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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私人游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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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刻钟后,车子停了下来,孟阳收敛了一下自己涣散浑噩的心神,目视前方。七哥没有下车,在后视镜中睨了她一眼,昏暗的车厢里,她面色清冷,眉宇间带了一丝颓伤,两眼晶亮,潋滟着冷光,七哥掣肘支额,片刻后才道:“下车吧。”
香港的夜晚格外的迷人,太平山的山顶广场,可以俯瞰整个香港岛,是全港景观最佳,最适合观赏夜景的地方之一,这里也是烟火观赏的佳地,可惜此时已夜深,非逢年过节的估计烟花这回事不太现实。
眺望远方,天空墨蓝厚重,好似城市夜景中的帷幕。海风轻拂在脸上,拂去尘扰,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湾,从维港两岸的灯火到岸边街头绚丽的灯箱,绝美的景致在夜幕下多角度地绽放,相比之下,滨城的海景给人一种沧桑磅礴的宁静,而这里,带给你的却是璀璨绚丽的繁华荣盛。
孟阳眯着眼,双手抱胸,思绪漂浮于万里的虚空。
七哥侧身倚在车前,点了烟,烟雾一阵阵地飘起,随即消散,他眯起眼盯着旁边的女人,腥甜的海风吹起她的短发,侧脸优美的曲线在月色下一览无余,挺立的鼻梁下,丰润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牵扯着下巴的线条有一些凌厉,整个姿势给人一种孤傲不可亲近的冷漠,心中嗤道:这女人,哪来那么多的伤春悲秋。
“你在想什么呢?”半支烟后,七哥粗鲁地打断了她的冥想。
孟阳一愣,觉察到什么,脸上带了一丝歉意,转过头来轻轻地答他:“没什么。”她只是想起了郭静,与她青涩懵懂艰难扶持的岁月,最是美好宁静的一段日子,如今分开了,有些怀念那段诚挚的友谊。
清浅的笑意漾在嘴边,七哥一怔,一手搭在车顶一手执烟,执烟的那只手的大拇指按了按眉心,严肃地抛出一句:“你过来。”
按照他的意思孟阳挪了几步,向他走来,在尚有一臂之距的地方停了下来,两眼严肃认真地直视他。
七哥心里默笑了两下,可脸上依旧不苟言笑,只在瞳孔深处,映着两簇跳跃的火焰。
他好高,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如此近距离地站在一块,无声无息,他的身高无形的给人压力,她需要微微地扬起头来,才能与他平视,空气仿佛是传播某些物质的介质,让她为之心慰,她能闻到飘过来淡淡地烟草味,还有一丝不明所以的味道,缕缕随风钻入鼻端。
淬不及防,眼前一暗,她已被七哥迫着圈在了汽车与他之间,一时怔忪讶异,大意了,可她也没有懊恼,只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心跳加快地等待着,今晚怎么了?她有些鄙夷自己的胡思乱想,恬不知耻地啐了自己一口。
心跳加快变得如鼓擂,她真害怕他听出来,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始紧张,虚汗濡湿了手掌,她控制了自己往衣服上擦拭掌心的冲动,手掌收拢捏紧,手心已经滑不溜秋,而他什么都没有做。
出乎意料地顺利,她没有反抗,是不是这一举动默认着传递了暗示?七哥低着眉眼一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孔,一丝一毫地变化悉数落入眼中,一股清香带着诱惑,缠绕着向他袭来,促使着他心头一紧,严肃无形中代替了戏谑,那懵懂茫然的眼神,紧张无措导致唇瓣不自主地翕张,让他不再犹豫。
眼前一暗,一个微凉带着温热烟草气息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浅尝辄止,没有强夺豪取,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刷过她的唇便移开,他的吻如蜻蜓点水,这不是第一次,可又有别于第一次,一股空落感在孟阳的心中萌芽,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所有的理智熟懂的道理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她内心莫名的渴望全部暴露在微启的唇齿间,却无处诉说。
七哥离开她的唇,一路在她的耳鬓厮磨辗转,更确切地说,他用鼻尖嗅着她的体香,唇品尝着她脸颊耳际细嫩的肌理,青春洋溢的肌肤,像上了魔咒,吸引着他不停地摩挲探索。
耳际的酥痒让孟阳的心里犹如万千的蚂蚁攀爬,手脚软弱无力,只能靠着身后的车支撑着不至于站不稳脚,而这陌生的感觉让她难受又舍弃不了,是该抗拒还是迎合?
