点:“也难得大祭司给他准了几天假,他都多少年没出过龙兵屿了。玩得尽兴就好。”

      之前谢衣因为还没有救回初七,不肯继任大祭司的职位,到如今,这个心愿已了,沈夜过不了多久必然会重提此事。等坐上那个位置,怕是难得有这么悠闲了。他就是知道这一点,才给谢衣准了假的吧。

      “大师父,能不能指正一下我新做的偃甲?”乐无异和谢衣性格相似,一拍即合,酒过三巡后,就迫不及待地想给他展示自己的作品。他念动咒诀,召出一具方头方脑的四条腿偃甲来:“就是这个!平时能打架,要赶路时还能组合成车辆,比寻常的马车快出许多,我把它叫做天下第一千变万化金刚力士十七号,这名字太长,就简称变形金刚。”

      “不错,居然能想到把陆行偃甲和战斗偃甲合二为一,能节省许多空间,徒儿果然天分极高。”谢衣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只不过这个偃甲要经常组合变形,磨损必然比普通偃甲更大,主材料别用黄杨木了,太不结实,换铁梨木较为妥当。”

      “真不愧是大师父!”乐无异眼里全是崇拜,随后又摸了摸后脑勺:“可是铁梨木太过坚硬,一般的刀剑锯斧极为难砍啊……”

      “这有何难?为师这就送你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就当是……嗯……拜师礼!”

      初七闻言,心里暗叫不好,扭头一看,谢衣果然取出了晗光,这说明他讲话虽然还算利索,其实早就喝醉了。还来不及阻止,他就把晗光塞到了乐无异手里。

      霎时平地一声雷,禺期浮现在半空,指着谢衣怒喝道:“小子!你居然随随便便就将晗光送人?送人也就罢了,还送给别人削木头用,你是要气死吾不成?”

      一缕烧焦的头发从乐无异头顶飘落下来,他呆愣愣地看着禺期说道:“好凶!这小孩是谁啊?”

      又是一道雷劈下来:“孩你个大头鬼!吾乃晗光剑灵禺期!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更有眼不识泰山!”

      “物……物尽其用嘛,不削木头,难道用此剑萨人,里会更高兴?”谢衣呵呵笑着坐下,讲话已经开始有点大舌头,果然是已经醉了。头有些晕,他就靠过去把头搁在了初七肩膀上。

      “强词夺理,吾不与一个醉鬼一般见识,只是你酒醒之后,莫要后悔。”禺期哼了一声,又指着乐无异说道:“吾也不介意此剑易主……臭小子,既然当了剑主,就不准做出什么斫木剖石、辱没神剑之事!”

      “你说不准我就得听啊?”

      “若嫌命长,大可不听!”禺期又示威地劈了一道雷才消失。

      “什么剑灵……这么暴躁。”乐无异嘟嚷了一句,正准备向谢衣道谢,才发现他早就从初七肩膀上滑了下去,枕着初七的腿睡着了:“大师父的酒量……如此之差?以前我和闻人他们跟师父喝酒,都是我们四个全喝到桌子底下了,师父还一点事都没有啊!”

      “傻徒儿。”谢偃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呆毛,微笑道:“为师和常人……不一样啊。”

      偃甲之躯哪里会醉?如此看来他和谢衣最大的不同,不是性格,而是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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