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萦遍红尘梦》叶卿尘

2、第二章 凌霄的记忆

　　那该是一万五千年前了吧，时间似乎太过久远了，自己显然有些不太记得了，但只不过转念那么一想，一切却又在瞬间涌入了脑海里，那一段往事，终究当还是记得的吧：
　　那一日，自己还不过是混鲲祖师门下的一个小童子罢了，若在凡间看来，当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但在仙界，自己却已在不知不觉间就是个八九百岁的人了，那一日师父混鲲祖师因要到西昆仑山找自己的师伯鸿钧老祖下棋，是以，自己便只有怪怪地跟着去了。
　　本是在一旁一如既往地观棋的，倒也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偏巧那一日，棋艺本稍逊于师伯的师父竟超常发挥，一盘棋足足下了三四个小时，终还是没完，恹恹欲睡的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倒在了师父的身上，师父始料未及，一颗棋子“噔”的那么一下，就掉在了棋盘上，正落在一个死门上，师伯顿时高兴起来，不住地捋着胡子，对着师父叫嚣：“师弟，终究还是不及你师兄我啊！”
　　师父登时脸一红，一掌便把自己劈了出去，自己还没来得及愣神，便听到师父不耐烦的一句：“自己回去闭门思过吧！”
　　师父显然那一天是极为恼怒的，一掌便将自己劈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的自己也不知道有多远，当自己好不容易站稳身子的时候，彻底傻眼了，那是一个虚幻缥缈的地方，除了浓白的雾就是浓白的雾，任是自己修炼了几百年，动用了法力，也还是如同一个瞎子般在那一片云雾中摸索。
　　“师父，师父！”终究还是个小孩子，那里阴冷的要命，自己也是害怕的要命，一直冲着天空叫着师父，却依旧没有人答应，不得已只能拿出师父送给自己的“清风铃”，但是不知为何，饶是自己摇的胳膊都痛了，却依旧不见那周围起半点的风。
　　“别枉费心机了，这里是纱帽山，仙家的禁忌之地，饶是你师父混鲲祖师来了，那法力也是难以施展开来的，小孩儿”，在自己挣扎了良久后，突然传来一阵悠远、动听的女音，那声音软软的，像是那在太阳下，刚刚晒好的棉花一般。
　　“这……那……那我怎么回去呢？”听闻那声音，自己方才“噗咚、噗咚”的心才渐渐安静下来，自己怔怔地望望四周，除了那声音，除了那浓白的雾，什么也没有了，自己愣了一愣，向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走，却发现周围还是空洞洞的，是以，自己只能站在原地，冲着那声音大喊。
　　“哎……一切都是机缘，这地方不是任何人便能来的，来了，也不是任何人想走就能走吧，若是机缘碰巧，你立刻都能走，若是机缘错失，那可能就是生生世世留在这里！”那女子的声音中竟是满满的惆怅，我虽看不见他的模样，但我直到此时的她必定也是忧心忡忡的，只是那时，我一心想要走出那浓白的雾霾，暂时无心多想罢了。
　　“我不要呆在这里，不要，我要师父！”那时的我，不过还是个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的理智，只是痴痴地冲着她叫嚣着。
　　“哎，孩子，孩子，我不是故意要引你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缘分，缘分！”那女子听闻我的哭声，心中也是一紧，那声音渐渐地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分明能感觉的出，一种温润的感觉顿时环绕在自己的四周，我知道她终于还是来了，来了。
　　“你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呢？”，我依旧看不到她的样子，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冲着她说话的方向叫嚣，我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怨恨她的，但是第一次离开师父，离开西华山的惶恐，使得我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深的不安，我害怕被人看出我的不安，是以，我必须找个理由来转嫁别人的视线。
　　“为了……为了他，还是为了孩子呢？哎，我终究还是难以说清的，孩子！”那女子终于还是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我也说不准，那出现的是不是还能算是一个女人，准确地来说，她是一个魂，一个勉强能看得见，但却摸不着的魂，我静静地望着那个透明的她，不由得还是震惊了：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看上去让人心痛的女人，那时的我虽小，却还是不禁为她身上那种残破的美丽所折服了，她果真太美了，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的脸庞是那种标准的鹅蛋脸，两道天然裁剪的娥眉，细细的、柔柔的，浓淡正适宜，颜色深那么一点，浅那么一点似乎都也不行，她的两只眼睛很是好看，大大的，整个黑眼珠像是两颗明亮亮的黑珍珠，只留了那么一点的眼白，那眼珠中，永远都是那种雾蒙蒙的感觉，她抬眼闭眼的时候，仿佛那眼中会不经意间流出晶莹的水珠来，她的鼻梁，高高的，但是小小的，很周正，只在鼻头处稍微上翘，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她的嘴巴，小小的，唇色是柔柔的红，看上去很是美丽，她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色的长袍，那袍子的衣领有些低，露出了她一大截脖子，那美丽的锁骨在一串紫色水晶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美丽了，她的下身，整个罩在那袍子里，只看得出她的腰身很细。