她微垂的睫毛轻轻地颤抖泄露了她内心情绪的波动,有别于第一次时的狡黠冲动,此时此刻有一种圣洁美好的感觉,在这个他尚且无法完全肯定的女人面前,他想到了这个高贵典雅的词,让他瞬间有种罪恶感,冷硬的心被可怜的良心折磨之下,几乎妖娆地延伸出一种快感,近似乎于毁灭的冲动,是她高深莫测的演技迷惑了他,还是自己该死地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搭在车顶的右手手指被烫了一下,原来是香烟已经燃到了头,灼烫到指尖的肌肤,直达心里,这热度也烫醒了他将将沉沦的心。
若有似无地碰触撩拨着心弦,在她频临崩溃的边缘,七哥停了下来,拉开两人的距离,孟阳有些喘喘不安地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而眼前的人所表露出来的神情,也让她一片模糊。
七哥用力地踩灭了地上的烟头,碾了好几回,吐字清晰地说道:“你喜欢我?”语调抑扬顿挫,肯定十足。
话音刚落,孟阳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如遭电击,一片空白宛如短路,胸口翻腾喉咙发紧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又如同老式电视没有收到无线信号而出现的雪花点,密密麻麻地爬满着这句话,一点思考地余地都没有,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要否认,你看,你的反应说明了一切。”七哥扭开了头,不再看她盛满疑惑无辜的眼神,心跳已异于常时,他怕自己说不下去。
温柔的夜风在夜色中肆意地飘舞,吹散白日的躁动和伪装,把内心最深处的美好和善良挖掘出来。
“你也不是全无感觉,做我的女人。”七哥侧目眯了她一眼,可很快回头,不像是征求倒像是陈述事实,轻描淡写的把自己的意愿告诉她。
“你等你答复,我从不逼迫人,尤其是女人,就算你不答应,也不用害怕会影响到什么。”
空旷的广场没有一点人声,两人默默地站了一会,最后是七哥开口打破了这份缄默:“走吧,我们回去。”汽车启动声在静谧地夜晚之下显得空浮,带着蓝色的车前灯在盘旋的山路上,如一抹流泻的星光划过。
夜色撩人,暗香浮动,在这令人陶醉的夜晚一曲悠扬的歌声在记忆的某个角落突然飘来:东方之珠整夜未眠,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
第二天一早,孟阳晨练完后去餐厅吃早餐,刚一下楼时就被钟点工阿婶用地道的港语热情地招呼:“姑娘,食早餐啦!”
孟阳腼腆一笑,阿婶对她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热情,这让她有些不太适应,玫瑰曾经鄙夷地评价过她,说她是个冷血的人,说她这人不会主动靠近别人,可对别人的亲近却顺其自然,不冷不热,着实让人觉得冷淡,有些不近人情,孟阳不置可否,可能这些都对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缺陷,只要本性不坏就好。
今日的早餐很丰富,孟阳要了一大碗海鲜粥和两个粤式甜豆包,坐在餐桌上静静地吃,味道很好,孟阳不挑食,基本没有什么不吃的菜式,她分析自己这种不挑剔的喜好是因为小农思想,小富即安,没什么雄心壮志太高的追求,也有可能小时候太苦了。
阿婶和蔼的声音再度响起,“四少,早晨,今日食么耶?”
孟阳抬头,看到浩哥提了个黑色的行李包下楼,一副睡眼朦胧极不情愿的样子,孟阳微微点了下头,便低下头来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三嫂早,我三哥呢?”浩哥打着哈欠,摆弄着面前餐盘里的面包吐司,边喝着牛奶边懒洋洋地问。
孟阳舀粥的勺子顿了一下,不过须臾,便不紧不慢规律地往嘴里送粥,这人是个无厘头二世主,懒得搭理。
不知是不是她正在喝着热粥的原因,额头鼻尖冒出了细密的薄汗,在早晨的眼光之下,犹如潜藏在绒毛之中的露珠,映出莹莹微光。
“这么拽,三嫂,你想不想听我三哥之前的风流韵事,嗯?那些要是串起来都可以拍成好莱坞大片了。”浩哥笑得很没风度,像个叛徒准备出卖同伙那样说着话。
也许是刚刚运动完,还有昨晚的晚睡,孟阳有一刻的疲惫袭来不想谈论这些无聊的话题,可又一时找不到什么语句,只停了手中喝粥的动作,拿着半个包子愣愣地看着他。
而在浩哥看来,以为孟阳是女人天性爱听八卦,又想起自己的初衷不禁来了精神,一扫刚刚早起的颓废,眉飞色舞地叙说了起来: “我三哥长得很有型,帅气吧!”
