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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孟阳被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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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七哥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无波无浪地说:“进来。”
阿豹小心翼翼地猫着身,一脸笑容的进来,恭敬地问:“七哥,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七哥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阿豹见七哥盯着自个看了半天都不说话,被盯得头皮直发麻,壮着胆说:“七哥,二哥有消息,最近那边频繁地有动作,二哥说要你提高警惕,注意一下,说是因为上回你搞黄的那桩买卖,来寻仇来了。”
七哥垂着眼帘弹了弹烟灰,挑起眉毛,掐灭烟后不辨喜怒地说:“把你最近派给孟阳的活,仔细地跟我说一遍。”
原来是这个女人的事,阿豹在心中哀嚎,一碰到她的事自己就倒霉,他把最近派给孟阳的任务详细地跟七哥一一汇报,末了还加上一句:“七哥,我看你对她很是信任,就自作主张地用了她,何况孟阳的身手不错,人也机灵有胆识,这两三个月在敦煌也尽心尽力,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她自己也愿意,你不知道,每次回来她拿到报酬后满脸放光,像是几辈子没见过钱,估计真没见过这么多钱。”阿豹夸大其词地描述。
七哥冷笑了一声:“以后这些事你不要再叫她去了,行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七哥挥挥手让他出去,阿豹似乎没能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七哥斜睨了他一眼,平静地看向门的方向,阿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可以“脱身”,不禁喜笑颜开,乐呵呵地退了出去。
七哥默了默,他本来就没打算追究阿豹狐假虎威假借他名义行事的错,孟阳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如何算计得过在社会上混迹了十多年的阿豹,而且都是从腌臜龌蹉的角落旮旯里爬出来的。刚刚不过一句话,就能点醒她,不愧聪明机警,而且最难得的,是她的那份淡定从容,从第一次见她时,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胆识气魄,让人不得不怀疑,而她的出身简历,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第一个抽屉当中,出身贫寒,单亲,单调而黑白,没有任何一点光彩,是茫茫人海中的最易淹没的沧海一粟,而她身上所表现的一切,又该作何解析?
站在窗台前,眺望远方,远处海天一色,大海的边际与天际的交汇模糊不清,今天刮着四五级的北风,天灰蒙蒙的,看不真确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就像她,让他至今也没能看个明白。
几天来相安无事,阿豹不再找孟阳,香香姐每次见到孟阳,都对她笑得暧昧兮兮的,笑得她莫名其妙,玫瑰最近桃花运盛开,一个台湾中年丧偶的富商看上了她,频频约她出场。
最近敦煌的小姐队伍中来了一些新面孔,世风日下,新来的小姐大都吸食□□还顺带着其她姐妹乱来,孟阳偶尔看到顶级包厢内男男女女嗨得兴奋,分不出天地,全无礼义廉耻的样子,不禁无语到家,不过,在这种钱色交易的场所,你以为还会看到什么?
邻近新年,七哥的应酬特别多,孟阳和张虎轮流着跟在他的身边,今天跟着七哥去了一个饭局,当然,不会再出现上次见“大哥二哥”时所发生的事情,她就是一个纯粹的普通随从人员,只是肩负的责任更重些。
张虎有意培养她,把他在部队里学的那一套保护首长的安保知识,时不时的言传身教,孟阳领悟性强、记忆力好,一点便通,张虎在教她的时候,也不禁心生感叹,这样的人才,如若经过系统的专业培训,不假时日,便可以角逐国内顶尖的保镖行列,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油然而生。
饭局结束,坐车回来时是小伟开的车,阿豹坐在副驾驶上,七哥坐在阿豹的后面,孟阳坐他身边,车辆慢慢地行驶在行人稀少的道路上,在饭桌上喝得有点多了,七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连呼吸带出的气体都带着浓浓的酒味,充斥整个车厢。
已是晚上九点,滨城的北风一刮,街上就显少人迹,如今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除了末班的公交车孤独地行驶在城市的主干道上,连汽车也很少,这么冷的天,谁也不愿跑出来。
车厢内开着暖气,蒸发掉车窗上的水蒸汽,因车外路灯的缘故,七哥如刀削斧刻般的侧影映在车窗上,如果仔细分辨,还能看到他脸上因喝酒而出现的红晕,妩媚、性感。
突然,“砰”的一声脆响,因惯性车上的人都往前倾倒,在碰到前座椅背的刹那,孟阳用手撑住前倾的身体,双目余光看到左边窗口的裂痕,瞳孔一缩,用力拉着七哥往自己的身下压,趴在他的上面,弓着身体,两眼如猎豹一样搜索车外的情况,同时,厉声喝道:“继续走,不要停。”