　　她说话的时候，两座高耸的小山跟着那语气的变动而上下浮动着，她果真是个天生的尤物，当时的我，不过还是个孩子，就不自觉地想为她折服，如果换成是别人，我想都要热诚地拥她为高贵的女王了吧。
　　“我……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望着她的样子，虽是那么的想要陪伴在她的周围，但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欺骗了她，是以，最终我还是选择告诉她：她弄错了，我前世的父母不过是个乐于好施的善良之辈罢了，他们是一对平平常常的老夫妻，没有她这样的风华绝代。
　　“我知道…..”她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只对我微微的笑了笑，告诉我，她知道，知道一切。
　　她只是那么微微的一笑，真的只是那么微微的一笑，牙齿都不曾露出来，我却已经觉得有些目眩神迷了，我呆呆地望着她，不自觉地向她走近。
　　“哎，孩子，你应该闭起眼睛！切莫走火入魔了，哎，终究还是个孩子！”说话间，她似乎使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道，我只觉得内心深处抚过了一股春风，顿时便觉得神清气爽了，先前内心那种狂躁之态，顿时消失不见了。
　　待抬头时，她依然不见了，我四下里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她，那一刻，我再度惶恐了，冲着空气不停地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已然比先前低沉了不少，我刚想问为什么，她似乎早已知道了我心中所想，只冲我道：“孩子，这里已然是仙界的禁区了，若是稍有不慎，即使你师父混鲲祖师也难免被伤的，是以，你当听我的才是！”
　　我错愕地望着她，捂着嘴巴，笑了一笑，道:“呵呵，你别胡扯了，我法力低，我承认，但我师父，他可是创世元灵的徒弟，你一个亡魂在这里尚且自由出入，何况是我师父，他可是神！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散仙道人！”
　　“呵呵…….果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子，我哪里是魂，这不过是我死前的一口气罢了，你师父混鲲祖师功力是不错，但勉强只是算可以罢了！”那女子的话说得风轻云淡，似乎“生死”与他而言并无太大的关系，是以，当我要接口的时候，她有说话了：“你之所以能来这里，也无非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罢了！”
　　她的笑声虽说不是那般放浪，但不知为何，我一听到那笑声，整个心就纠结起来了，我只觉得自己要臣服在她的面前了，那笑声如同一个魔魇，深深地将我吞噬了，我惊恐地望着自己不受掌控的身体，我看着它就那么不自觉地就要拜倒。
　　“哎，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我，为什么要给我这一世的臭皮囊，你可知道，我只想做个普通人么？”那女子不知为何，声音中越发悲凉了，我不禁也疑惑了，人生在世，男的哪个不想风流倜傥，英姿勃发，女的哪个不想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偏是她，这么的矫情！
　　“上天待你也是不薄，若是你真的只是一个海边普通的村姑，那么这一世，也不过是个任由他人欺凌的命罢了！”师父曾待我去过人间历练，我见过无数的凡间男女，他们无一不是希望自己有一副好皮囊的，她偏生怎地这般奇怪。
　　“算了，算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不助你进入纱帽山，怕是没有机会了？”那女人说话的时候，似乎已颇为吃力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有一股力道将我整个身子都托了起来，我刚想挣扎，却看到周身都被一个光球团团围住，那光球发出了耀眼的金光，我努力想要冲出那光球，却不曾想那光球将我紧紧地锁住了，我动弹不得，此时我听闻那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莫要再动了，这‘蛟龙锁’你是挣脱不得，若不是为了孩子，我是此生都不愿意在动用这截教的法术的，哎！”
　　“走！”伴随着那女子的一声“走”，我的身子就那样肆无忌惮地随着光球在那时空的缝隙中穿梭着，我回头时，看到她不知是笑还是哭，她冲着我挥挥手，脸上一道泪痕。

作者有话说

　　凌霄记忆中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底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