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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身不由己 ...

  •   “你这样的卧底够敬业,陪睡都愿意?”七哥的话阴沉冰冷,在这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的空洞。
      闻言,孟阳穿衣的动作一顿,扭头隐约看到他晨曦中模糊的轮廓,依旧英隽,不过很快,她继续手中的动作,问:“你怎么了?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朝外吐了一大口烟,七哥拿烟的的手支额:“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要继续跟我装?继续演戏?嗯?他妈的想不到我会上你的当,不知是我傻还是你太高明,骗了我,骗了我们所有的人。”他的声音冷清而平稳,掺杂着刮骨一样的冰冷。
      这一幕的对峙终于来了,在无数个午夜梦醒时分,如今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只感到全身寒冷,仿佛回应空调压缩机的声音,一声声收紧,拽得心快要窒息,许久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曾琪,你投案自首吧。”
      冷哼一声,七哥重新点了一根烟,打火机的火苗映出他脸上的轮廓,忽明忽暗,阴影妖魅,那个她初次相遇的曾琪出现了。
      “我查过你,可我有一点疑问,警方为什么要你来做卧底,毫无警校背景,你是什么初衷甘心来做事?雇佣兵?”他不答反问。
      孟阳没有回答。
      “你这样算是默认还是抗拒?不过我觉得你倒是可爱,这么快就承认身份,是毫无畏惧还是有把握逃得出去?林正豪抓你的时候,你不是宁死不屈?不然,怎么会让我受你的苦肉计蒙蔽,对你全然信任没有戒心?你到底还想玩什么?”
      轻缓柔和的声音似情人间的低喃,可听在她耳中,却比严冬的北风还要刮耳。
      “曾琪,你投案自首吧。”孟阳移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
      一脸坦荡地望着他,黑暗中的双眼熠熠闪着亮光,就是这种神情:无辜诚恳,蒙蔽了他的双眼。
      无情地拨开膝盖上的手,随即“啪”的一声脆响,她的脸立马偏过去。
      邪佞一笑,目光沉柔,七哥接着说:“在路上被伏击的那一次,你和小伟同时进局里,他满身伤痕的出来,而你却毫发无损,那时我就怀疑,可惜你隐藏得太好,查也查不出什么,后来去了香港,你又让我刮目相看,消除了我的疑虑,后来你就跟了我,难道连上床都是任务分配,都是为了刺探情报?”
      有什么比这无情的话还要更伤人?孟阳低垂着头,眼睛发干,脑中嗡嗡一片,整个人麻痹着,连脸颊都是木木的。
      “我原本打算等这批货完事,就带你出去,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你,似乎等不及了,你借口回家,你爸去世的时机都可以被你利用,果真冷酷无情。现在警察到处抓我,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的嘴角高高扬起,面容和煦,可目光讥讽锐利,阴气沉沉,透出一种骇人的怪异,似要癫狂了。
      “曾琪,你投案自首吧。”孟阳再一次艰涩开口。
      吸烟的动作停在两指夹着烟离开唇后,瞬间,他含糊问:“然后呢?”
      “我等你,不管多少年我都等你。”孟阳急迫地答,她无法跟他解释这些事情的缘由,事情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是非分明,因为,最为浑噩模糊的反而是她自己。
      “要是我死了呢?死在你那所谓投案自首的地方?”七哥反问。
      “那我陪你一起死!”她承诺。
      “哈哈,荒谬!”还是那幅婊~子神情,此时此刻,他的心还为之一颤,还要相信她,她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苍凉的笑声回荡在屋里,久久回荡,听得孟阳心都僵了,全身止不住的发斗,在这酷热的夏伏天,她想靠近他,想抱着他,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对他并没有全部的欺骗,起码,她对他的心事实诚的。
      猛的,笑声嘎然而止,一柄黑漆漆的□□现在他们之间,黑洞洞地枪口指向她,他冷冰冰地质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漏拍的心跳像负荷过重,“嘟咚嘟咚”的垂死挣扎,孟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不转睛,说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内疚、羞愧还是害怕担忧?身份被识破,谎言被戳穿,他认为她都是在演戏。好冤枉,都是假的么?她透过他的话审视自己的内心,在这个随时都可以丢掉性命的时刻。
      “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警察么?”七哥冷笑着,目光循着枪指的方向,直击她的眉心
      事情发展到了此步,隐瞒已没有必要,按照原先的计划,警方不会那么快收网,不知哪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才让事情来得突然,措手不及;七哥认定是她背叛,昨晚见面时她就该想到,种种迹象都表明,她不是一个专业的卧底,她还天真幻想,甚至该死的挖心掏肺般认真,才会有这种傻呼呼的行为,这怪得了谁?