得不到回应,他不以为意地自问自答:“长得也真够祸害的,喜欢她的女人多得数不胜数,现在这个年代,男色的时代呀!女人也真够厉害,看男人基本仅凭外表,可我三哥那人也不怎么地道,简直就是来者不拒,女人遇到他基本就栽了,根本没有逃得掉的,而且他那人还无情无义得很,那些女人估计杀他的心都有了。当时我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三只脚’,嘿嘿,你知道什么意思嘛?”说到这里,他停下来一脸坏笑地盯着孟阳,好好的五官歪斜挤皱成那样,简直就是贼眉鼠眼,再配上嘴角一抹奸佞的笑意,孟阳真想把剩下的半碗粥扣到他的头上。
“不过三哥在情场上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毕竟还不是情圣,他也有栽跟斗的时候,那个貌美如水,如花似玉的叶欣莹,啧啧,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如鱼得水的人突然遭遇背叛是个什么场景?一个情场老手呀,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上,这下场得有多惨,现在什么小白兔遇到大灰狼、纯情小秘书碰到霸道腹黑总裁,都弱爆了,论狗血剧情都比不上我三哥那个,典型的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可惜,现实中的灰姑娘被后妈腐蚀早变了心,遇到的也是一匹黑马,那个叶欣莹……”
“陈浩!”一声暴喝粗暴地打断了浩哥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尾音带着不悦,他动怒了!孟阳看了一眼正在下楼的七哥,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在碰到他的眼神时移开了目光,转头看向对面的陈浩,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刚刚还一脸胡吹海侃一身“霸气”的人,此刻正耷拉着脑袋温顺的向他的三哥谄笑:“三哥,早!”这变脸比变天还快。
七哥冷冷地扫了陈浩一眼,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阿婶给他端了一碗白粥和一小碟咸菜,还有一盘包子,那是肉包,刚刚在选包子的时候阿婶告诉她哪种是肉馅哪种是豆沙馅。
陈浩瘪瘪嘴,自顾自的嚼着手中的面包,孟阳有一勺没一勺的搅着剩下的半碗粥,三人之间正安静地当会,七哥开了口,声音清冷:“孟阳,吃完了回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到海上呆两天。”
孟阳点点头,埋头喝了粥就往楼上去。
正儿八经的出海孟阳没有去过,不过就是搭乘一些小型的客轮和渔船,像这种私人游艇开到深海还是第一次,从西贡码头出发,游艇上的人不多除了配备的人员外就七哥、陈浩和她。
游艇配置简单小巧,简洁的上下两层,船仓四房两卫,中层一个小型客厅连着餐厅,配置了小型吧台,再就是驾驶舱和厨房,上层是个露天望台,功能齐全,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
当游艇离开码头驶入大海的一瞬,湛蓝的天空似乎近在咫尺,朵朵似雪的白云,仿若触手可及,迎着海风看着飞溅的浪花在身后翻卷,孟阳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一般,飞离尘世从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正独自陶醉时,一个讨厌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惬意,“三嫂,早上我说的话全是胡说,你不要当真,那都是昨晚酒还没醒呢,唉,一大早被三哥训得人仰马翻,第一次见啊!你几时看到我三哥发那么大的脾气?看来三哥对你看得比我还重,真是重色轻兄得很呐!”陈浩一副赖皮的痞子样,叨叨个不停。
陈浩的话开始还能听,可越到后面越是离谱,孟阳听得眉头直皱,恨不得扇他两耳光再踹上两脚,不过他不是街头混混,不能任性,他是老板的兄弟,要礼待忍让,孟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逼出一个笑:“你喜欢我。”
这句话果然凑效,陈浩的嘴立马闭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瞅着她,很好,孟阳心中一笑,嘴边的笑意便更深了,“你喜欢我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得打得过我,什么时候你打赢了我,我再考虑。”
说完,一拳实发虚打地发了出去,堪堪落在陈浩的鼻尖前,在还有只有一厘米的时候骤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