这一声厉喝,把本有意停车的小伟振了一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让车稳稳地开在路上。
孟阳微微探头,发现伏击他们的车辆已经走远,这才直起腰。
七哥得了自由,坐直身后吩咐道:“小伟,找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停下。”声音坚定冰冷,目光如鹰般地敏锐。
过了几条街,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小伟把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阿豹早已火速地拿出电话,报了地址,别看他平时一副嬉皮笑脸的,此时脸上少有的严肃,小伟停了车后,正要推开车门,却被七哥喝住。
七哥的暴喝震醒了她,孟阳眼看四方,耳听八方,待确认四周再无可疑危险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刚刚的紧张荡起的擂鼓心跳,血液的速度仍旧汹涌澎湃。车窗上的裂痕是弹痕,伏击他们的人见车是防弹的,第一次不成功后,就选择逃离,毫无疑问,依据方位,他们的目标是七哥。
七哥,他到底惹了些什么人,人家会要他的命?等在路上伏击他,刚刚的震撼实在太大,孟阳还没有完全把危险所带来的刺激平复。
而七哥,正两眼深邃,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她身上的体香宜人,刚刚的他,竟有种安心把自己的安危,交给这个他还看不透的小女孩身上,而且还有点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如何处理如今情况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已经可以听到“呜喔呜喔”的警笛声,从城市的某处传来,这是个连环计,一环扣一哈,他们动作倒快,已经寻来了,没有时间思考和寻找原因,这一环不成,下一环不能被他们抓住。
孟阳神智尚有些懵怔,七哥抓着她的手臂,使劲地晃了她一下,她才瞪大着眼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孔。
“孟阳,你听清楚了,孟阳。”七哥大声地喊道。
孟阳被他这么一喊,忙努力收敛飞散的神智,尽可能地聚神听他说话。
七哥仍旧抓着她的手臂,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个车上只有你和小伟,明白吗?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相信我,我会救你出来,出来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好吗?”七哥直直地看着她,等待答复,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如此凝重沉着严肃的表情,孟阳点了点头,但那个字还是深深地刺了她一下,只能无奈地闭上双眼。
“七哥,没时间了。”阿豹提醒。
七哥深看了孟阳一眼,才转身开门下车,他和阿豹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中,刚刚的枪响引来了一些胆大的路人远远地围观,很快,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呼啸而来。
后知后觉,有点怔忪地盯着车窗上的弹痕,玻璃裂纹由中间一个深点呈涟漪状地荡漾开来,呼啸欲出,如果孟阳没有记错的话,这可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的裂纹,而她竟仅凭子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和匆匆一瞥,便能快速地作出卧倒的反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仅凭一点沉闷的声音,就能做出像本能反应一样快速的动作?除非经过长期的特殊训练,不然如何能做到?是张虎的培训起了作用,还是其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时间思考,警车在他们附近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三个警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纷纷拔出手枪,喝令车上的人下来,并举起双手,孟阳和小伟依言照做,被警察扣了起来,带往警局。
滨城公安局某分局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男警察,女警察在手中的口供记录本上签了字后,转交给男警察,打了个呵欠:“我去眯一会,你来吧。”
男警察把审讯记录的本子翻了一下,夸张地说:“哇,这么久都没有搞定?”女警察向孟阳投去讨厌地一瞥,冷哼了一声,对男警察说:“看你的啦!”。
孟阳冷眼看着他们在你来我往间调笑地交接,趁着当会,眯了眯眼,不想才不过须臾,一道白炽灯光直直地照了过来,反射性地眯着眼,侧过头用力地吞了口吐沫,可哪里来的吐沫,不过是干咽。
“姓名?”男警察例行公事地发问。
“孟阳。”
“性别?”男警察继续问。
孟阳实在不耐烦回答这答了十来回的问题,故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男警察不见孟阳回答,又问了一遍:“性别?”
