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暗流 ...
-
DREAMER大厦，上午十点，会议室。
会议长桌上坐满了人，DREAMER各个部门的总监约十一二人围绕着长桌战战兢兢地坐着，不用看都知道他们的老大现在怒气值MAX，虽然表面上没有大发雷霆，但每个进会议室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危险的低气压，导致他们现在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特别担心是自己惹了什么事儿，个个都噤若寒蝉。
他们的老大——也就是云修，此刻面容沉重，一双眼睛一个一个缓慢地扫过众人，嘴唇紧抿，眼神暗沉，这目光让人看得心惊胆战，会议室里更是鸦雀无声，半晌，男人终于缓缓动了动，声音仿佛配合他的动作，缓慢，却森然，“今天莱奥竞聘结束，公布了参赛者的获奖名单。”
这个他们当然知道，于是都竖起耳朵，却还是不太明白老大的怒气点在哪里。实话说，各位总监一周前接到了上面的通知，针对莱奥这个竞聘每个部门根据上次的业绩犒赏组员，奖赏的奖赏，升迁的升迁，DREAMER上下都欢欣鼓舞，可以说这个策略很成功，被莱奥竞聘闹得人心异动的各公司，还真就不包括他们DREAMER，跳槽的一个没有，公司上下齐心合力地攘外安内，完美抵挡了这次莱奥的迷心计。
所以……老大这到底是气什么？
云修眼光一扫，声音顿时锐利起来，“每个获奖人，每份获奖作品都公布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几个总监面面相觑，唯独云修左右手两边的智囊团四人垂下头，面色凝重。其余总监顿觉有内-幕，都不敢发话，直到朱峰忽然忍无可忍似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响声让所有人惊得全身一抖，目光更是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朱峰这人一向豪爽耿直，像今天这样冷厉的模样极为少见，众人不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朱峰怒视一圈，冷声道，“老大，甭兜圈子了！”他把手边的一叠资料用力摔在长桌中央，“莱奥这次竞聘，策划方向获胜的那个稿子——”他声音一顿，眼睛一瞪，两道浓眉几乎要竖起来，“是我们的！我写的！那是我们小组调查总结了将近两个月的东西！！”
朱峰怒不可遏，声音简直要穿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可让他们震惊的是他话里的内容，所有人都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应。
“咱们的策划案？”
“怎么回事？我们都不知道的策划案啊！不是还在讨论计划中吗！”
“是啊，我们几个总监都不知道……怎么在莱奥那儿？！”
讨论桌上的争议声四起，直到一个尖锐冰冷的女声响起，“是啊，怎么就外漏了，我也十分好奇呢，”众人争论声音一滞，纷纷看向云修右手边的人，“这个方案，整个公司知道的不超过五个人，不是么？”
安琪左右环视，最后扬起下巴，目光定定地看向对面的苏瑾，“苏秘书，你说是不是呢？”
苏瑾沉默着没说话，只是一张脸苍白僵硬，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半晌，他缓缓看向首席位一直沉默不语的云修，“……你们什么意思。”
盛怒中的朱峰也压了压脾气，坐回位置上侧头看向安琪，“你别乱猜。”
安琪冷哼一声，徐徐说道，“上次莱奥也是在我们刚推出补水系列的时候就立刻推出同样的竞品，你们觉得是巧合？笑话，”她双手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笑容讽刺，“朱峰这个策划案，连我都没看过，他只发给了子漠一份，按习惯又给你抄送了一份，苏瑾，难道不是么？”
苏瑾微微眯起眼睛，心下终于渐渐明白了现在的局面，他闭了闭眼，半晌扬起脸淡淡回应，“不错。”
安琪呵地一笑，看了一眼周围惊诧的众人，终于说道，“你这是承认了？”
苏瑾动了动身子，挺直了脊背，冷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安琪哼了一声，不打算绕圈子了，“我们四个，我，朱峰，俊宁，还有你……”她扫视了几个人一圈，最后眼睛紧紧盯着对面，沉声道，“先要先说一声抱歉，我之前有怀疑，所以找人打探了大家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也请了几个侦探盯梢。让人遗憾的是，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
安琪话音一顿，似笑非笑地挑眉，“我要问一下你，苏瑾，你家里那个男人是谁？”
苏瑾脸色蓦地一变，目光森冷起来，“你派人跟踪我？”
朱峰惊疑不定地看她，安琪冷笑一声，“你以为没有人怀疑你么？就因为……你和子漠的关系？”
众人哗然一惊，虽然公司里有一些流言，但他们还是将信将疑，可既然贺子漠身边的安琪都这么说……难道，是真的？苏瑾真的是靠爬上贺子漠的床才……
“够了。”
首席位的人终于开口，嗓音森冷阴沉，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男人静默片刻，像是微微吸了口气，半晌，终于压抑情绪似的，缓缓看向苏瑾漆黑的眼睛，“你家里……有男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苏瑾捏紧了拳头，百口莫辩，只觉得周遭所有看向他的视线里带着惊疑，嘲弄和不屑，他是想过这个人不会坐以待毙，却没想到这人竟藏得这么深，原来他早就怀疑自己了，这次的新方案就是一步隐棋，这人步步为营，原来在半个月前就做好了陷害自己的准备。
云修，你真是阴毒得让人刮目相看。
苏瑾深吸了口气，在云修诧异心痛的目光里冷冷笑了一声，“嗯，是合租的，刚搬来没多久。”
“……合租？”云修看起来很不相信，又像是极为难受，目光闪烁半晌终于哑着声音说道，“你背着我和别人……合租？”
屋子里又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话简直坐实了两人的关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直勾勾看向那两人。
苏瑾一双手几乎要捏出血，他极力克制身体的颤抖，一字字咬牙说道，“只是租房子，我房子大，留着也是留着。”