      心中一阵抽痛,压抑住撕心裂肺的疼,片刻后,她艰涩开口:“我不是警察。”声线干涩颤抖。
      太多问题,所有之前不敢直视逃避的问题,通通出现在此刻,形势逼迫,就算羞于启齿也要面对,撑得脑袋发胀,快要爆炸了!
      “那你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从香港回来后我出差去俄罗斯,你立马去见的人是谁?警察?蒋斌?”七哥探身拉近两人的距离,这张冷时冷酷俊逸,热时如春风般沁人心肺的脸孔依旧让人着迷,冷冽混着烟草的气息,让人如此舒心。
      孟阳缓缓地闭上的双眼。
      “说,你到底是谁?你一开始接触我就有预谋的,对不对?不然如此巧合?你们都是设计好了套等我去钻?”七哥钳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扬起头来,枪杆狠狠地抵在她的太阳穴,似要戳出一个洞来,狠命地怒吼,心中的悲伤愤懑喷薄而出。
      这个女人,别有用心地接近他,他早该知道,可他太过自负,太过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她能一次次的用苦肉计,一次次的以命相护,叫他如何铁石心肠,这样真情实意的感觉是在演戏?是对手太狡猾高明,还是他太蠢笨?
      当初,叶欣莹背叛离他而去,他就当载个跟头吃个教训,从此对身边的女人不再相信,可现在为什么重蹈覆辙?难道是她太过阴狠狡诈,才会使他再次上当?他要杀了她,这个卑鄙欺骗他的女人,才能泄心头之恨,恨不得吃了她。
      四目相对。
      表面淡定,可谁知道她内心此刻如狂风巨浪的海面,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肆虐,随时可能会来一场毁天灭地的大风暴,头要爆开了。
      “大哥被抓,二哥说我身边有内奸,想不到那个内奸是你!”七哥爆红了眼,咬牙切齿。
      那个姓周的一直看不惯她,那人一向谨慎疑心重,不然她犯得着那么困难才走进曾琪的心?一丝戾气,不一样的声音在脑中出现,可明明不是她的想法?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也曾出现类似情形,那也是极累或睡梦中,没有像此刻清醒无比的时候。
      头,依旧如铁锤敲打。
      忽然,眼前一暗,七哥低下头,冷冽的气息近在咫尺,孟阳没有空理会混乱的思绪,因为他的靠近让她全身战栗,心软道:“曾琪,我并没有全部骗你!”
      回答她的是冷哼!
      鼻子嗅着她发间耳际的味道,依旧美好香甜,让他沉溺,没了理智和判断,不过,他嘴角泛起一丝冷戾的微笑,眼角高高扬起,她难道忘了,他是怎么从这个崇尚暴力的行业一步步走过来的?
      微冷的唇在她耳际脸颊处流连,一个蛊惑的声音:“记得在香港的公海上吗?你喝醉时喊了一个人的名字,阿斌,我就嫌弃你,谁知道回滨城后你主动来找我,还别说,不知道那个阿斌知不知道你在我身下,真他妈的让人热血沸腾,嗯?”
      孟阳蓦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在这错愣之间,他挑起的眼一眯,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孟阳左大腿一震,剧痛瞬间扩散至全身,手上濡湿一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朝她开了一枪。
      孟阳咬着牙,不让哀吟溢出口,伤口处汩汩地往外冒着温热的液体,怎么按都止不住,额头后背簌簌地冒着冷汗,可却没有一滴眼泪,她要向他解释,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出口却是:“这次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完全出乎意料,我们原计划没有那么快,要一网打尽你们,还要等些时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匆忙,打草惊蛇!让你有机会逃跑。”声音微颤可带着横劲。
      这女人果然欠揍!
      “啪”的脆响,可她似乎知道他要落下巴掌,硬生生地迎过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懒得擦拭,哆嗦着嘴唇,咬牙道:“你还记得五年前,蒋斌负责的滨城最大贩毒案吗?”