孟阳依旧闭目不答,男警官严肃地吼道:“你什么态度,你要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孟阳眼皮撩也不撩,波澜不惊地说:“警官,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十遍,你们一个小时换一个人来问,你说我怎么不坦白了?又怎么抗拒了?”灯光太刺眼,压根就没办法睁开眼睛说话。
“你的同伴都说了,你这么顽抗有什么意思?”百说不厌的问话。
“警官,我要上卫生间。”孟阳的膀胱已经接近极限。
“你刚刚怎么不说,你等我那女同事来吧。”冷静的回答。
“我说了。”孟阳实在懒得解释,那女的根本就不理她。
男警察同意不理会她,继续问:“曾琪是不是结交香港□□?”
“警官,我真的要上卫生间,不然我真的要尿在这里了。”孟阳几乎是在哀求他,从昨晚十点不到进来,进入这个审讯室一直坐到现在,墙壁上的时间显示八点整,整整十个小时,滴水未进,也不能上卫生间。
审讯室是个密闭的屋子,只有一扇门,亮着白晃晃的白炽灯,根本看不出白天黑夜,屋顶墙角上两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不知显示屏的那头,会是何许人也,这些人,在钻法律的空子,在打擦边球,孟阳在蒋斌那里呆了一段时间,一些基本的法规程序还是知道的,刚开始还跟他们理论,估计他们是有人授意,不管她如何的义正言辞,都不为所动。
男警察拿笔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对孟阳的话听而不闻,连头都不抬一下。
孟阳双手被扣在椅子前的小板桌上,但仍有一定的幅度活动,她猛地站了起来,带着镣铐打在钢铁的扣管上,发出“铛铛”的声音,如果不是被限制着,男警察以为她就要扑过来。
孟阳瞪着冒着血丝的双眼,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喊道:“去,找你们张队来,想要问什么,我只会跟他说,你,休想!”张队是第一次去蒋斌办公室时见到的严肃警官,七哥的保镖叫张虎,他也姓张,还记得蒋斌叫他小虎哥,名字不知是否相同,故孟阳印象很深。
也许是孟阳的眼神太过骇人,或者是怕她真地尿在这里,男警察与孟阳对视了几秒后,出去叫了另一个女警察进来,带她去洗手间。
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起来时下肢已经僵硬,这比蹲两个小时的马步还要难受,好一会才缓得过劲来。
路过走廊,看到窗外天已大亮,今日依旧下着蒙蒙细雨,一股寒冷潮湿的水雾随着空气扑了进来,孟阳控制不住地打起了牙架,从洗手间回来,刑讯室的温暖让困意止不住地袭来,可这些警察敬职敬业,轮番向她轰炸,不管是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对她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敦煌顶层的办公室内,灯一直亮了个通宵,七哥一夜未眠,他和阿豹回来后,阿豹依照他的吩咐出去办事,他连夜打了几个长途和国际电话,律师在接到他的电话时,保证等天一亮就去保释人。
烟灰缸里满是烟屁股,他一直阴沉着脸,眯着眼保持着一个坐姿,对孟阳的信任不能百分百,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女孩接近他的目的,如果孟阳说出事实,虽对他不至于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可小麻烦还是不断,这是个考验测试,对她也是对他。
电话铃声响起,他接通听了之后,站起来看着窗外笼罩在细雨寒风中的滨城,灰蒙蒙的阴沉,可随着太阳的升起,光亮被强行地注入,天终会晴的。
再强悍的人被人连番炮轰,枯燥机械地审问一晚上,任谁都熬不住,孟阳两眼通红眼神呆滞,嘴角耷拉着,表情麻木,对于周围的人和物的反应似乎都要慢上半拍,女警察把她带进来后就出去了,空旷的房间内就她一个人,孟阳再无他想,不再抗拒身体疲惫的睡意,一波接一波的沉沦,直至淹没。
似乎一个世纪之久,不过又像只过了几秒钟,“咔嚓”的开门声,惊醒了她,没有睁开眼睛,脚步声停在前面,一股黑影罩了下来,来人不是坐在审讯桌前,孟阳睁开了一条眼缝。
一身制服,面容严肃,眉目冷淡的一个警察站在孟阳的跟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孟阳疲惫地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