“……”云修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半晌终于哑然笑了，却笑得无比酸涩似的，“那个人，叫什么？”
“……”苏瑾几乎看得到这人伪装的表情里畅快的笑容，他忍了又忍，心脏忍耐得都发痛了，“你们都调查完了，还问什么？”他咬了咬牙，终于冷下声音，“你们怀疑我外漏了机密，怀疑我是叛徒，勾结外人和莱奥联手，是么？”
云修像是不忍看他，垂下头，脸色灰白。朱峰整个人呆住，难以置信，唯有安琪终于忍无可忍地厉声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抵赖？”
“不，我没什么好抵赖的，”苏瑾忽然笑了，清俊的眉眼笑起来异常俊逸，“你们说是，那就是吧，”他侧头看着云修，笑容依旧，声音如同初见时一样温润，“贺总，你赢了，步得一手好棋，苏瑾甘拜下风。”
他这话话里有话，众人愣了一会儿，就见他慢慢起身，推开座椅，盯着面容复杂沉痛的云修看了一会儿，又笑了笑，然后忽然弯下腰，众目睽睽下凑到他耳边，样子如同一个亲吻。
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从耳侧传过来。
“云修，相信我，你失败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他施施然起身，又朝着云修恭谨地弯腰敬礼，最后一脸淡然地离开了会议室。
身后一众人都惊呆了，唯有杨俊宁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异常沉默，一双眼睛定定凝视着云修，此刻终于收回眼，垂着眸子看着桌上被摔散的策划案，不为察觉地勾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半晌，总算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安、安琪，什么情况？”
安琪回过神，侧头瞪了朱峰一眼，伸手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苏瑾是叛徒，他都承认了，你看不见？”她心情很不好，虽然她不喜欢苏瑾这种靠身体上位的人，但毕竟那是本以为还算忠心的同事，出了这种事谁都不会开心。她收拾完了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最后终于有些忐忑地看向云修，“子漠……你别往心里去，那种人早发现对你来说是好事。”
“……”云修像是傻了，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愣愣看着苏瑾刚才坐着的地方，一语不发。
安琪于心不忍，柔下声音又叫了他几声，“子漠？”
云修像是猛然回神，然后垂下眼沉默片刻，终于是一句话没说，起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剩下一群总监面面相觑，朱峰还混乱得不得了，会议室里一时都有些沉重，直到一直沉默的杨俊宁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缓步离开，众人才像是回过神，匆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人。会议室一会儿就走空了，余下朱峰和安琪两个人，朱峰还在愣愣发呆，最后终于清醒一些，看着面前的策划案喃喃两声，“苏瑾……怎么可能呢？他……”
安琪沉默一会儿，撑着下巴眼神阴郁，“不相信没办法，白纸黑字写着，苏瑾说合租的那个人就是云修，你看，获胜人的名字。”
“……”朱峰呆了片刻，只又匆忙摇头，“苏瑾他为了老大都可以去死，这……怎么会是叛徒？”
“什么？”安琪愣了一下，“什么去死？”
朱峰蓦然回神，眼神躲闪，半晌终于叹了一声，“还记得五年前咱们去野外夏令营么？有天晚上我跟老大还有苏瑾没回来，你们找了我们很久……记得么？”
安琪想起来，犹豫着点头，“后来只有你回来了……”
“那天晚上……老大去散心，可能是迷路了，我跟苏瑾去找他，结果……遇上了两头狼。”
安琪一怔，傻住了，“狼？”
“嗯……老大受伤了晕迷了，苏瑾他……让我带着老大走，自己去引开那两头狼……”朱峰像是不敢回忆，顿了半晌才说，“等我把老大安置好回来，看到了……”他咬了咬牙，终于说，“一头狼已经死了，还有一头在咬他的肩膀，我吓坏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用石头砸死了那头狼，可是那狼的牙已经嵌到了他肩膀的骨头里，狼跟人都黏在一起了，我根本不敢动他，苏瑾那时候已经晕死了。”
“后来呢？”安琪忍不住问。
“……后来老大醒了，赶回来看到一地的血，半天没说话，只回去取了车，把苏瑾连人带狼一起抱到了车里，然后就让我回来组织大家回去，自己先走了。”朱峰说着，长叹了一声，“你记得老大以前戴在脖子上的项坠么，一颗狼牙，我猜……那是苏瑾肩膀里头拔出来的，那时候我才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琪愣了半晌，喃喃说，“我怎么不知道……”
“老大不让我说，也是，挺丢脸的事儿，”朱峰沉默片刻，看着眼前的策划案终于叹了一声，“苏瑾对老大是真心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靠……靠身子诱-惑他，就为了什么名利地位的东西，所以……我不信。”他捏了捏拳头，侧头看向安琪，“你确定么？真的是苏瑾泄露的消息？”
安琪沉默片刻，勉强说，“初期的邮件你只给过子漠和苏瑾，现在这个获胜人的名字跟苏瑾同居，你觉得呢？证据确凿，还有什么疑点？”
“……”朱峰咬了咬牙，还是不太信，终于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如果连他都能背叛老大，说真的，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安琪欲言又止，终于也跟着起身，回头默默看向房门，半晌又问，“苏瑾……真的是真心的？”
“嗯，我觉得是，”两人边走，朱峰明确地说，“毕竟这事儿是他们的私事，咱们也从来没这么说开过，我知道你对他有偏见，所以……”顿了一顿，朱峰拉开会议室的门，叹道，“老大对他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苏瑾……不像是假的。”
安琪出了门，沉默良久，终于是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