      声音一出,孟阳懵了,她明明知道自己在说话,可她就像一个旁观者,知道全部的一切,却不能按照自己的思想开口,太诡谲!
      七哥皱眉:“你果真是他的人。”
      “我是谁的人并不重要,你大哥陈奇罪大恶极,无恶不作,以他为首的天龙帮逼良为娼贩卖人口,走私、赌博、毒品、甚至枪支,都有所涉及,香港回归后,他竟把黑手伸进大陆,滨城离香港不远,又靠近东南亚各国,五年前滨城最大贩毒案的幕后主谋就是他,可警方证据不足,让他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这起案件最后以抓了几个小喽啰结案。而他也没有丝毫的收敛,几年的‘漂白’让他摇身一变成了归国华侨,海外企业家?贩毒、军火,何时停止?”
      七哥一怔,抬头看她,额头鼻尖密密麻麻地冒着冷汗,声音铿锵有力,音频一致,眉眼炯炯有神,在昏暗的房间里,似要喷出火来,盛气凌人霸道正义,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陌生又熟悉。
      孟阳口中所说的大哥,一副“菩萨”模样,却藏着比蛇蝎还毒的心肠,曾琪与他称兄道弟,可归为蛇鼠一窝,这话听起来,大快人心。
      大腿处的剧痛和身体极致紧张地不受控制,脑袋炸裂似的疼,可又无比清晰的语言表达,发际的汗水如泉涌,沿着鼻梁流进眼睛,蜇得人生疼。
      一个充满怨恨的声音:“更可恨的是,他们为了报复破了这起案件的警察,制造一起意外交通事故,造成破案警察身怀六甲的妻子惨死在车祸中,一尸两命,而那时,你也在场!”
      愕然地睁大双眼,七哥面对孟阳的疾声控诉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她之前所说的他还可以嗤之以鼻,自古正邪不两立。可对于那次事故,知道的人不对,那时他也是凑巧在车上,其中的因缘巧合一时也说不清楚,时隔多年,当时城市建设还没有现在四通发达的监控,她如何得知?
      “你到底是谁?”
      裂开嘴,孟阳“呵呵”地大笑起来,狂笑让她要崩开的脑袋和全身如要爆炸一样的疼痛如饮了麻醉,暂时舒解,而真实的她,目睹感受这一切,也跟着无声地笑了,于是,一个要癫狂的女人更加肆虐地仰头大笑。
      原来清艳的五官,此刻狰狞着,笑声中含着怨恨、不甘和得逞后的快感,夸张的表情在因失血和疼痛而苍白的脸上扭曲着,怪异而可怖,她眼睛斜视,阴森森地盯着他,邪魅道:“我是来向你索命的人!”说完,满是鲜血的手掐向他。
      七哥一怔,竟然被她缠绕上。
      可最终,两人之间的近身搏斗,最后以孟阳癫狂错乱而终止。
      七哥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心中骇然这个他完全不认识人,对于其中的曲折和原因他没有心思探究,举枪对着她,食指微屈,要扣动扳机,可他在犹豫。
      而孟阳也在这一小会时间内,慢慢安静下来,她好像又能自己说话了。
      门外有脚步声,他知道是手下催促他快点离开,面前的这个女人灰白着脸,又一脸无辜荡然地望着她。
      嘴角抽了抽,他在恼恨自己的犹豫,这让他想起,在几年前,有位相面极厉害的大师曾告诉他,说他性格犹豫重情义,一般不会轻易动情,一旦动情便会毁了他,他当时只当江湖术士骗人的匡词,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倒是应验了。
      “你以我的名义给贫困山区捐款,意欲为何?”最后一问。
      孟阳清醒地战胜了另一个“自己”,急迫地望了他一眼,垂首又想了一会,才答他:“我是给你积德,替你赎罪,希望老天看到你的善举,你还有善良的一面,你在努力弥补,别人念着你的好,老天爷也会知道的。”
      他迷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如果他刚刚还咬牙切齿地要杀她,可她那乱七八糟的话又让他迷糊,想着她曾忍受极大的痛苦为他舍生取义,而如今义又无反顾的出卖他背叛他的人,自相矛盾,他该如何对待她及他们之间的瓜葛?
      “咚咚”的敲门声骤然响起,阿豹焦急的声音在门外:“七哥,七哥,快,条子追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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